[重生]百战不殆

　　敌战计 04

　　陆森终于等到Ed修行归来，两人又被娜塔莉亚召唤，陪着喝了几天下午茶。再出发回B国时，六月已经过了一周多了。
　　毕业典礼前一晚，陆森回到了伊顿。
　　此时的校园只有稀疏的一些毕业生和学校礼宾部工作人员留在这里为明天的典礼做准备。
　　Ed和他父母，以及陆森父母今晚都宿在Roths庄园，明天直接过来会场。
　　陆森上一世没能等到毕业就辍学回家，算是一个遗憾。
　　这次他想回到宿舍度过中学时期的最后一晚，然后和家人朋友一起参加明天的毕业典礼，为这五年时间画一个满意的句号。

　　8pm，夕阳西下。
　　B国夏令时开始后，白天无限延长，到了七八月份北部高地甚至是要到晚上十一点过后天才会黑透。
　　陆森拉着个随身行李箱穿过五百年历史洗刷过的廊桥，步入中庭，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枝繁叶茂的枫树底下，背靠着树干，手拖着书，极其认真。
　　陆森放下行李，轻轻走过去蹲在霍膺身旁，“天都暗下来了，你坐在树荫下光线更是不好，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陆森伸手翻过霍膺手里的书，“哟，你这小年轻还看《沉思录》，有志气！我也喜欢法兰西斯·哈奇森这个译版的，只有哲学家才能翻译出奥勒留这个哲学家皇帝对人生伦理与自然哲学感悟的精髓。”
　　“你终于出现了。”霍膺低声说道。
　　“明天毕业嘛。”
　　陆森翻了两页，把书还给霍膺，“上学期我交的毕业作品就分析的哈奇森版《沉思录》，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档案室调出来看看。乔治·朗的译版虽然更通俗易懂，但他一个文学家还是把灵魂与死亡的关系译得太苍白...”
　　陆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哈奇森用这么多古英文讲哲学，你能看懂吗？”
　　陆森真相了。
　　霍膺的确没读懂。
　　分开每个词都认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乱七八糟的在讲什么。
　　他看这本书完全是因为看到校刊上发表了陆森得奖的那篇毕业论文。
　　陆森在结尾时写到：奥勒留或许是西方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帝王哲学家，但他是一个比他的帝国更加完美的人。他的勤奋工作最终没能够挽救古罗马，但是他的《沉思录》却是西方历史上最为感人的哲学著作，成为斯多葛派哲学的一个里程碑。
　　因此，霍膺打心底里好奇这部巨作。
　　和陆森心中那个完美的人。

　　霍膺回答：“是看不大懂，但我会尽力去弄懂。”
　　“你不一定要马上读懂，但一定会有需要读懂它的时候。”
　　陆森轻轻一笑，“霍膺，这不是一本时髦的书，而是一本经久的书，近两千年前有一个人写下了它，再过两千年一定也还会有人去读它。”
　　这是陆森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那么真实，那么震撼。
　　霍膺没吭声，却把陆森说过的每一个字放进了心里。
　　他不擅长哲学，他的专长是应用科学，甚至可以说是不懂哲学。但从枫树下的这一晚开始，往后几十年，都会在霍膺床头看见一本老旧的《Meditations》。

　　陆森又问道：“你怎么还在伊顿呢？不是放假很久了吗？”
　　你哥霍大少半个月前就说你快回去了，没想到还在这儿呢。
　　伊顿下半学年的课上到四月初复活节前就结束了，学生四月底回来考完试就能放假回家。
　　“哦，我的一个姐姐五月的时候过来欧洲玩，我就陪了她一阵，前两天她才回去。”霍膺回答。
　　陆森猜想是他二姐霍庾，“这样啊，不列颠的确也就现在这个季节比较适合来玩玩，其他时间阴雨绵绵的，看着就扫兴。那你多久回华国？”
　　“明天晚上。”霍膺答。
　　陆森起身拍了拍裤子，“哈，咱俩还挺有缘，这样也能碰上！”
　　陆森听不见霍膺心里的呐喊声：可不就是为了等你么，我来伊顿半年，和你碰面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清。明天你就毕业了，天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找谁解梦去。
　　陆森走去把行李箱拉来，霍膺也合书站起来同陆森一道朝宿舍走去。
　　陆森两人在大堂等电梯，霍膺开口问道：“我能去你那儿喝两杯吗？”
　　陆森说好，“馋了吧，就算你弄个假ID买酒，你这小样儿怎么看也不像有18！还好是18，A国要到21那可不得等到地老天荒哈哈~”

　　两人搭电梯上楼，陆森走在前面开门。
　　“随便坐，要喝水自己倒，冰箱里有啤酒和果汁，如果要喝先看看保质期过没，我去换身衣服。”陆森说完拎着箱子回了房间。
　　陆森换好衣服出来，瞧见霍膺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前面茶几上空无一物。
　　“怎么，和我客气呢还是没找到杯子？就放在上次调酒杯那个柜子的。”陆森走去厨房，在上次那个橱柜里拿出两个玻璃杯，从旁边桌子上的一打两公升的矿泉水里抽出一瓶打开倒入玻璃杯中，“这儿水质太硬，即便过滤了也不好喝，而且喝多了掉头发，B国男人秃头多就是这个原因，哈，Ed随口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加你队长我们三个都不喜欢自来水那味道。噢，有气泡的没关系吧？”
　　“可以的。”霍膺回应。
　　陆森回到客厅，放下两杯水，问霍膺：“想喝什么酒？我这里有这里有威士忌，伏特加，龙舌兰，杜松子，黑皮诺，雷司令，马尔贝克，和冰箱里应该在保质期内的哈代艾尔。”
　　霍膺问：“你喜欢喝什么？我都可以。”
　　陆森走去酒柜，“都可以的话，”拉开门挑选着，“我个人比较喜欢喝威士忌，Bourbon和Glenfiddich是我最爱。”
　　陆森把手往脑门上一拍，“果然还是忘记了。”
　　陆森解释道，“上次比赛的时候我就记着Bourbon没了，最近太忙又忘记去买。你年纪小，本来还说Bourbon口味清淡点儿会适合你些。没有Bourbon就Glenfiddich好了。”
　　陆森拿出一个深棕色的木制皮质酒盒，上面布满了烫金的英文小字，霍膺在远处只能看见盒子上醒目的‘Glenfiddich’字样和下方的金色‘40’。
　　陆森去厨房拆了包装，再在橱柜里拿了两个威士忌杯子回客厅。
　　一坐下陆森就开始嘟囔：“你们队长不是不喜欢威士忌么？一定是Alex把我那两支50年的威士忌喝掉了，喝我的酒居然不叫上主人一起，太不够意思了。”
　　霍膺看陆森跌落神坛这样子挺无语，你都回中国去了，还一走好几个月，队长上哪儿去叫你喝酒呐？
　　“这酒很难找吗？那我们喝别的吧。”霍膺对洋酒不了解，第一次尝试就献给了陆森的终极马天尼。
　　“没事，反正搁这边就是拿来喝的，今天咱们不喝，可就便宜下一届的502了。这酒就是威士忌中还算不错的格兰菲迪，单一纯麦苏格兰威士忌。50年的比较难得，每年全球限量发行50瓶，统一拍卖出售，那两瓶是Leo老爸去年拍下来给我的生日礼物，Ed眼红好久。”陆森一边开酒一边给霍膺解惑。
　　“Leo老爸？Edward Roths的爸爸？”
　　“对。”利奥波德是他教父这件事算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轻轻一挖就出来。
　　“他对你好吗？”霍膺顿时有些窘迫，他对着陆森总会不经意地说些不过大脑的话，但是情不自禁。
　　陆森抿嘴一笑，“再好不过了。”
　　霍膺伸手握住陆森要给他倒酒的手，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陆森13岁就漂洋过海远离父母，一直寄养在罗斯本家。寄人篱下会有多艰难？他眼前的这位又是有多强大？才会丝毫没有被爱德华罗斯的光芒掩盖住。
　　陆森抬头，不明所以。
　　霍膺急忙放开，“我们还是喝别的吧，这十年之差的年份产量肯定也多不到哪儿去，你留着明天和队长他们一起喝。”
　　“我说，再客气今晚就没得喝了啊。明天他们准备了不少压箱底的好货，今天咱俩喝一个也当是为我庆贺了。40年的格兰菲迪每年有600瓶，要拍下的难度不大。就算你要换其他的酒喝，那柜子里的每一瓶都不是外面大街上随意就能找得到的，我们502的仨都不是会委屈了自己的人，安心吧！”陆森倒半杯递给他。
　　霍膺接过，心想着以后再去拍两支50年的送给陆森就是。
　　陆森又开始如长辈带领小辈探索世界似地给霍膺讲授心得：“好酒陪好杯呢，就像宝剑赠英雄一样是了不起的成就，你看，水晶才能更加真确和清晰地反映酒色。”
　　陆森举杯碰了下霍膺手中的酒杯，叮~
　　“而且声音清脆优雅，Cheers！”
　　“Cheers..”霍膺刚刚接过酒时就注意到这个看似普通却无比剔透的杯子底座标志性copperplate式的R，不愧是罗斯家教养出来的人，真会过日子。
　　晃晃杯中深桃红木色的液体，妖艳瑰丽，沁人心脾，如罂粟般吸引着霍膺去品味它。
　　液体入口，细致如丝般柔顺的口感使陆森满意的闭上了眼，而霍膺则轻皱了下眉，初始的口味如糖汁苹果但飞快席卷而来地是强烈如干橡木、微苦的黑巧克力和泥煤的感觉。
　　陆森已然半杯下肚，扭开瓶盖给自己和霍膺添酒。
　　对着杯中液体深呼一口气，陆森感叹：“你闻闻，咖啡豆，干果，黑樱桃的香气，嗯~~还有皮革和丁香的味道，太美好了！是吧？”
　　霍膺多少也能感受到陈年格兰菲迪饱满的醇香，但作为一个威士忌新手，40年的单一纯麦威士忌起点实在是太高。
　　于是，陆森口中无可比拟的丰富口感与极致品味到霍膺嘴里就幻化成油香油香的粘稠感与淡淡的泥煤气息。霍膺无言以对，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直白地对陆森说：
　　我把你口中的佳酿品出了大农村的味道...
　　只好闷声喝酒。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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