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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薛纯卷起半边衣袖,滢白如雪的肌肤上竖着三道红痕,不深,有些红肿。谢韫修长的指尖按在伤口上,“疼还是痒?”
“一点点疼。”她老实地道。
“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残命道人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仍在眼前,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敷点祛毒的药,‘过百草’带了吗?”
“带了。”薛纯右手一翻,露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
谢韫给她敷好药,然后才看向躺在地上的残命道人。他走到残命道人尸体旁,捡起一节拂尘断木拿在手里,弯下腰把残命道人的衣带挑开了,残命道人怀里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掉了出来,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除了一大堆白瓷瓶子外,还有一大堆黄符,以及一小卷羊皮纸样的东西。
谢韫谨慎地一脚踩住羊皮纸一端,另一边则拿断木缓缓铺开,薛纯站在身后只看到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线条,看上去凌乱却好像有什么规律。
“这是什么?”
“荻文。”谢韫一松手,羊皮纸又自动卷了回来,恢复了原状。他将羊皮纸收入袖中,又在其一大瓶白药瓶里找到一个写着“解”字的,拔出了上面的药塞,半斜过来,看清里面是药丸子的形状,他叹了口气,倒出一丸,走到小楼门口,直接塞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口中。
那人不一会便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整个人也就醒了,茫然无神的目光从谢韫的手移到他脸上,再移到他身后的薛纯身上,他才渐渐清醒——
“谢公子?”他猛地一拍脸,“我这是怎么了?残命道人呢?刚刚是不是他丫暗算我!”
谢韫把手里的白药瓶抛给他,那人双手接住,愣愣听着他道:“残命道人死了,这是解药,给其他人服了吧。”
他说完便转身拉着薛纯往转角处走。
苏儿忙提醒还在看账的抱琴夫人,“夫人,谢公子要走了。”
抱琴夫人视线在他挺拔如青松的背影上绕了一圈,落到他和薛纯牵着的手上,虚握了握自己的手,又掩饰性地摊开,心里慌乱急躁交加,难得板了脸斥道:“走便走了,难道还要我送吗?”
苏儿忙道不敢,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多嘴。”
抱琴夫人置气般地把账本一和,站起身道:“走吧,下去把下面那些麻烦处理了,省得耽误了生意。”
*
“胭月!你可要想清楚了,杀了我,穆家不会放过你们峨嵋派的!”
胭月捏住穆臣的下巴,声音带着笑意:“穆少主放心,我怎么会杀你呢。你可是穆家的顶梁柱,圣上跟前的红人,你怎么能死呢?”话里的嘲讽满满地都能溢出来。
穆臣眼睛带血地盯着她那双冷情的眼,“那你还不快放了我!”他手臂狠狠一震,铁链发出嗡地一声,却纹丝不动,仍旧牢牢地捆着他的手脚,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被裹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徒劳无功、反反复复地挣扎。
“真可怜呐。”胭月看着他,“不过要是穆少主做事前能带点脑子,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你!”
她捏着穆臣的下巴往后用力一撞,穆臣猝不及防被按着撞上了墙,发出重重一声“嘭”。秦寒后脑跟着一抽,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听到胭月冷到结冰的声音:“穆少主,我劝你给我收收你的少爷脾气,否则我火气上来了,难保不让你缺条胳膊少条腿的,到时候只怕你再哭着求我也没用了。”
穆臣被她这一下撞得眼前发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紧接着被觉得嘴里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张开的嘴就滑了下去,他连忙作呕,想要把那东西呕出来。
胭月嫌恶地放开他的下巴,拿帕子擦着指尖,“你不必白费力气了,这药丸既然进了你的嘴,你就别想轻易摆脱。”她力道大到手帕边角都磨了丝。
“你给我吃了什么?”穆臣现在别说扒胭月脸上的纱巾了,他恨不能把她的皮都扒下来!
“放心,不是什么穿肠毒药,只不过是一些……能让你听话的东西。秦风、秦寒,送穆少主回追风客栈。”
秦风秦寒抱拳称是。两人配合默契地解开穆臣身上的铁链,准备扶他。穆臣打开两人的手,踉跄着走到胭月跟前,手还没伸到一般,就听到她一如既往令人发寒的声音:“敢拿你的脏手碰我,我就砍了你的手。”
穆臣的手一僵,狠狠往外一甩,咬着牙道:“你以为我稀罕碰你吗?我问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胭月比他矮半个头,气势却稳稳压住他一头,“我说了,不会害你性命。刚才给你服的是一一种蛊毒,名叫‘一线牵’,每月满月时发作,发作时犹如受凌迟之刑,再加万蚁挠心之痒,会令人痛不欲生。不过若是穆少主够听话,那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每月一次的解药自会有人双手奉上。”
“你想要我做你的傀儡?”穆臣冷笑。
“你也可以试试不听话的后果。”
穆臣被她一噎,气得连连点头平复情绪,“好,那我再问你,穆连呢、秦风秦寒为什么会听你指挥、他们也是天龙教的人?”
“问题那么多,我凭什么要回答你?”胭月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摆手,“拉他出去。”
秦风手在穆臣后颈上一斩,穆臣便两眼一阖软了下去,秦寒连忙捞住他。
“记得好好看着他,必要时给他一点教训。”
“属下明白。”
胭月嗯了声,随口吩咐道:“去吧”
秦风秦寒轻轻松松地拎着穆臣出去了。
胭月仍旧看着青砖墙面,昏暗的地牢里只有墙上那一盏烛光投射下斑驳光影,散发着微弱的暖意。灯花一跳,背后传来人的脚步声。
胭月回过头,看到那张鬼面具时,挑了挑眉,“你怎么会来?”
男人道:“清心丸在你这?”
“不错……”胭月刚开口,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她的穴道。胭月不曾防备,被他点个正着,冷到掉渣的声音难得冒出了火星子:“你疯了,居然敢这么对我!”
“抱歉,事出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清心丸在哪儿?”
“你要拿清心丸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胭月冷笑:“那你别指望我会给你。”
“你自己拿,或者我搜,你自己选。”
*
峨眉山下,一口茶寮。
一口茶寮的名声很响,不是因为它刚好设在城门人来人往之地,也不是因为它那两口近一人高的大锅,更不是那一只只与大锅不相配、小到只有孩童掌心那么大的碗。而是因为他的掌柜——精打细算朴算子。
一口茶寮一口茶,朴算子的吝啬程度可算得上是江湖上有名。可即便如此,一口茶寮依旧是生意兴隆,座无虚席。事实上,他们也根本不需要座位。一口茶寮的顾客大多是就地一坐,喝口茶润润嗓子马上又得拍拍屁股站起来的主。因而谢韫和薛纯一走过来,就受到了不少人注目。
“公子,我们……”薛纯看着挤得满满当当无处下脚的一口茶寮,有些犹豫,“咱们现在就在这等啊?”
“谢公子。”尖细而又浮夸的声音从两口大锅后头传来,薛纯好奇地看过去,后面走出一个穿粗布短打的中年人,小麦色的肌肤上不断有汗珠滚落,他不在意地拿袖子一抹,脸上带着亲热的笑:“贵客呀,往里只见你往春雨小楼去,怎么,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想试试我这一口茶寮的粗茶了?”
“朴掌柜不欢迎?”
朴算子大笑:“我朴某人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把财神爷往外推。二狗,来给客人上茶!”他侧过头朝里喊了一声,便踱回去了。
“来啦。”叫二狗的年轻人提着一个茶壶,肩膀上搭着块方巾,脚步匆匆地跑过来:“客人要几碗呐?”
“两碗。”
“好咧。”二狗一口应下,却不急着倒茶,而是把手伸到谢韫跟前,“一文。”他年纪看着不大,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倒磨得厚厚一层老茧,带着黄旧色。
薛纯掏出荷包抖了抖,好艰难才从一堆碎银子中拣出一枚铜钱,放到他手上,“给你。”又拿了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碎银子放上去,“这个是打赏。”
二狗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加深呢,朴算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长臂一伸,就从他手上把那枚铜板和碎银子拿走了。
二狗的脸彻底垮了,哀怨地看着朴算子道:“掌柜的,你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吗?”
朴算子笑眯眯地道:“不能。”然后语气一厉:“还不快干活,等着扣工钱呢!”
二狗缩着脖子连忙讨饶:“干干干。我这就干。”他随手拿了两只碗并排放在手心上,茶壶一点,倒满两碗茶往谢韫他们跟前一递,“两位客官,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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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际惯例带武侠小说中不能少的每月一次服解药的蛊毒上场。
顺便说一句,啊啊啊啊啊御姐好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