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第十五章
　　《老师》2017·8th
　　蒋慈溪看着杜西韧嘴角挂着的那抹可以称之为胜券在握的笑，只看了一眼便收敛了目光，声音清淡地说：“小福帮我把你的电话存好了。”说完后，拿起被杜西韧嫌弃的手机，不太熟练的打开，给杜西韧看他的号码。
　　蒋慈溪没有看杜西韧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不能再退，再退下去，杜西韧便要莽撞生猛地全盘“接管”自己了。
　　“景山和小福没空跟你一般孩子气。你啊也不要仗着早认识我，就到他们面前说一些没着没落的傻话，像个毛头小子。”
　　杜西韧被蒋慈溪这话切中要害，一时之间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想着被自己料中了，蒋慈溪果然只当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
　　蒋慈溪没有听到杜西韧第一时间反驳的话，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有用的，便推开车门要下车去。起身一□□绒服后摆被人拉住，听见杜西韧叫了自己一声“老师”。声音小小的，有些后悔又有些不服软的意味在里头。
　　蒋慈溪回头却是不看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就好。”
　　杜西韧寻不着蒋慈溪的目光，听得见他故作轻松的话，感觉到蒋慈溪下车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打算放手。
　　蒋慈溪这时候对自己这般的态度是为了什么，杜西韧心中是明了的。杜西韧也知道自己不能急这一时，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和心，亟不可待地问了出来，“前尘尽了了吗？老师。”
　　蒋慈溪捏着杜西韧拉着自己的手，将它扯开去，下得车后，关门之前主动寻着杜西韧的目光，说：“嗯，尽了。”
　　“我不同意。”杜西韧觉得自己这时候的样子一定可怜极了，就像在大雨里没有去处的流浪狗一般。
　　杜西韧三十好几了，掌管着一家公司，冷硬派作风让手下人又爱又恨，让他自己来选断然是不愿意再一次这样可怜的，可对面的蒋慈溪就是能把自己变成这样。上一次这样可怜是十五年前。
　　杜西韧的可怜抗议蒋慈溪权当没有听见，关上车门后转身向着懂老师补习班的小巷子走去。
　　杜西韧看着蒋慈溪的身影渐行渐远，坐正了身子调整自己的情绪。
　　蒋慈溪在杜西韧的心中太重要了，重要到即使杜西韧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还是会被他一句话打回到最没有用时的原形去。
　　手指头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几下，杜西韧突然毫无预兆的苦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自言自语着“从头再来”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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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里看到杜西韧的车子缓缓离开后，蒋慈溪停下了脚步。刻意装出来的不在意也在这一刻消失。蒋慈溪的指尖开始轻抖，因为之前紧绷了身体与杜西韧相处，也因为突然从车辆这个封闭空间里出来。
　　为了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平静，蒋慈溪艰难地走两步，站在街边不起眼处，尽量深吸气，尽量缓慢绵长的吐气，一次又一次……
　　这样过了许久，蒋慈溪的指尖终于不再颤抖，身体也比刚才放松。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复，蒋慈溪决定往补习班去。刚踏出一步，一声突兀的喇叭声陡然响起，除了惹得众人白眼外，让蒋慈溪的身体又紧绷起来。跨出一步的蒋慈溪立刻停在了那里，无奈地抬起手，十个手指头毫不意外地再度轻抖起来。
　　蒋慈溪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路边模样奇怪的逗留太久想要动步离开，一方面想强迫自己捏起拳头收进衣裳口袋，可不论怎样这两件事情都没能立刻实施起来。蒋慈溪心中开始慌了起来，他不想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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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打算离开的杜西韧在看见龙门街上金贵不已停车位后，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在路边停好车后等不及老阿姨拿着机器过来计时边往回跑。
　　冲到斑马线前等到了红灯，脚步虽然停下了但是目光没有，往对面街边仔细巡看。远远的看见了蒋慈溪站在街边，紧紧地贴着墙根处站着，生怕挡住了来往的行人。
　　杜西韧心内有些雀跃，到底是能赶上蒋慈溪陪他走一路，而后又觉得蒋慈溪的身形不对……
　　绿灯亮起，杜西韧冲了出去，脚步飞快往蒋慈溪处去。过马路后不小心撞到对面走来的行人，道歉后再看向蒋慈溪，发现他已经迈开了步子，恰这时候一声汽车喇叭声想起，大得惊了四周围的路人。杜西韧却是没被它影响，目光始终放在蒋慈溪的身上，他看见了蒋慈溪那不自然的停住，又看见他艰难地抬手，然后蒋慈溪整个人顿在那里不动了。
　　杜西韧心里疑惑，脚步有了一些迟疑，看着蒋慈溪的背影，心里琢磨：“为什么不走了？难道是看到自己了？”转念又想看见是不会的，老师一直都背对着自己，他是坐牢又不是修炼哪儿会开了后边的天眼……
　　正这样无边际的想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蒋慈溪双肩一塌整个人好似要倒下去一般，杜西韧来不及想了，几个健步冲过去，长臂一伸揽住蒋慈溪的肩头，让他整个身体都靠到自己身上来，另一只手抓紧了蒋慈溪的手，在蒋慈溪将倒之际将他扶住了。
　　“老师，你那儿不舒服？”杜西韧的语气和刚才车里那个比起来判若两人，没了讨人嫌的胜券在握，关切之意太甚让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慌张。
　　蒋慈溪没有推开杜西韧握着自己的手，反而主动握紧了杜西韧的，就这样握着，没能说出话来。
　　杜西韧听不见蒋慈溪的回话，张嘴再问的时候感觉到了蒋慈溪的动作，把话咽了下去，扶住他一动不动站在街边。
　　对杜西韧来说时间突然变得非常漫长，他的目光看过蒋慈溪后颈的发尾后突然想起这是蒋慈溪出狱后自己第一次与他这样亲密的接触，不争气的杜西韧内心又雀跃起来，“老师……”
　　“扶我走，不要停在这儿。”
　　杜西韧听蒋慈溪的话扶着他往懂老师补习班的小巷口走去，刚刚走进巷口与外面的人流车流相隔开，蒋慈溪便松开了紧握杜西韧的手。杜西韧瞅见蒋慈溪的鼻翼微动，胸脯微微往外鼓起，再尽量绵长地呼出气息。杜西韧发现蒋慈溪是在用腹式呼吸法调节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太习惯外面……”
　　蒋慈溪不着痕迹的往前走半步，脱离杜西韧的怀抱，并不回头，看着懂老师补习班不太显眼的招牌说：“可能是。”
　　杜西韧并不理会他的回答，径直从蒋慈溪的背后抱住他，“让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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