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芝士香草

　　第十五章：回忆烧成灰
　　清晨六点的暖阳正好，晨雾悄悄布满了窗户，窗外雏鸟的啁啾声不绝。
　　心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入耳。
　　安逸飞推开窗户，感受铺面而来的冷空气，对着寂静的校园发呆了许久，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弋芸再也不会骑着车子第一个朝着操场飞奔，双手松开车把手自由得意，隔壁的张轩再也不会刷着牙唱歌，厚脸皮地和他勾肩搭背。
　　世界太小，时间太长。
　　就算地球是圆的，走散的两个人，也始终在最远的两端。

　　在陈可牵着凌波的手第一次走在校园里的时候，飞子出离愤怒地一把拉过她，“陈可你在干嘛？”
　　“介绍一下，飞子，这是凌波，我男朋友。”陈可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已经把张轩忘得彻彻底底了吗？”
　　凌波从飞子手里拉过陈可，拥入自己怀里，“忘不掉，我会让她慢慢忘掉，忘得掉，我会让她不再想起。”
　　飞子曾经以为，陈可是会等张轩回来的，不管多久，他曾经在她眼神里看到过悲戚，看到过伤痛，甚至，看到过恨意绵长，就像当初深沉的爱意一样。可现在，只有一眼望穿的平静。
　　那时的飞子，很久没有和陈可说话，见到了也如同陌生人一样，像在替张轩抱不平一样。在弋芸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在一家蛋糕店大口地吃抹茶蛋糕，路过的陈可走到他身边，抢过蛋糕扔了，什么也没有说，一直陪着他走了很远的路，走到上海的天明。
　　不用言说，清晰的“我懂”，同样的“我理解了”。

　　在陈可从烤箱里取出烤好的戚风蛋糕时，电话突然响了，“你好，请问你是？”陈可手忙脚乱。
　　“陈可你好，我是南风出版社的编辑，很高兴通知你，你被我们出版社正式录取为实习生了。”
　　陈可拿着电话，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好久，直到电话里的听筒再传出“陈可同学，你还在吗？”
　　“哦在的我在，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啊？”
　　“这个周六早上八点上班。”
　　挂了电话，陈可对凌波说：“我被录取了。”凌波激动地把陈可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开心地亲吻了她额头，“我亲爱的本初。”
　　陈可笑着说：“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成功。”
　　“上苍会眷顾我家的小宝贝。”凌波摸摸陈可的额头，帮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宠溺地看着陈可。
　　周六的早晨，陈可难得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在镜子里满意地欣赏自己的脸，换了好几条裙子试来试去，最后选了一套黑白简约的裙子，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摩托上的凌波，温暖地冲着她笑，唇线上扬。她爱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没有系领带，随意中带着潇洒。
　　凌波认真地看着陈可，第一次见到这样娇艳动人的她，睫毛闪烁，眼角的妩媚尽显无遗，唇上光泽优雅，裙子虽然是简约的黑白风，却透着可爱和灵动。
　　他为她戴好头盔，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坐稳了，可儿。”凌波骑车穿过校园，风吹过他们的头发，沙沙声也格外动人。
　　到了出版社，凌波看着她走进电梯才离开，充满幸福的陈可去找李主编报道，些许紧张，“李主编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陈可。”
　　“应该叫你本初，欢迎你来到南风，先适应一下出版社，工作上就先跟着小张。”
　　“好的，谢谢李主编。”
　　陈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先摆了一个小小的仙人掌在桌上，又拿出了一个相框，里面装着她和凌波的照片，那个相框是凌波特意定做的，是一个男孩骑摩托载着一个女孩。陈可满意地开始了工作。
　　第一天很简单，就是给一本要出版的小说每一章加上提要，陈可的文字功底很好，读完小说之后，很快就加好了提要，改了两三遍之后终于定稿了，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刚想出去吃饭，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顿时懒得下去了，直接泡了一碗面开始吃，正好赶上李主编出门。
　　“陈可，第一天来出版社就忙得吃泡面啊。”
　　“不是，我是懒得下去了。”陈可赶忙放下筷子。
　　“年轻人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主编叮嘱陈可。
　　陈可感激地点头，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吃饭。
　　第一天下班之后，陈可一出门就看到凌波，凌波摸摸她的头，“怎么样，可儿，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吗？”
　　“都很好，尤其是主编，人特别好，和蔼亲切。”
　　凌波满意地点头，载着她出发了，一路迎着风，凌波骑得有些快，就快要到学校时，突然看到一个人站在跑到马路中央，凌波急忙刹住车，差一点点就撞到了她，凌波和陈可连忙下车，才发现她是戴着口罩的孜孜。
　　“孜孜，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凌波生气地说。
　　“原来你还在乎我啊？”孜孜有些失魂落魄。
　　“你在胡说些什么？”凌波说。
　　“我以为你有了她以后，我的生死你都不在意了。”孜孜指着陈可，即便戴着口罩，依然看得清楚眼泪的滑落。
　　凌波抱住哭了的孜孜，摘下口罩帮她擦眼泪，孜孜哭着躺在他的怀抱里，凌波的手轻轻划过孜孜惨不忍睹的脸庞，“孜孜，你是我的亲人，如我的生命一般重要。”
　　陈可有些惊吓，后退了两步，凌波转身对她说：“陈可，你先回学校吧，我带孜孜回家。”拉着孜孜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孜孜极瘦的背影成绝，美得刺眼。
　　陈可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孜孜，你是我的亲人，如我的生命一般重要。”有些恍惚，险些跌倒。
　　晚上的时候，陈可还是给凌波打了个电话，“孜孜好一点了吗？”
　　“刚吃过晚饭，已经睡下了。”
　　“你们，嗯，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刚刚熬了药，我去关火了，明天见。”凌波匆忙挂了电话，陈可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可什么也没问，生气地把手机扔到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睡着的陈可做了一个梦，梦里孜孜烧起了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房子，在一团烈焰里，她深情地吻着凌波，任由火焰吞噬，陈可在梦里大叫着“不要，不要，凌波。”突然惊醒，才发现是在做梦，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调整急促的呼吸，那个恐怖的梦让陈可后来都没法入眠。
　　第二天见到凌波的时候，陈可用力地抱住他，“凌波，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陈可你怎么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陈可依然紧紧地抱住他，丝毫不松手，好像如此凌波就可以长久地陪伴她一般。
　　紧张的就业形势让所有的大三大四学生都焦头烂额地找实习，大学生们在递简历的时候，才如梦方醒地感受到那一纸文凭重若千钧却又轻如草芥，握着简历的时候，总用一种“恨你不爱我可我也只有你”的眼神凝重地盯着它。
　　不过经过两个月的奋战，班里的大多同学都拿到了会计师事务所还有外企的offer，只有陈可与众不同地选择了出版社，当莫斯拿着普道的offer出现在陈可面前时，陈可开心地拥抱她。
　　“祝贺你，我的莫斯，马上就要成为魔都白骨精啦，以后可要多接济我哦。”
　　莫斯笑着刮了一下陈可的鼻子，“好了陈可，快别取笑我了。”
　　“那莫雷呢，你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他有想过来上海和你一起吗？”
　　“莫雷，他是国防生，一切得服从国家安排，他现在什么也没法答应我。”显然，陈可是说到了莫斯的伤心处。
　　“没事，莫斯，别不开心，只要莫雷全心全意地爱着你，隔多远都不算远。”
　　莫斯又重新开心地点了点头，陈可看到莫斯的手机屏幕上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回到宿舍时，在门口听到梓晴和肖珊在议论“莫斯是怎么拿到普道的offer的，咱俩绩点那么高都被拒了，她凭什么？”
　　陈可推开门，她俩立刻不说话了，陈可却主动问：“肖珊，梓晴，你们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嗯，收到了几个小公司的offer，但还不太满意。”
　　“我也是。”
　　陈可说：“给你们一个小建议，面试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表现自己绩点多么高，面试官招聘看的是全方位的能力，性格，仪态，人品，每个方面都要注重。”
　　肖珊正想站起来理论，被梓晴按住了，梓晴说：“谢谢你陈可，我们会注意的，也祝你和莫斯工作顺利呀。”
　　有些心烦意乱的陈可下楼去转，走了很久，觉得校园里的景致都看厌倦了，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突然幻想着某人骑着摩托停在自己身后，扔给自己头盔，浅笑着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有些沮丧地嘲笑自己，她倒了三趟公交车，终于到了柒岛，有幸赶上了落潮和晚霞，陈可举起相机拍了很多落霞的照片，踩着海浪，感受着软软的沙滩，陈可冲着海天一线的地方大声呼喊，惊起了一滩海鸟。
　　她静默地坐在了沙滩上，触摸着冰凉的海水。
　　一个人的柒岛，很安静，只听得见海风和鸟的叫声。
　　陈可找了一根树枝在沙滩上写写画画，画了一个圆圆的脑袋，上面只有三根毛，眼睛大大的，滑稽的笑容，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柒岛只是一座岛，
　　没有承载那些传说，
　　没有誓言，
　　是一座很轻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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