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后宫灰原哀传

　　——流云寺太阳升朝霞、九龙池芙蕖出渌波
　　“喂，难道不能走慢一点么？”和叶的声音有些颤抖，山间夜里黑黢黢的，唯有冷峻的月光在石阶上投下树影暗中骚动，好像有无数眼睛窥视着似的，她不禁一个寒颤，紧走几步欲跟上前去。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服部敦促道，宫野回身伸出一只手拉住和叶，与她同行，见工藤停下走到队末，便对他一笑。
　　天色却渐渐亮了，晨曦与山岚交错，展开山间特有的雾气湿濡与落叶腐朽，月亮只剩下个浅浅印子，此时日与月皆毫无色彩，光华不在。
　　“看呐，那边就是清凉台。”和叶抬起走得困倦的头，猛然眼前一亮。“当然是清凉台，早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服部不屑地说道，“太阳公公露出了一个角哦。”
　　“什么？太阳已经出来了？”和叶拉起宫野就向前奔跑，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阑干旁，兴致勃勃地观望，“什么嘛，明明还没有……”和叶转过身来，看着被落在后面的服部，她蓦然停住了。
　　那一丝蝉翼霓裳般绯红的色彩，轻轻拂过服部的面颊，翻滚堆叠的云层被拨开，恍若无声地裂帛，金红的朝阳打开眼帘，如深邃的瞳孔，审视这世界。
　　真是好美，她的嘴唇无声地赞叹，似乎又不甘心被这极美的朝阳噎得发不出声来。远处云游雾走，层峦苍翠，千山孤鹜飞。然而有人却发出声来，一声惊愕的轻呼，或者更像是……一声惨叫。
　　“蛇，有蛇！”这是工藤倒下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身体……好热，骨头像要融化了一样。（这句话略眼熟啊。。）眼前的光芒渐渐升腾，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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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笔之前却突然忘记所写之诗，那云毫笔足足吸着饱满的墨汁，只在金泥素纸上顿了个混沌的点，空空庭院。
　　为何在此处，为何要书写？他头脑也空空，但这一切又是无比的自然而真实，容不得也来不及思考，窗外珠玉滚落般的笑声从那一片夹竹桃后传来，玫红的灼灼，洁白的出尘不染。
　　“偶向碧桃花下见……”[1]一袭木兰青双织锻衣裳的少女自花丛后绕出，手中之笔在纸上打了几个转，便轻轻落下这一句，那少女侧过脸来，向窗后的工藤微微一笑，柔情青丝绾成一个髻，用发笄郑重簪上。工藤这才记起那日是她的及笄之礼，母亲也去观礼了。
　　“工藤大人从此可都改了罢。”兰在周围女眷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看向工藤，说道。她十五岁生辰宴上，各府贺喜之女宾绿云扰扰济济一堂，而他也作为工藤府的独子列席在侧。
　　“啊，小新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有希子看着坐在身旁的工藤，似乎刚才自己失口直接叫了她兰？“不过你这样喜欢今日送你的发笄，”有希子笑着压低了声音，“就当是定礼了，以后入我们府主事好不好？”
　　“咳，我们毛利家的女儿什么没见过，一支簪子而已，”妃英理看着有希子，“就是把先皇后凤冠上的红宝石拿过来，也没什么……况且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那时的皇上还是宫野厚司，先皇后指艾莲娜）
　　“苦恨相逢春已晚……”那种童言无忌两小无猜的日子就这么去了么？他们注定要像成年人那样有礼而疏远，“总之恭喜了……请多珍重吧，工藤……大人。”隔着栗黑硬木的一张小几，她双手离开了温润通白的茶盅，两人默默注视着杯中残留的乌清茶色。
　　“春来自闭闲庭院……”那吱呀作响的院门无语合拢，乱红潇潇如雨。厚重的宫门渐开，兵戎刀戟，为何满是杀戮？他看见她以一抹凄清的神色，从高耸的楼台上沉水一般的缓缓落下。
　　“兰……”他也仿佛身处深水之中，嘴角翕动着发不出声音。
　　“工藤……”似乎有人在唤他，但那不是兰，一回身，他早已身处大荒之地，漫天的枯草无边无际。
　　“工藤……”仿佛听到了纶音佛语，眼前的幻象飞速流转，那一切纷纷抽丝剥茧地离去，“工藤……”他一个激灵，从梦一般的汪泽中浮出，空气就争先恐后地涌入肺中。
　　“工藤……”他挣扎着张开双眼，眼前影影绰绰围拢的人渐渐清晰，一张美人面浮现在面前，“你放心……”放心什么？宫野蓝色的眸子强忍着伤感，目光从他的面颊移开，“你母亲虽然无法进宫探视，但我会安排好她的，你放心……罢。”
　　自己是要就这么死了么？好不甘啊，可身体好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工藤颓然将头侧在枕上，扫过宫野身后的人影，满脸焦灼的步美，一言不发的赤井，不知所措的和叶，还有一脸凝重的服部，等等，那是个什么表情？
　　他定格在服部的脸上，看服部的一脸凝重终于崩塌，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这家伙以为自己要死了哈哈哈。”转而又说，“这种扫人兴致的家伙果然要被报复一下。”
　　工藤看向泰然自若的宫野，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也装得太像了吧。
　　“咬你的是一只俗称七步蛇的东西，我把你拖到附近的流云寺，哎呀，寺里带发修行的可是个大美人呢。”和叶忿忿地看着服部，服部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她说你中的是七步蛇之毒。”
　　“七步之内必亡，要不是我又拿着那条蛇多咬你几口让你能多走几步，你早就死了。”
　　“什么？”“哈哈，没有没有，要不是我们抑制了毒液扩散，她的解毒之药恐怕也救不了你。”
　　“好了，既然你的毒散了，大家也都散了吧。”宫野打了个呵欠，“服部和叶你们也要上路了，”回首看了看工藤，“若是还有什么事，你就找赤井吧，此次出宫之事，也唯有他一人知晓。”看见步美欲言又止的样子，“司天监大人说是有事相商，你们不必跟着了。”
　　步美默默从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家不是故意捉弄工藤大人的，只是刚才……”她思量着词句，转而又惊觉道，“不该扰了工藤大人休息的，我又多话了。”
　　工藤静下神来，刚才梦境的不适又涌上心口，他深吸一口气，想到步美尤惶恐的在身边，笑了笑：“无妨，你能说说，我，是怎么回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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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动，宫野轻轻打起帘子，暗色日光沿着窗边缓缓下沉，从树叶的间隙中映出或明或暗的样式，红发的少女与蜷缩的小黑猫同时转过脸来。
　　“我多久没见小乌了，竟然大了一圈，也不知你是怎么惯着他的。”宫野看着鹅羽软垫中慵懒自若的黑猫，那毛皮油光水亮，每一丝都在浅浅日光下笼罩着光晕。
　　“哪里是小乌呢，分明是只大乌。”红子笑道，“眼拙了不是？不过别说是你，恐怕谛听只看着也分不出这真假美猴王呢。” 红子轻轻抚着它的下颌，垫上的黑猫眯起狭长的眸子。
　　门口的竹帘被撞到门槛上发出清脆的一响，一团黑色飞快地窜进来，看到宫野又放慢了脚步，傲慢而警惕地审视了一番，也回到垫子上去，蹭了蹭旁边的‘大乌’。
　　“那阵子它总往沉香亭跑怕是金屋藏娇呢。”红子说道。
　　“这下可真是‘小乌见大乌’了，你这个主人也少不得爱‘乌’及乌了。”宫野笑道。红子忧愁地说，“倒是大乌越发珠圆玉润了，这真是要有一群小小乌的征兆啊。”
　　“怎么？司天监大人请了寡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月饷不够用度要坐吃山空了。”“原来是这个，我都没想到，既然圣上提了，便为我这沂泓宫添上一份月例吧。”红子挥了挥手中的纸笺。
　　“这是……账簿么？”“这个帐我可算不清,你可要怎么谢我呢。”红子只管向着宫野抿嘴笑着。宫野接过纸笺，上面的字辨不出是什么字体，似有些奇怪，“这是……？”
　　红子见宫野深深敛起眉翻来覆去看着纸上之字，道：“你将它对着日光吧，这字是反的。”宫野走近窗前，明净如眼的日光透过纸笺，能映得出上面每一丝草木的纤维，她的手微微颤抖，“这是……这是母亲的字。”
　　“你也如此认为是吧，我觉得有些像，但又不能先告诉你怕你先入为主，”红子说道。“可是，这纸笺分明是新的……怎么会？”
　　红子示意宫野安静，继续道，“圣上也不知怎么打翻了茶水泼脏了的那本《相对论之广义》，步美拿来时问我能不能用什么药水去掉茶渍，结果就看到了这个，虽然难以辨认，我还是照样描了一份。”
　　“你看看原迹吧。”红子将那本书递给她，宫野仍旧对着日光看了看，“是母亲的字无疑……只是母亲仿佛没有将字反过来写的习惯。”“并不是蓄意反过来写吧，如果是用特殊的墨水写在书上，是一定想要它保存下来的……”
　　红子指着那书上的字迹，“颜色浅也就算了，笔画有许多缺失，所以应该是未干的字条夹在此书中，印下了这反向的字迹。”“九龙戏水处纯洁莲花之下……只是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和你父皇的幽会之地呢。”红子笑道。
　　“呵，在水里么？”宫野干笑道，“亏你想得到。”又喃喃自语道，“水里……呵，水里……”
　　红子怔了怔，说道：“时辰不早了呢，也快晚膳了，咳，我这个财政紧缩的人绝不留圣上，快去你那佳丽三千那吧。”
　　宫野却忍不住笑了，“好吧，我也不在这坐着以免把司天监大人的山吃空了。”“前儿我看到小爱了，一个宫人抱着在御花园散步呢，可怜兮兮泪眼汪汪望着我，你是多久没去看看它了。”
　　“很久。哪是因为想我呢，分明是天热它又不爱出来，每天躺在席子上宫人都看不过去了，被迫出来呵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吧。”宫野笑了笑。
　　漓藻宫风轮团动，舞得一屋子清甜的木蜜香，宫野四处寻小爱不见，宫人却道小爱教黑泽大人让人带过去了，宫野只觉可气又可笑，天色渐暗，向那渡淞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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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与后几句取自沈祖棻（1909-1977）《涉江词稿》《蝶恋花》，当代诗人、文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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