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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他舒展双眉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失笑了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谁是你二哥？少在这里攀龙附凤了！”身旁的小厮怒叫，好象我严重地侮辱了他们的身份。
“非儿，休得无理。”低沉幽雅的磁性声音继续响起“我是独子，小兄弟你认错人了。你若没事，我先行一步了。”
不管他是谁，我脑子里都已经空白一片，如同溺水之人握住了浮木，我死死扯住他的宽大的袖子：
“不要！二哥，你不要走，我和柔心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我真的很想你，想湖汾村，你当初为什么丢下我们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很害怕，爹死了，大娘和二娘也不见了，很多坏人要害我们。。。。。”
把脸埋在他怀里，任由泪水一滴滴淌下溅在略微发白的青石板上，心中无原由地苦涩起来，只想拉着他这么宣泄下去。
本来已经退去的人群又重新拥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他微蹙起眉，有些尴尬，耳根透红，用力挣脱我的手，连声说：“告辞，告辞”。
看着他慌张离去，修长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放声嚎啕大哭。。。。。。。。
柔安,我以为恨你不告而别的只有柔心,原来我的心底却是比她还恨!
抱膝埋头，哭得筋疲力尽，肩膀抑制不住地抽搐。
空气中甜腻的桂花香渐渐浓郁起来！
我被横抱起来，漆黑如夜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我，他无奈地笑着说：“真让人放心不下。”
像只猫儿般蹭着他，嗅着弥绕全身的桂花香，心骤然安定温暖起来。
“二哥，你终究还是来了！”我把头靠在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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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虽颠簸，马车却四平八稳，我坐在车里，呆呆地看着对面温润如玉的他。
“小兄弟，你家住西郊，为何会在城中桥头哭泣？”声音清澈柔和。
“小弟去城中取药，不料却遭城里恶霸欺负，所以。。。。”他仙姿佚貌，自己却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我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如蚊子叫般轻细。
他含笑不语。
耳边响着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车外树叶沙沙,如诉如泣.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还置身于湖汾村西落的金色光辉里，奔跑在田边的小路上，芦苇随着凉彻心扉的晚风里起舞，身旁层层翠绿，连绵不绝；在我身后，放课后的柔安任我疯野，却又目光如水，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相似的人，无论五官，神情，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息，分明就是柔安。明明就近在眼前，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我？！
“我真的很像你二哥吗？”他问。
我一时哽住，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你刚才哭的那么伤心，所以。。。”
“我和我二哥是贺洲湖汾村人，在来古岸的路上失散，他叫柔安。”我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想从他脸上看出个端详来。
他淡淡一笑：“希望你和你二哥能早日团聚。”
“在下楼阳安。”我说出名字，想暗示他不用担心身份问题。
“在下宋雨晴。”他礼貌地拱手一礼。
他不肯承认么？是有苦衷吗？还是我真的认错人了？
我陷入沉思，他亦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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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我的小房子前停下。这是我厚着脸皮先要来几天的俸禄钱。尽管那帮管钱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鄙视，但是我终于能稍微安定下来有个家，已经很满足。
柔心闻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有些无精打采。
对于她，我也觉得愧疚。这段日子的同甘共苦已经让我们真的情同姐妹，她本是千金小姐，没未吃过苦，现在却为我洗衣做饭，还差点被荀绕所害，身子日渐清瘦，那对本来神采飞扬的大眼睛也显得恹恹无神。之前还开心许诺让她有好日子过，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二哥！”柔心一见到宋雨晴，也吃惊地脱口而出。
他笑着说：“看来我真的很像你们的二哥。”
眼神交会，我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公子，失礼了！”柔心屈身微微一蹲。
无尽心酸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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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还看！吃饭了！”
柔心一掌拍在我身后。
我讪讪一笑，跟着她走进房间。
“三姐，你说他像不像二哥？”我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两双筷子，看着柔心一旁摆放饭菜。
“像啊。”她头也不抬，专心排列菜位：“不过也不一定是，尘世间相似的人何其多。”
她以前见到柔安就两眼放光，今天却镇定得出奇。
“那你知道二哥身上有什么记号没？譬如胎记啊痔啊疤啊之类的？”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她白了我一眼，“你虽然身穿男装，但毕竟也是姑娘家，居然这么不知羞耻，想要去看男人的身体。”
“拜托，大姐！他是我们的哥哥啊，我又不会对他干什么！”我有些好笑。
她却生气把碗一放：“你也知道我是你大姐啊！他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哥哥，如果没有这么多事情，他明年一开春就会娶我们俩其中一个为妻。”
我哑然。
仿佛说到了她的痛处，她越说越激动：“当初爹牺牲这么多帮了他们姐弟逃出来，柔碧就做主同意按照他们父亲的意思，娶我们其中一个做报答。谁知，谁知。。。。”
难怪她以前会常对柔安放电，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柔安这报恩的牺牲也不小啊。
我笑眯眯地逗她：“那我帮你把他找回来，让你们成亲生子，一年抱俩。”
柔心脸噌地红了，嗔骂道：“谁稀罕！说不定他喜欢的是你，再说他喜欢，我还不一定要呢！”
“是吗？那我千娇百媚绰约多情的姐姐喜欢谁呢？”我歪着头顾做天真地问。
“猪，看我不打死你！”古代女子脸皮就是薄，柔心恼羞成怒地拿着空碗过来打我，我赶紧抱头鼠窜，我们绕着桌子互相打闹嬉笑起来。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脸色发青。
“你怎么了？”我吓得赶紧扶住她，握手之处却是大汗淋漓。
“我肚子好痛，就像被火烧般！”柔心哆嗦着没了血色的嘴唇艰难地说。
我吓得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
“我没有,"柔心虚弱地摇了摇头,忽然,她似回忆起什么,猛地抓住我的手臂,"荀绕的毒药！”
我脑子轰隆一声巨响，背心凉透，双腿发软。在我怀里的她已经浑身湿透，脸色发白。抓起灶上的盐巴就着水用手拼命搅和，碗里水花阵阵溅起，洒落在我颤抖的手背上。
我真是傻，荀绕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什么干不出来，这么幼稚，居然以为他不过是危言耸听！
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把她扶到床上，吩咐她快喝盐水后便一路狂奔向荀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里，荀绕正坐在五彩锦缎铺垫的书桌前等着我的到来。
“把解药给我！”我摊开右手，劈头就说。
“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不紧不慢地翻着手里的兵书,耳边偶尔几声火烛剥裂.
就是这副神情，害死了柔老爹，害得柔心现在生不如死！
我抑制不住激动,发疯似地扑上去，桌子上的锦缎被我用力扯下，兵书跌落，发出沉重的声响，一旁的青山香墨洒倒在薄透雪纸上，绽开朵朵墨莲。
他不说话，望着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会让皇上把相府建在荀府隔壁，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我选择了卑微地低头，牙齿克制不住地上下打颤敲击。
他盯着我，眼里尽是冷冷的计量。半晌，才从身上掏出个锦囊丢给了我：
“药一个月一颗，每月十五来跟我拿。”然后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为什么是我？”我克制住情绪低低地问。
他抬起头，眼神凝重：“因为你是楼阳安。”
那日回去,柔心吃药后终于好转,我对她更觉内疚.之后，费若阳对我建府位置的出而反而很不高兴，上朝总要没事找事；我这边受制于荀绕，怕他会叫我去滥杀无辜，那边又担心立若的告密会人头不保，终日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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