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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奇番外
一
今日,有些小雨。
长老们说她是东西。我很奇怪,人怎么会和桌子椅子一样,他们很弱,却跟桌子椅子不同。
我晓得这都是那些长老们胡诌来糊弄我的,跟我一般大的虎妖哪有整天什么也不做,专门来看人的?
虽说身为虎族,同族人皆不愿与我亲近,只因我的父母。
他们说他们有罪,所以不想跟我玩。可他们是个什么罪,谁也说不上来,我也不知道。父母流放时我还小,时至今日我都没再见过他们。
同辈的不愿与我玩,年长的不愿教我修炼法术。
那些家伙不欺负人,也不理人。他们总是这般,我也失去了跟他们交流的兴趣。不怪乎族里会有人当我是哑巴。
我试着自己摸索修炼的方法,自小躲在他人练功时旁边的草丛中,希冀着学到一招半式,也曾打坐吸收所谓日月精华,但都因为不得要领而事倍功半。久而久之,不再热衷这些事的我懒散度日,觉得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也许不错。
长老议事堂建在地底下,阴暗凉快,与虎族其他建筑不同,其他建筑总是堂堂正正建在山上,标榜以虎族光明磊落的特性。
可笑,议事堂都见不得人,还有什么光明磊落可言?
我只知道那议事堂是夏天睡觉的好去处。
有一回正巧碰到他们聚在一块吵架,我想,等他们说完,我再溜出去。
“道士建立道盟,短短三年,已有六千人,若是任他们发展下去,道盟不日便将凝聚上万道士的力量,那时万众一心剑尖所指,哪有妖类的立足之地?”
要打仗?三年前道盟成立就说要打,不明白,人类那么弱,道士也只比人强那么一点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急慌,我们不是有镇族之宝么?有花蕊在,血色幽遥就是我们最大的胜算。”
“血色幽遥岂是你我之辈能承受的?馊主意。”
“听我说完,人间盛传幽遥花疗效显著,能医百病,世人推崇之心甚高,血色幽遥世间只有这么一朵,只要我们将它提升功力的作用说出去,让道士们以为血色幽遥确有奇效。他日开战,我们便亮出这张底牌,既振我族士气,又立威于道士。若是……我族不敌,便将血色幽遥作为筹码,交换休生养息的时间,至于道士那边,自然是不可能有人能吸收它,我们大可放心交出。”
“道士一定会收血色幽遥而放弃赶尽杀绝?”
“你怕是不知道盟盟主岸江是何许人,早年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他一心提升道行修为,几乎冷血无情,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流血千里。”
“人性贪婪,若是这样,他做盟主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此中细节,还需商讨……”
血色幽遥是什么,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于世?
老糊涂们莫要糊弄人最后却糊弄了自己。
二
这是哪……我,怎么……
使劲拽了拽手臂,丝毫无法挣脱,耳边响起一阵铁链的撞击声,混杂着水滴下的声音,回响在这黑漆漆的洞里。
我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吐了嘴边拖得老长的唾液,那些可不是水滴的声音。
是我的血顺着压着我伤口的手铐一滴滴落下的声音。
遥在哪?
三
这个人类叫做遥。
她的名字是我听见别的人类这样叫她才晓得的。
说来无聊,这人是哑巴,不会说话,与他人交流都打各种各样的手势,我从来看不懂。
她每天定时起身,梳洗吃饭。然后就徘徊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拨拨这棵草,闻闻那棵草,闻到中意的,就挖出来,晒成干草。
日复一日,从不疲倦。
有时候会有人礼数周全登门拜访,有时候也会有人急促地敲响她的院门。都是来找她要些干草回去煮水喝。
这倒是让我好奇:莫不是这干草煮来鲜美异常?可我老远闻着那味道似乎不很美味的样子……
又是有着好天气的一天,前院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个种地的男人,背上还背着一个老人。那老头子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她马上做手势示意把人引到平时没有人住的小屋子去。
命不久矣,还有什么救的必要呢?救与不救,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人类就是不认命。
她一直在摇头:那老头体衰将亡,药石无医。
但是那男人明显不信任她,说之前什么什么是他不对,但是她不能不救他父亲之类的话。
我想起来,这个男人之前来过,还带着很多很多的食物,被褥。一双眼睛没离过她,她笑笑,也是摇头。
带着东西来她家,她若是接受,便要与他生活在一起。
那男人挺傻的,那么些东西总会有用完吃完的一天,谁会为了这些有限的玩意交换自己的下半辈子呢?
还好,这哑巴能算得清的。
我趴着往里瞧的时候那男人情绪正激动,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死拖着她的裙摆不放手:“你能救他!我求你!好歹抓些药吧!”
她皱紧了眉头,不断比划着:救不了。
可那男人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
“你当年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若不是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又怎会在此地安定下来?想不到你竟是这般不念恩情的人!”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遥真的动了气。
那男人似乎抚到她的逆鳞,她气得不再做任何的手势。据我观察,遥没有发过怒,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和蔼可亲。
她冷下脸来,想挣开被那男人攥住的裙摆,愈是挣扎那男人愈是死皮赖脸得紧,竟抱住了遥的小腿,大有你必须治不治别想走的无赖嘴脸。
我的任务是在暗中观察她,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的什么,就像我现在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莫名的气恼。
是因为她生气了么?
四
我的任务是暗中监视这个人类。
她正在收拾她的干草,收拾好后向着我的方向暼了眼。
我歪了歪头——也不管她能不能看清坐在树叶遮挡中的我,算是回应。
任务出了些差错——我已经不在所谓的暗处了。
看来她还要忙上一阵。
我思索起关于她的事来。
那日也不知我为何这样冲动。也不知那么冲动的情况下还记得先化形,再一脚踹开了那男人。大抵没控制好力道,男人头着地就晕了过去。
不等我再有动作,我的手附上另一柔软。
然后,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人是你打晕的,你要善后。
善后?我知道,掌心再次聚力,瞄准了那男人的太阳穴。
她急忙扯住我:不是叫你杀人!
她瞧了我好几眼,眼中又是好笑又是生气。那男人既然晕了,她的动作越发轻轻慢慢起来,慢条斯理找来纸笔,砚台,墨条,清水。要不是她已经提笔开始写写画画,我甚至以为她还要去点上一炉烟。
我疑惑着看她做完这一切,她又来捉我的手。我躲开,她一脸平淡像是没看到我的拒绝,执着地来牵我。我想再躲,她一个凌厉的眼色使来,怔了一下叫她抓住机会。
要像这样抓着手,你才能听到。
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不是法术,这是,天生的。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沮丧。
我不明白的事许许多多,我都自信能找到答案。譬如现在,我知道了她煮的那些苦水能治好人的病,知道了她常用的锤子不是拿来锤人,而是拿来碾药,知道了她以制作这些药为生。她的名字跟药是谐音——遥。但我还有不明白,这些问题都跟她有关,可我确信问她也问不出答案。
她的小药庐又来了好几个小孩。
我眯了眯眼,猛然发现她的气息消失了。怎么可能?明明在我眼皮子底下。
很快,她的气息重新出现,且很近,且,环绕在我周围。眼前被一双手挡上。我眨几下眼,每一下都感觉到我的睫毛刷过她的掌心。一道又一道呼吸喷在我的脖子后,我又不明白了。
我决定自己想。
这个把戏也不是没见过,那些人类小孩就总是突然从身后蒙住一个人的眼睛,故意怪声怪气叫被蒙住眼的人猜她是谁。猜不出来就会被回一句:“不对,真笨。”。猜出来也不过是脸上的手被扒下来两个人再跑跑跳跳罢了。
她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大抵是不会跟我玩这种小孩子把戏的。那她的目的何在?
她的气息十分干扰我的思考,那手掌的温热把我的耳尖也染热了。
跑跑跳跳?
突然想通。
她是想……
双手向后一环,背起她就跑起来。十分有效果,她立马放开了手,改紧紧抱住我的脖子,脑袋缩到我右肩上,整个人都贴上来。
眼前一片光明,早说想让我背着兜风不就好了?非要弯弯道道蒙我眼睛。
阳光的的温暖,耳边有丰盛掩盖的心跳声,还有她的发梢轻轻蹭着我的脖子,这些平常的事物,却在我心里交织出另一个感觉。人类似乎称为“安心”。
但是跑完来又出现了大难题:她为什么生气了?
我觉得不懂还是多问比较好。
五
出去找她,这是我脑中剩下的唯一一句话。
好难受,浑身针扎一样疼,更难受的是脑袋开始发麻,发烫。
我握紧拳头才发现我开始不受控制开始现出原形。
也好,能挣开这烦人的铁链就好,我要出去。可是任我怎么拉扯,怎么狠拽,就是没有办法挣脱。我气急了,张口往上咬。
“乒——”一声,铁索开了,前臂也被自己咬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不行,这样浑身是血会吓到她,还是去洗洗。
我跳上台阶,前臂没有想象中因为用力和颠簸传来疼痛,低头一看,那道口子已经愈合。不仅是那道口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消失了。
我看向水面上倒映的自己,以为看到一个怪物——瞳孔血红,本来橘色的毛发变得惨白。
“拦住她!”
回头,是将我抓起来的长老和两只虎傀儡。
那虎傀儡是活虎灌药做成的,漆黑一片的虹膜映不出任何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熟悉?
六
你变成老虎是什么模样?
“……吃饭你做什么拉我的手?”
想跟你说说话,而且这样不耽误吃饭。
她左手牵着我,右手拿着筷子,一夹一个准,是个不用嘴巴说话的哑巴,对于她来说,确实不耽误。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变给你看。”
问。
“除了我,还有多少人知道你会‘说话’?”
她认真想了想。
除了你,只有一个人。
“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
“不,你不答,我就不变,答不答在你,变不变在我,公平。”见她遮遮掩掩我就想呛回去。
她没有一点触动,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真想问问你家里人:养一只小老虎是怎样的感觉。
我神色黯淡下来,苦笑道:“我没家人,是自己长大的。”
她的眼神愈加柔软,伸出手来附在我脸边,轻轻摩挲着。她抬起身缓缓凑过来,另一边的脸颊落上了这世界上最柔软的事物。
“我不明白,出生以来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她将唇移开脸侧,没有坐回自己的位置,而是一转身坐在了我腿上,一手搂住我脖子,一手仍抓着我的手。
嗯?
我拦过她腰稳住她:“我以前以为我能自己弄明白很多事情,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相信最后一定能明白,但是……”我侧过脸,面对着她,“你不一样,你带来许许多多的疑问,而我没有信心能自己解答。”
她眨眨眼。
若是你愿意问我,我必定认真回答你。你现在最想知晓答案的问题是哪个?
“第一个问题。”说着我贴近她,学她把唇落在她的脸侧,不急于收回,就着这个方便的角度向她的耳朵提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没有立即给我回应,右手里她的手心在微微发潮。
……
“喂,我们这算什么?”
你觉得呢?
“不知道。”
这样之后就代表我属于你,你也属于我。
“我不懂人类的事,别糊弄我。”
这不是人类的事,这是我和你的事。
“……”
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
不喜欢?
我抱着赤裸的她,她的眼睛望向我。如果这样做算是拥有她。
“乐此不疲。”
嗯……她似乎很喜欢我吻她,我也就顺势边亲吻她,边有所动作。
她被我弄得痒了,拧着往我怀里钻。
最后一切又回到呼吸声中。
我还是想看你变成老虎的样子。
七
大长老在宴会上当着所有长老的面对我大加赞赏。
因为我把血色幽遥带回了虎族。
虎族的血色幽遥虽然是花的本体,但是其花蕊在许多年前化成人形,逃了。
是我,重新把花蕊带回。
那时我拿绳子绑她的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烧穿一个洞。
是了,遥就是血色幽遥。而我一直以为她是普通的人类。她不能开口说话却能传声,还说是天生的法术,她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
不论他们如何谈论我,我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他们的酒杯里有我备好的药,只等一个时机。
自由,才是高不可攀的花。
……
“放下血色幽遥!”
“恕难从命。”
“你打算私吞?哼,你根本承受不了!血色幽遥本就是我族之宝,你岂敢觊觎?”
“我族之宝?血色幽遥生长于天地之间,如何是我族之宝了?”
“是先祖发现她,带她去了灵泉,不然她能这么快就修好花蕊?”
“废话连篇。”
“不自量力。”
我的确是不自量力,但是,只要能带她出去,什么都值得。
二长老的虎掌结结实实击中我,我听见她朝我哭喊。
别管我,你快走!这是我的命,我不要你也搭进来。
“骗子。”我轻声说。
随后大喊一声膝盖上顶,生生撞松了腹部的虎掌。
“风,来。”我用尽全力唤了最后一阵风,风拖动我带着怀里的花。
能跑一点是一点。
实力差距太大,我的法术被轻而易举打断。又是一重击,击中了我的后脑勺。眼前黑了一片,四肢勉强撑着地,却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二长老拂动袖子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非要把你打死才肯交出血色幽遥么?”
“疯子的孩子果然也是疯子,如你所愿。”
他手掌一翻,翻出他那把匕首,另一手掐起我的脖子,直到我的脚悬空。
嗤地一声,匕首刺进我的心脏,我浑身抽搐,样子估计丑极了,都被她看见了。
在匕首刺穿心脏时,我还能听到她哭喊的一声。
不!
骗子,不是说要抓这手才能听到你说话吗?
对不起啊,没能带你走。
你喜欢花吗?
有天背着她出门采药,她突然问我。
我摇头。
“世上那么多花,我喜欢不过来。”
你还喜欢很多个么?
“什么?”后面她就没说了。
停停停。
“怎么了?”
放我下来。
可是这附近没有药材,路还陡……
把她放下来之后她就不理我径直自己往前走。因为碰不到她,所以她跟我的传声也断了。
跟在她后面,也不是什么坏事,防着她滑倒就是。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停下了。
她来牵我的手,另一手指向前面。
你看,前面有一朵花。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得不说那真是一朵美到诡异的花。
世间还有蓝得这么奇怪的花。
好看吗?
“它怎么没有花蕊?”
怪得很,本该是花蕊的地方黑洞洞的却似有星星一样闪着光。
它远远开在悬崖峭壁上。
花蕊太贪玩,跑走了。
“摘?”要摘的话我来比较妥当,悬崖边太危险。
许久没听见她的回答,侧头看她,她看着那朵花的眼神却很复杂。
不摘,让她安安静静呆在那个地方吧。她其实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她冲我一笑:那是一株很珍贵的草药,能叫人起死回生,也能让人修为大增。天底下许多人都觊觎着她。争抢,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到时她身旁的花草都免不了要被践踏……
“所以她长在了悬崖上?”
她点头。
“会有人去保护她的。”我握紧她的手。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
她点头。
“背?”
抱。
“好。”
我抱起她往山下的药庐跑去。
我知道身后悬崖上的那朵花不过是法术做的幻象,过不久就会消失。我现在抱着的才是真实存在的她。
爱她,护她,是我唯一的想法。
八
长老一声令下,那两具傀儡立即向我冲上来,分别制住我左右。被摁在地上,他们就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死死摁住我。
四长老缓缓踱步至我面前,我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不让他们动手?你是不是害怕他们杀了我让你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笑着问他,我的眼泪却根本抑制不住。
“你们说他们有罪,我从小就没见过他们,原来他们就在议事厅底下的水牢里,被做成傀儡囚禁了这么多年?”就算记不清他们的面容,可我还记得他们的气味。
这两具傀儡,是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在私自携带血色幽遥出逃的那天已经背叛了虎族,叛族罪下怎可能留活口,而你,也跟你父母犯同样的罪,行叛族之事。老夫早知如此,该把你也做成傀儡。”
听了他的话我笑得更加放肆:“叛族?笑话!我偏要诅咒这光明磊落的,虎族!”
“你!哼,老夫懒得与将死之人费口舌。”
我咬紧牙关,眼睛发烫,烫得令人难以忍受:“我倒是要看看,谁,才是,将死之人!”
奋力翻起,毫不犹豫割断傀儡的脖子——没有灵魂的傀儡,是阻碍。把他们甩到一边,我看见长老眼里的惊恐突然升腾。
“下一个。”
也许是震慑于我不知哪来的力量,也许是震惊于我丝毫没有对曾是我父母的傀儡手下留情,也许就是我现在的样子让他惧怕。
没有留他咽下一口唾沫的时间,他满口血沫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时仍是一脸不可置信:“那可是……”
我俯视着他:“什么?杀他们的是长老你,我助他们解脱而已。”
四长老突然笑起来:“是吗?对于遥你也是这么想的?”
遥?他知道遥的消息。
“告诉我,她在哪!她被你们藏在哪里?”锋利的爪子摁在他脖子间,我控制着自己不要那么快结果他。
他嘴角的笑叫人看不透:“她死了,因为你。”
下一刻,他就被狠狠扔到地上。
“胡说!你休想骗我,我会找到她,我会找到她。你,你说话向来不可信,我才不会相信。”
头顶传来巨响,像是巨大的机关缓缓运行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摇晃,崩塌。
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向上生长。
我最后望了一眼四长老,坍塌的岩洞早埋葬了他。
逃出去。
要快。
要去找到遥。
不要阻碍。
把这些人。
都杀掉。
杀。
“若是遥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九
我叫常锦,以前是个修道的。现在是个鬼,死因是答应朋友去救她的小猫,结果被小猫家里几个脑袋有问题的大老虎和一些没良心的道士联手暗算了。
那天夕阳很是壮观,是许久一见的火烧云。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子奇逃得飞快,半夜又飞快地杀回来,把剩下的几个虎族长老都杀了。
子奇杀孽太重,找不到遥又极其阴郁,好好的小姑娘弄成这幅样子。
“当时遥给我传的最后一次话到达我这里时,她已经融炼了自己,把自己融进了子奇的身体。子奇带着遥会虎族的时候就没想着再活着出来吧。”
“你打住,谁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双儿没好气地打断我,“谁关心她以前,我想知道她们俩谁能赢。”
远处,是谨恩跟子奇在拼杀,而我被谨恩绑了手放在后方。
“子奇会输。”
“为什么?”
“她找不到遥,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明白遥最后做了什么选择。她现在,一心求死。”
“照你这么说,我也该给自己一刀。”
“你不一样。”
“她求死是解脱,你求死只是殉情。”
“你可以闭嘴了。”
很久以前,只是下山的时候碰巧认识了遥。她跟我说她见到一头有趣的小老虎,后来她问我爱是什么样的,最后她求我救她。
救她。
简单二字,命都搭进去了,真是不值。
“算起来她欠我不少啊。”
那朵花又在子奇胸口出现的时候。
我看到她笑了,轻轻说了句什么,才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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