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流年

作者:闪闪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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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带了三天监听,明楼为防着人多口杂,摒干净了闲人。此时南田的事刚结束,还没来得及恢愎,便叫汪曼春闯了进来。

      汪曼春进来时,微蓝刚从厨房转到厅里。汪曼春美目含霜,只觉得微蓝面熟。忽然想起汪芙蕖被刺那晚,微蓝跟着明镜到过汪府。过往嗔怒一忽尔涌上,汪曼春鼻子里出了冷气,抬抢倏的指着微蓝,厉声道:“明诚呢!”

      微蓝素来不肯惊乍人前,她还未开口,明台循声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水果刀。见这场景,他立时道:“曼春姐,这是干什么!”汪曼春找个借口,冷冷回了:“我问她话她不答!”明台打了圆场:“你这样进来,她自然吓着,你问什么,我来答。”汪曼春知晓明镜宠溺明台,见他回护,陡生意气,音色里傲慢非常,答道:“我问她是不是新来的佣人!“明台笑道:“她并不是,她是我未来的嫂嫂。”

      明楼听了声音,从二楼下来,皱了眉道:“曼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汪曼春乍听明台叫嫂嫂,以为是明镜物色给明楼的,妒火攻心,非但不放了枪,反倒走上两步,尖酸道:“我看她就像个仆人,说什么未来的嫂嫂!”

      明楼叹道:“你放了枪!她是阿诚的朋友。”汪曼春听了,知道会错了意。她向来自矜,穿了戎装是业界精英,换了红装是望族闺秀,并不肯把微蓝放在眼里。见了楼台兄弟护着她,大小姐脾气发了作,偏要缓一缓再放那枪。

      明诚在餐厅,经着楼台替他拦了拦,想好应对,正抄了手慢慢走来。他见汪曼春枪指着微蓝,并不理论,上前抽了手行礼:“汪处长晚上好!”汪曼春见了他,冷笑道:“来得正好,跟我走一趟吧。”

      明台抢了道:“去哪里?”汪曼春唇色鲜红,衬了一身黑衣,更显诡艳之美。她唇边绽开的笑,带了些血腥气:“自然是76号。”明楼接了却问:“有什么事要他去吗?”汪曼春不敢顶撞明楼,盯着明诚道:“你心里清楚吧。”明诚淡淡一笑:“汪处长,明诚有错,你指教就是。你那枪,放下罢。”

      汪曼春恨着明镜两次大闹汪府,她今日手上有些凭证,气势汹汹而来,想要还以颜色。闹到现在,明镜并不现身,这想来不在。可她刁横之气,总要寻个出路,听了明诚这话,非但不放了枪,反倒挺了挺枪口,作势扣那板机,轻蔑道:“你也配命令我!”

      明诚听了,反手后探,忽得拔出枪来,直戳到汪曼春面前:“不,不用命令谁。”汪曼春带的人,见了明诚举枪,哗啦啦尽数抬臂,洞洞枪口,森森对了明诚。明台一时火起,手中水果刀刷得便甩出去,刺溜一声越空,“噗”得扎中一条手臂,那特务惨叫一声,臂上鲜血奔流。一时众声大哗,众特务的枪口,慌得分了一半冲了明台。明台嘿然一笑:“汪小姐,这些人可有点不大礼貌。”

      汪曼春正要发作,却听明楼冷冷道:“汪处长,明诚是我秘书处的处长,你一声招呼不打,带人拿枪,直闯进家里,便要带他走,我不得不问一声,为什么!”他改了称呼,是在提醒汪曼春晓得身份。汪曼春抬眼打量,见他兄弟三个,明楼峻拔深沉,明诚静稳自持,明台飞扬锐气,此一时对阵为敌,倒让她心下生寒。明镜那话又叫她想起:有我在一日,你这本书,别想落在明楼的床头。

      她脸上青红不定,明诚便对微蓝说:“你上楼去。”微蓝听了,转身抬步走了,仿佛汪曼春那枪是个摆设。她从容而去,汪曼春却不敢当真开枪,僵在当场。

      明诚收了枪,微微鞠躬:“汪处长,我做错些什么,您指教。”汪曼春冷哼一声,就势放下枪,跟着来的特务,也缓了架式。却见她从掏出一枚捏碎的窃听器,摞在茶几上,问明诚:“这是什么?”明诚不说话。汪曼春咄咄道:“南田课长遇刺之前,派了监听车跟了你三天,直到她遇刺前一小时,方才撤了监听。”她看着明诚:“不去76号,你能说实话吗!”

      南田被刺,76号跟着忙碌,却叫汪曼春寻了疑点。她今晚敢闯了来,捏准了明诚有鬼。她的目标是明楼,却不肯叫日本人占了先机,免得她那私心施展不开。明诚若有猫腻,明楼绝不敢捅到新政府和日本人那去,为了自保,必要俯身屈就。明镜的趾高气昂,像个皮球,如今明诚是汪曼春手里的钢针,想到挨了针的皮球,噗得炸裂的样子,她很高兴。

      她来时便下了狠心,今晚要了明诚的命,也得叫他开口。

      明楼皱了眉问:“阿诚!怎么回事!”明诚脸色微白,低了头道:“大哥,这个,并不关我的事。”明楼点点头:“既是不关你的事,那么你跟了汪处长去吧,说清楚就好。”明诚道:“是。”明台笑着说:“汪小姐,我听说进了76号,出来都要脱层皮。只是我阿诚哥的皮,脱也要脱得有名目。”汪曼春冷笑道:“你放心好了。”

      明诚去拿西装大衣,心里只觉侥幸,她冲进来之前,他换过了衣裳,泯了血迹。

      进了76号,汪曼春立时要带明诚去刑讯室。明诚站了脚,微笑道:“汪处长,劝你一句,先去办公室听我说说罢。”汪曼春转了身,斜眯了眼看他:“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花招。”明诚摇摇头:“去哪里,我都无所谓。刑讯室里说的,必得汇报,难看的只怕不是我。”

      汪曼春见他说的笃定,想他在明楼身边周旋,也难说水深水浅。明诚只身一人,76号防卫严密,他总不能遁地跑了。当下便说:“带他去我办公室。”转念又吩咐:“这事情给我瞒牢了,绝不许透一点风,特别是梁仲春那里。”

      明诚跟了她进办公室。这屋子沾染鬼气,晚上森森生寒。汪曼春桌上点盏明绿玻璃罩写字灯,便似引魂灯一般。汪曼春坐下来,问:“有什么说的,快说吧。”明诚笑道:“这一事,绝不能叫我大哥知道。”汪曼春冰冷道:“别再扯你大哥说事,你这一套,在我这过不去。”

      明诚点头,道:“三天的监听,为了这个。”他从兜里掏出一物,当得扔在她桌上,是个拴了小牌的钥匙。汪曼春皱了眉,拾起看了,问:“这是什么?”明诚冷笑道:“你们勘察南田课长的遗物,总不会没见过这个。”汪曼春经他提醒,忽然想起来,仿佛是有把这样的钥匙。她带了些疑惑,抬头看着明诚。

      明诚道:“遗物里寻不着,也没关系。查了总能知道,这是南田课长在欧亚大饭店的长包房。”他声调平稳,汪曼春直着思路问:“她的长包房,你如何有钥匙?”明诚静静看着她。汪曼春忽一转念,惊道:“你们......”她倒先说不下去。

      她虽知南田拉拢明诚,要替她做事,却不料到这地步。她脑子飞转,一时却不得主意。

      明诚一笑:“她近来怀疑,我有别的女人,在我身上装了东西,跟了我三天。那日在周公馆,我费了好大劲,方才哄她信了我,取了那东西。”汪曼春向那椅子里一靠,想了半天,忽然问:“今晚明家那女人呢?”明诚道:“那是大姐替我张罗的。大姐的脾气,汪处长总是知道的。”汪曼春皱眉道:“你就不怕那女人知道?”明诚淡淡道:“她知不知道没关系,大哥若是知道,我在明家就呆不住。”

      汪曼春摇着头道:“我不信。你今晚那样护着她。”明诚笑道:“场面上的事,总是要做的。”他不等她反应,接着说:“汪处长,逼到要命的时候,我可什么话都说。特高课问下来,也是这个答案。损了南田洋子的清誉,那也顾不得了。”

      汪曼春的如意算盘,忽然空了,这叫她恼羞成怒。她向那椅子里一靠,仿佛南田借了她回魂,脸上的笑高深莫测:“阿诚,这里是76号,向来不辨黑白,不分昼夜。”

      明诚扶了办公桌,凑到灯前:“汪处长,我跟着大哥,也是滚着刀尖上过来的人。我看重的,不过两样,命和钱。若有人一样不给我留,我也绝不让她落了好处。”他收回身子,望着汪曼春:“你要试试吗?”

      正如明台所说,明诚脱层皮,也要有个脱皮的名目,否则明楼绝不会善罢干休。监听没有留底,也不知因由,唯一的证据,就是上交南田的记录。但是汪曼春并没有找到,南田许是藏了,许是销毁了。若是后者还罢,若是前者,一旦叫明楼知她屈打成招,或是构陷证据,他俩再无转寰余地。她盯着明诚,脑子里闪过适才明家大厅,他三兄弟临敌的模样。

      汪曼春的态度,叫明诚心中落石,她并没有监听内容,她手里的凭据,只有那辆出动了三天的车。这三天的监听,明楼能脱得干净,但是“毒蜂”这两个字,有没有落在其中,明诚并没有把握。他不能给汪曼春思考的时间。

      明诚向那椅子里靠靠,淡淡道:“汪处长,人死如灯灭,你又何必抱着南田不放。”汪曼春果然问:“什么意思?”明诚道:“汪处长是通透人,南田也算是信任你,可你还是有不知道的事。”汪曼春盯了他不说话。

      明诚又道:“新任课长,总有一日要到任。人要向前看,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汪曼春冷笑道:“你不过是明楼的一条狗。”明诚毫不在意:“我当然是,因着大哥给我骨头和肉。只是世道混乱,多条出路,也不是坏事。”汪曼春怀疑着看他:“我此前看你,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忠心。”明诚淡然一笑:“仆人而已,别说冠冕之词。”

      室内一时悄静,只有明绿台灯的管子,约有丝丝气流声。

      明诚静静等着,等汪曼春开口。时间艰难,汪曼春终于问:“那么你现在,是要钱,还是要命?”明诚平静道:“有命在的时候,我要钱。”汪曼春冷冷道:“你要明白,命也罢,钱也罢,都握在我手里。”明诚点头:“汪处长说的是。只是这件事,还请你在大哥面前,替我瞒着。”汪曼春仿佛有些厌恶,侧了脸哼了一声。

      明诚起身拿了那把钥匙,搁回兜里,笑道:“汪处长,你总有办法在日本人那圆了场,这把钥匙,我做个念想罢。”

      他转身走出汪曼春的办公室,伸手按停大衣暗袋里的录音机。76号的风,总是比外面要冷些,他伤口有些疼,想早些回家。

      监听车,是唯一的漏洞,明诚早就想到。他们不能去处理那车,南田被杀是个意外,意外中如果有刻意,就是痕迹。当他苦恼之时,南田送了上门。举头有神明,这钥匙不是明诚求的,是南田给的。

      然而他今晚的目标,不是分证清白,而是展示价值。汪曼春会替他处理细节,明诚只要叫她知道,他活着,总比死了要有用。

      她那么渴望扳倒明家,那么渴望得到明楼。人都是这样,你想要什么,总要付出些代价。明诚忽然想到微蓝,她有想要的吗。明诚却有,他想听胜利的号角,想看大哥不再紧皱的眉头,想让大姐不再以身犯险,想让明台的热血光明正大的沸腾,如果有一样能留给自己,他希望微蓝不要消失不见。

      76号门前这条街,日常总是冷清,入了夜寂灭得悚然。明诚被捉了来,自然没车送他回去。他快步走着,远远的路边,晦暗路灯的暗影里,立着个人。明诚直走了过去,探身搂住她的腰,那身子在他怀里猛得绷紧,明诚低声道:“一个人,不害怕吗?”

      微蓝不说话,慢慢松弛下来,只是说:“我走回学校,顺路站站。”明诚脚下不停,带着她直往前走,问道:“我若再不出来,你会翻进去吗?”微蓝笑了:“那也说不准。”明诚皱眉道:“我很后悔。”微蓝侧了脸瞧他:“什么事?”明诚说:“应该多准备两处公寓才是。”

      微蓝失笑:“你竟有心情开这玩笑。汪曼春那里妥了吗?”明诚嗯了一声,微蓝问:“你想了什么办法?”他们已转出了那条街,过了马路,再穿过面前这条巷子,顺了大路,便能到了学校。快到宵禁时间,行人渐稀。明诚听她问了,想了想道:“任务不交叉,这仿佛是纪律。”

      他不等她说话,抱了她闪进路灯的暗影里,低头吻她。微蓝要躲,他立时闷哼:“疼。”微蓝怕牵了他伤口,不敢再挣。过了一时,他在她耳边问:“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微蓝静了一静,悄悄笑道:“我的名字太多,有时自己也忘了。但我很喜欢微蓝这个名字。”明诚问:“为什么?”微蓝伸手搂了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微蓝,这个她冒用了的代号,却与他关联紧密。

      明诚进了家门,明台正坐在厅里等着。他见明诚进来,猛得站起,忽又坐了回去,看着他道:“阿诚哥,好本事啊,进了76号,打个圈就出来了。”明诚微微一笑,便要上楼。明台追了过来:“你等等。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明诚转身看他:“小少爷,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明台眯了眼问:“就是还有我不知道的。”

      明诚不答。明台又道:“你身上装着窃听器,也敢带了我去海军俱乐部。”明诚笑道:”我若什么事都不做,岂不更让他们生疑。”明台问:“怎么应付汪曼春的?”明诚道:“那晚上不是你救的我?”明台恍然:“看来我真不该救你。”明诚哼了一声:“不提便罢,我这还有账按着没算呢。”明台忍不住笑,懒洋洋道:“曼丽对你印象倒好。”明诚伸手,抚了抚他翘起的衬衫领子:“所有的工作,都是工作,只有亲情是永恒的。”

      明台摇了摇头:“有一样工作不是。”明诚看他,他迸出两个字:“报国。”明诚累得狠了,脸色发白,眼睛依然明亮:“报国不是工作,但所有工作,都为了报国。”他灿然一笑:“冲咖啡也是。”他并没有习惯性躬了身说“小少爷晚安”,却直接上了楼。明台看着他的背影,他很少见到明诚这样放松舒展的笑,人前人后,他的微笑恰到好处。

      明诚强撑着去了书房,明楼正在等他。以他的老道,自然推算得出监听车的尾巴。他听了明诚汇报,皱了眉道:“那监听内容,总是个不妥。”明诚说:“有个人,或许能用一用。”明楼看他,明诚说:“梁仲春。”明楼点头:“特高课接手的人来之前,我们也该争取些主动。”

      明镜回来了。她在苏州与组织顺利接头,受领了新任务。厅里沙发后的高脚几上,原本搁着成化斗彩梅瓶,如今换了七色玻璃花瓶,明镜被好心情左右,竟没有发现。满屋子的全须全尾,真让人高兴,除了阿诚病了,有些发烧。

      明诚伤口发炎,烧了两天。明镜每天下午派了车,把金灵接了来,直耗到吃罢了晚饭再放她回去。微蓝顶了照顾明诚的名义,大半时间倒陪着明镜。明诚暗自怨怼,明镜却越发喜欢。等到明诚烧退了,这却成了日常,三五日的只去接她。

      这一日傍晚,明楼明诚还没回来,明镜等在屋里,明台讨欢心,用蹩脚的波兰语给她朗读小说,微蓝陪在一旁听着。明镜皱了眉分辨他的发音,微蓝反正听不懂,很是泰然自若。

      明镜终于受不了,挥了手说:“啊呀,你念得我牙疼,去玩去吧。”明台合了书,嘟了嘴道:“大姐,你现在有了金小姐,就不疼我了。你以前最喜欢我念小说。”明镜撇他一眼:“你以前,最不喜欢给我念小说!”她笑眯眯看了眼微蓝,忽然对明台说:”你瞧金小姐多好,看来大姐也要为你操操心了。“

      明台从那床上一跃而起:”大姐,我还小呢!”明镜道:“你还小?我跟你说,我安排好了你不许找借口。“忽然又皱了眉道:“若不是近来手上事太多,我早就替你安排了。”明台还未说话,微蓝便说:“明姐,你若有安排不过来的,我替你跑跑腿也一样。”

      明镜心下微动。她家里三个男人,个个心思不在挣钱,偌大一个明家家业,全靠她一人撑着。遇上紧要事,竟是分身不匀,找不到可靠人。明镜满意微蓝,既喜她朴素听话,又怜她身世悲苦,看她与明诚模样,这“自家人”三个字是跑不了了。这时听她愿意效力,心想:“有些擦着边的事,不如叫她跑跑。”

      明镜搁着明楼身份不论,完全为了靠他树荫乘凉,不必太受日本人纠缠,方便她明暗行事。微蓝既算她家里半个人,若有些闪失,也能开口叫明楼帮忙。她心里定了主意,便对明台说:“你去看看大哥回来没有,我们要开饭了。”明台情知她支着自己走,无法只得去了。

      明镜从床头抽屉里,取了只信封,交给微蓝,笑道:“金小姐,我明家名下有矿山,你可知道?”微蓝摇了摇头。明镜便道:“既是有矿山,就要开矿,就要用着炸药。如今战时,炸药难弄,我好容易找到一些,只等着送进山里。你替我跑一趟苏州,把这单子交割,让他们去提货。”微蓝点了头答应,问道:“明姐,苏州哪里?”

      明镜道:“苏州观前街有处药店,唤作妙仁堂。他们那老板姓杨,你说是我叫你来的。”她从信封里抽了半张钞票,给微蓝看了,说:“你第一次去,亮了这个,下一回却不用了。”微蓝答应了收着。

      明镜又道:“金小姐,你另替我带句话,我在汇丰银行开了个保险箱,号数17,密码123。让他们抽了人手,去取些东西,也是为着开矿用的。你女孩子家,不懂这些,我就不细说了。”她看着金灵:“这却是桩紧要,你记在心里,只能同那姓杨的说了,别人千万不可提起。”

      微蓝笑一笑:“明姐,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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