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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看到被风晴雪扛回客栈的尹千觞，欧阳少恭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表现得再正常不过，就像是一个突然看到陌生人的普通青年。
一直暗中关注着丹芷长老的红玉微微敛眸，心下明了，欧阳少恭与风晴雪带回来的道士，必然有什么不寻常的关联。
明日出发前，再给主人去封信吧。
思及此处，红衣剑灵对跟在风晴雪后面回来的百里屠苏点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同回来的襄铃挥了挥客栈附近拿到的传单，说今天大丰收了，晚上请大家去泡澡。听了小狐狸的话，方兰生直咂舌，贵妃香浴的大名，他在琴川都听过，这么一大群人去泡澡，花费可不小……
“呆瓜放心吧～”襄铃开心地摸了摸绣着红叶的小荷包，“今天襄铃有大收获呢！”
然后今天在赌场里发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碰瓷未遂反被擒的尹千觞其实已经清醒有一会儿了，但是不敢面对现实所以还自欺欺人地闭着眼睛，听到这里他也不装了，直接一跃而起。
“嘿，小姑娘手气不错，赶明儿我带你去大赌场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风晴雪不赞同地摇头：“大哥别带坏小孩子！”
“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襄铃飞快地缩到百里屠苏身后，压根都不多看一眼有拐带小姑娘嫌疑的落拓道士。
只是外表看起来沧桑的尹千觞觉得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哎呀妹子我都说不是你大哥了，你真认错人了，我就一粗人，哪会有你这么水灵的妹子……还有小姑娘别乱说，我才二十七……”
“真的？！”
闻言，原本因为道士的推诿而有些情绪低落的风晴雪顿时精神一振，眼睛亮了，“我大哥今年也是二十七岁，你果然就是大哥了！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尹千觞真想咬掉嘴里那条胡说惹祸的舌头，只能支支吾吾东扯西拉鬼扯一通，先想办法把眼下这情形应付过去再说。
殊不料，他这番举止，倒是让对百里屠苏深信不疑的少女更加坚定了用拳头帮自家大哥梳理脑袋的想法。
欧阳少恭绝望地捂住脸，移开了视线。敲头真的会影响脑子的，幸好一开始就说了要装不认识，不然被当成一丘之貉，要拐带半身岂不是更困难？
算了，回头开几服药让千觞吃着，试试能不能医好脑子里的病……
然而这一次，丹芷长老却是棋差一招。后来他才得知，百里屠苏看了不知道什么书上一句“以形补形”，随口告诉了风晴雪，然后这姑娘就天天用她自制的调味香粉炖猪脑、一日三顿踩着饭点灌尹千觞。
罢了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千觞你就多担待些吧。
去贵妃香浴泡澡解乏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其他人倒还没什么，百里屠苏却是想到了一件事，江都的澡堂大多都是男女分开隔间的。换句话说，到时候女隔间这边有什么交谈，人多口杂的，男隔间那边肯定听不到。正好老人家年纪大了，多会患上风湿之类的寒病，泡澡再合适不过。
上午打算试探一下寂桐，下午机会就送上门来了，简直就是瞌睡碰到枕头。
陷入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自拔的百里女侠直到傍晚被红玉叫着收拾东西去澡堂，才猛地发现，自己现在也是个女孩儿，那就是要跟一群各种年龄段的女性一起进女隔间的……自戳双目都来不及了！
“又在害羞呢？”红玉用力拧着百里屠苏的肩膀，往外推，“你小时候我给你穿了多少回衣服，还不习惯？”
百里屠苏自暴自弃地接过盥洗用品和替换衣裳，被红玉拽着出去汇合……听天由命吧。
换衣间外面分了流，欧阳少恭、方兰生和尹千觞去了男浴，百里屠苏腿一抖差点跟了过去，万幸红玉时刻警惕着这姑娘的一言一行，在她腿还没迈出去之前，一把拧住她的胳膊，拖进了女浴。
哪怕出门前做了一千遍一万遍暗示：看到什么都跟自己不穿衣服照镜子似的、都是女孩子谁看谁都不吃亏，也不代表百里屠苏真能大大咧咧心无芥蒂。
于是她只能缩在浴池的小角落里，借着热腾腾的白雾遮住视线，免得看到了不该看的风景。
风晴雪一边疑惑着“苏苏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一边还想把百里屠苏拖过去帮忙擦背，让后者在热乎乎的浴池里居然产生了如坠冰窟的错觉，要不是红玉及时扯话题岔开了风晴雪的注意力，百里屠苏觉得自己的血真会从鼻腔里喷出来。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百里屠苏难得放松了一贯紧绷着、好像随时警惕危险的身体，转过身，面对墙壁，慢慢将身体沉进了艾浴汤里，视线却隐晦地落在了默默坐在浴池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寂桐身上。
对于这个老人，百里屠苏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但是，机会难得……
“百里姑娘……”
不过，还不等百里屠苏想好措辞，对方反而先一步开口了。
“……桐姨？”
老妇人佝偻着腰，视线低垂，呓语似的轻声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三思。”
尽管老人已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态，然而风烛残年的外表之下，似乎涌出了几分不应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生气。
百里屠苏的视线落在了分隔男女浴池的木板墙上，她现在忽然不太确定，自己无法看透的那个丹芷长老欧阳少恭，是否存在他也无法看透的人——比如眼前的衰迈老妇。
“难怪这里人都说早上皮包水，晚上水□□……”
一身松快、清清爽爽从贵妃香浴出来，方兰生感觉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索性明天早上喝了早茶再出发，少恭你说呢？”
这种无关大局的小事，欧阳少恭倒是十分乐于满足小竹马的要求，笑着点了点头：“瑾娘还推荐过城中几家酒楼，茶点都做得极好。”
这个提议得到了风晴雪和襄铃的大力支持，见心上开心，方兰生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然而小狐狸除了向欧阳少恭道谢，并未搭理建议的发起人，而是掉头凑到一脸木然的百里屠苏面前，兴高采烈地邀请对方明天早上一起吃点心。
方兰生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清脆响声，他知道那是他那颗坚强的心在一点点崩坏。
被方小公子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又让人心碎了。
泡澡的时候，风晴雪说她晚饭前出去闲逛时发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要请大家一起看星星，当时在女浴的人，除了寂桐表示年纪大睡得早，其他人都同意了。百里屠苏这会儿正在想，除了桂花糕，要不要再带点儿别的吃的，毕竟四个人四个口味，只吃一种点心，未免太单调了些。
桃花谷并非百里屠苏印象里的模样，因为这个时候，桃花谷还是个无名的小山谷，风晴雪刚刚种了许多桃树种子，却还没有命名。
襄铃一副孩子心性，见这处地方人烟罕见，景色又极好，直接变回原形，甩着毛绒绒的圆尾巴，一头扎进草丛里，追着促织和萤火虫玩，红玉笑着摇了摇头，同百里屠苏和风晴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又分出了些注意力，免得小狐狸玩忘了形，栽进那边的荷塘里。
“晴雪，你跟那个尹……咳、你大哥，有何打算？”
见襄铃那边有红玉盯着，百里屠苏放下心来，掉头看向风晴雪，试探着问道。
“什么打算？”风晴雪眨了眨眼睛，明白了百里屠苏的意思，笑容退去，神色有些黯然，“大哥他……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不喜欢我说他的名字是风广陌、也不肯跟我回去，可能还要在外边多呆些日子吧……正好苏苏还要帮少恭找玉横碎片，我也一起帮忙好了……”
听她这么说，百里屠苏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你确认过吗？”
“嗯嗯，晚上去贵妃香浴之前，我找过兰生，托他泡澡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大哥背上的胎记跟婆婆以前告诉我的一模一样，不会错了。”
于是，百里屠苏更加怨念——前生遇到的那个——尹千觞了，任谁被大舅子折腾，都不会心情好的。如今自己是女子之身，也不存在这层亲戚关系，那就不需要顾虑旁的了。
拿定主意的百里女侠掏出一张叠得很小的纸，递给风晴雪：“这是尹千觞的卖身契。”
风晴雪惊讶地看着小伙伴，实在没想到自家大哥原来已经……嗯，把自己卖给苏苏了？
一看风晴雪的神情，百里屠苏就知道她想歪了，至于歪到什么地方……百里屠苏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
“拿着这个，他就算欠了你钱，如果他想逃，你就直接去侠义榜发悬赏。”她毫不手软地给几乎要变成自己大舅子的人挖坑。
“这么管用？”风晴雪难以置信地展开借据，“呃，尹千觞赊银十两……”
百里屠苏居心叵测地建议道：“这个你收好了，别让你大哥知道。”
得了小伙伴建议的风晴雪正开心着，完全不知道小伙伴心里想的是尹千觞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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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侠开始坑人啦
今天有小剧场o(*≧▽≦)ツ
晴雪：大哥你的名字是风广陌~
千觞：……妹子，我真不是你大哥，我叫尹千觞……
晴雪：QAQ大哥还是不认得我吗？
千觞：我也想要个你这么好的妹子但我真不是你哥……
晴雪：连跟我姓也不愿意了吗QAQ
千觞：……这，可也不能占了你大哥的名字啊……
女侠乱入：那就叫风十两
晴雪：O(∩_∩)O这个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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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