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临之日[西幻]

　　“既然不能直接下去，那我们就只能试试其他方法了……”狄雅撑着膝盖从地下站起来，“这个水这么特别，通常应该不会有这么大面积。否则简直像是勾引人来找一样……大概是下面的地形有什么变化让能量泄露了。”

　　“假设确实是能量泄露了，那么这片遗迹的面积就从石像那里扩展到了山下，这样对我们很有利，不用下水就可以尝试解开封印了。所以，把手给我。”

　　狄雅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段，拉尔斯觉得前面的都很有道理，不知不觉就觉得最后也很有道理，就顺从的把手伸了出去。狄雅随手凝聚了了一片锋利的冰刃，在拉尔斯手腕上开了个口子，然后拽着拉尔斯的手让血液流进湖里。

　　拉尔斯只感觉手腕上一阵刺痛，然后就眼看着鲜红的血液从自己的手腕上喷涌着流到湖里……

　　狄雅看着血液流进湖中，再次蹲下近距离观察湖面的状况。她一松手拉尔斯就立刻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的上部试图止血。同时，当然，他想一脚把狄雅踹下去……

　　“没效果啊……”狄雅失望地叹息一声，回手把“治愈之水”扔在拉尔斯手腕上，再次站起来沉思。

　　拉尔斯在一边看着瞬间恢复如初的手腕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水系的治愈魔法，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起效这么快、效果这么好。他忍不住上下左右检查伤口附近，完全没有一点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划开过。

　　拉尔斯正想要感慨一下狄雅的魔法技艺，狄雅却再次凑过来：“既然不是血的话你说是不是头发啊？”

　　看着狄雅又要上手，拉尔斯猛退了一步，自己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割下一缕头发，递给一脸受伤的狄雅，然后眼看着她兴奋地拿着头发丢到湖里去。

　　看着狄雅第三次蹲在湖边的背影，拉尔斯深刻的意识到，此刻，在这里，他只是狄雅的实验材料……拉尔斯默默的走到卧在一边的路易身边坐下，学着狄雅的样子靠在它身上。令他没想到的是，路易不但允许他靠着，还主动伸过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背，好像在安慰他。

　　“她做实验的时候总是这样吗？”忽视周围的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路易甩了甩尾巴，把脑袋枕在前爪上开始闭上眼睛，没有理他。

　　拉尔斯看着路易悠闲的样子，也闭眼打算休息一下，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的脸，伸手一把抓住，正要下手把这家伙摔出去，胸口上就被火辣辣地抽了一下。

　　这时拉尔斯才反应过来，周围只有狄雅一个人，那么抽他的，大概是路易的尾巴，他到底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狄雅蹲在他面前捧着手腕小心翼翼地吹，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用治愈之水恢复一下？”拉尔斯提出方案，打算报复一下狄雅刚才的一刀。

　　“还要头发？”拉尔斯看着狄雅吹完手腕又抬头盯着他，心想她可能是想再取一些头发。

　　“不用了，那个没效果。”狄雅说着开始正正地盯着拉尔斯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拉尔斯给她看得有点发毛。

　　“黑色的头发还是很常见的，不怎么特殊，银色的眼睛就比较特殊了……”

　　拉尔斯蹭就站了起来：“你不会想把我眼睛扔进去把？”

　　“你去湖边洗洗脸不就行了……哪用那么血腥……”狄雅回了一句，她才不会干出这么血腥的事情。

　　拉尔斯翻了个白眼，走到湖边，撩起一些水洗脸，没什么效果。想了想，他干脆闭气整张脸埋在水里，默数了几声，抬头睁眼，水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平静。狄雅站在一边再一次叹气。

　　“只剩最后一个方案了，不行我就没办法了。”狄雅看着拉尔斯的肩头，“拿这把剑试试吧。”

　　拉尔斯站起身，示意狄雅退后。狄雅退到路易身边看着拉尔斯拔剑，这次她发现那些黑色的雾气更加凝实了，在拉尔斯的双手分开的时候，一条黑色的龙影从他的左手钻出，盘绕着他的整个身体环行一圈，在他的右手凝成一把剑。不过狄雅再一次感觉到那条龙看了她一眼，她又退后了一些，紧挨着路易。

　　拉尔斯反手把剑身插入水中，没什么反应，又搅了搅，还是不行，不得不回头询问地看着狄雅。

　　狄雅忍着心里的颤抖，慢慢靠近拉尔斯，她逼着自己直视着这把凶恶的名剑，上一次看着它的时候感觉并没有这么可怕，难道是靠近以前的主人的缘故吗？她忍不住好奇心，快速地瞟了一眼剑柄的龙头，却没有被瞪回来的感觉，倒像是龙头在看着其他方位。

　　拉尔斯提着剑柄，也在审视着手中的这把剑，几乎与狄雅同时，他也发现了龙头的特异。平时他也没少被瞪，今天它是在看着，湖水？

　　拉尔斯突然用左手捏住剑刃，倒提着剑柄，把龙头浸在水中。然后，狄雅发誓自己终于在这种澄澈透明的水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条黑色的影子窜进里湖里。然后，狄雅只听见扑通一声，转头去看，拉尔斯已经失去了踪影。

　　狄雅回头去看路易，只看见路易伸出的一只前爪正在慢慢放下，她从路易的眼睛里读出一句话：“抱歉，没抓住……”

　　狄雅想着拉尔斯的祖先怎么也不会坑自己的后裔，就暂时放下担心，用拉尔斯的披风团出一个坐垫，靠着路易坐下来。

　　“路易，你说他下去是被那龙拽着游，上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得自己游上来了啊？” 路易听完，把脑袋埋在前爪里笑的全身都在抖。狄雅就这么歇一歇和路易聊几句，打发着时间。

　　水下的拉尔斯现在感觉并不美好，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拽着在水中飞快地游动，迎面而来的巨大水压压迫着身体压的他全身都很痛，尤其是被拽住的手腕，估计已经脱臼了，他摆脱不掉，只能强忍。

　　这种感觉只是持续了一阵子，倒霉的黑龙把他扔在一块硬邦邦的地面上，消失了。拉尔斯躺在地上，盯着一片漆黑的视野，默默调着呼吸，缓解疼痛。过了一会儿，他在一片黑暗里摸黑检查了一下右手的状况，咔吧一声，把手腕推回原位，拿出木板和绷带尽量固定好。

　　拉尔斯再次摸黑找见一个火把，点了起来，火光照耀下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他现在似乎是在一个洞窟里，面积并不小，火光的范围外都是一片漆黑。他贴着墙壁检查周围的状况，发现墙上都是各种各样的魔法阵图案，结构很复杂，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不过一开始在他背后的大概是空间转移的类型，要不然他不可能穿越湖水直接出现在这里。而且墙上没有什么通风的地方，大概还有一个换气的法阵？拉尔斯举着火把观察着洞窟的四壁，默默推测着。假如狄雅也能下来，大概会很开心，可惜他右手不能动，没法抄点什么回去给她了，先找东西，下回试试能不能带她下来吧。

　　拉尔斯检查完四周，没有什么书籍之类的东西，估计他要找的东西是在中间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再次召唤一下“恶龙之怒”，拔了半天，什么回应都没有。

　　难道刚才游太远累坏了？拉尔斯一阵无奈。看来只能靠他自己和狄雅教给他的初级魔法了。他小心地迈步靠近中央，走了十几步，不知道踩到什么，他脚下亮起一束微光，周围一瞬间亮了起来。拉尔斯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他果然是踩到了另一个魔法阵的范围。

　　这下终于可以看到全貌了，洞窟的形状近似圆形，顶面很矮，四周是他看见的密密麻麻的魔法阵，中央的地面上则是一个最为巨大的四方形法阵。这个法阵的中心，停放着一具小巧的棺木。

　　果然是个墓穴，那里躺着的十之八九是他们看见的那个雕像刻画的女子。

　　拉尔斯观察了一下，不敢再继续靠近，想了想随手把一个果子打到棺木上，没什么反应。他又扔了几个果子在身前的地面上，确认没有问题，慢慢靠近过去。结果没走几步，他脚下的魔法阵又是一阵光芒，从他的头顶传来一声沧桑无尽的叹息。

　　“我的后继者，欢迎你来到这里。不过在你拿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拉尔斯感觉到了这个声音里隐藏的哀伤，既然称呼他是后继者，那么他就留下来听听吧。

　　狄雅在岸上一直等到日头偏西，拉尔斯才终于从水中出现了。大概是为了减轻负重，他身上的皮甲已经不见了，皮甲下面的上衣似乎被他当成了包裹，包着一些东西拎在手上。随着拉尔斯走近，狄雅终于如愿看见了“恶龙之怒”凝成的图案。

　　两只前爪搭在拉尔斯肩头，凶恶的龙头也是，似乎有些疲惫，修长的尾巴从背后伸到身前，盘绕在腰间，尾巴尖停在腹肌的中线上。从正面看，就像一条小号的龙正趴在拉尔斯肩头休憩。狄雅可以想象到背后估计是这条懒龙耷拉着翅膀把自己挂在拉尔斯身上。

　　偷瞟了几眼块垒分明的腹肌，狄雅把屁股下面压着的披风抖了抖，递给拉尔斯。拉尔斯却没接，而是从戒指里拿出新衣服披在身上，看了看天色，又拿出一条更厚的披风裹在狄雅身上。

　　“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山上有些冷，晚上盖厚一点。”

　　狄雅呆呆地看着拉尔斯伸手帮她系上披风的带子，眼前是城主大人没有系紧的衣襟里微微露出的胸口。真是挺好看的啊……

　　拉尔斯察觉了狄雅视线的方向，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咳，我在遗迹里拿到了这本书，你看看。”

　　狄雅的心神立刻被吸引过去，接过来就开始翻。借着落日的余晖，狄雅大概翻了几页：“前一半好像是魔族的语言，我看不懂，不过后一半也是古精灵语，给我点时间就行。”

　　“是完整的么？”

　　“从标题看应该没问题。”狄雅合上这本不知道材质的书，抬头看着拉尔斯，“我饿了……”

　　拉尔斯这才想起来干粮都在他身上，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捕猎的小动物，狄雅估计是从他下水一直饿到现在。

　　附近没有树也没法生火，两个人就点着火把吃了些干粮，支起帐篷。拉尔斯大概是从下面游上来累坏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听着他均匀悠长的呼吸，狄雅却是清醒着睡不着。

　　这本古卷不长，很快她就能翻译完了，然后她就该离开了……再次回到只有路易陪着她的生活，真是有点心酸啊……狄雅强按下这些无聊的念头，闭眼打算睡过去，明天还要赶路呢。

　　回程的路自然没有那么多不确定，两个人走的很快，只是狄雅发现拉尔斯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时不时地会盯着她，还抢着烤肉摘果子。五天之后，狄雅终于确证拉尔斯似乎在有了很大的变化，吃过晚饭，打算诚恳地和他谈一谈。

　　“拉尔斯，拿到这个秘籍，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当然。”说着还附赠一枚灿烂的笑容，在昏暗的火光下，狄雅也感觉眼睛被闪了一下。

　　“那你在遗迹里看到了些什么啊？”狄雅想着拉尔斯也只可能是在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遗迹里除了门口的那个石像，也没什么，就是那本秘籍和一些维持法阵的矿石。矿石我不敢碰，要不然一定拿一些给你。”

　　“谢谢……没有别的了吗？”狄雅感动了一下，不过还是努力继续着话题。

　　“还有先祖的一段声音。”

　　“说了什么？你能听懂？”狄雅的好奇心一下子燃烧起来。

　　“似乎也是什么特殊的魔法，我明明听不懂，却能在心里翻译过来。”拉尔斯似乎回忆着什么，眼神很温柔，“讲的是她自己的生平故事，挺有趣的。”

　　“啊？”狄雅还是没有找出症结。

　　“这位先祖是最后一任魔王，她的恋人就是那个放羊的洛里哈斯。但是洛里哈斯死得很早，她就一个人度过了剩下的时光。”拉尔斯笑着说了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狄雅感觉有点诡异。

　　“所以她在最后警戒后辈，要抓紧和所爱之人共度的时光。”

　　狄雅听到这一句，一下子有点愣神，她这是被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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