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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潮遇心火
瞳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祭司的集会,或是沈夜召他们私下议论些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哪怕只是化为木甲工具,只是和他们接近,就会觉得心似乎比平日里跳得更快些。他坐着轮椅绕过爬满藤蔓的墙壁,却意料之外地偶遇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青年祭司,身材颀长,面貌清秀。瞳对他全无印象,可见其位阶之低。
“七杀大人。”青年以掌按胸,向他行礼。
“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是不能随意出入的。”瞳淡然望着他。
“抱歉,我只是来祭拜故去多年的家姊。”青年低眉顺眼的样子并不招人讨厌。
见瞳久久无话,他又道:“家姊年幼的时候就被高阶的祭司带走,说是前代大祭司要女孩子做试验,那时候,我左邻右舍很多适龄的女孩子都被领去了。但是,她们都再也没有回来。”
“属下一年亦只祭拜一次,因为家姊小时候很照顾我,望七杀大人恕罪。”
瞳本想在他开口前就施法试试自己新做的,能抹去记忆的蛊虫。可惜这青年讲话实在是有点啰嗦,而瞳没有打断别人的话的习惯。
所以他听进去了。
于是瞳便道:“那你为何来此祭拜?”
青年长叹一声:“家姊昔日极爱来此弹琴,据说她便是在此地被带走的。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就范……我在神殿当值后听说,有女孩子是在被带走的那一刻自尽的,故而……”
瞳想到,当年制作傀儡一的时候,确实有不少失败品。而那些失败品,多半是在这一处产生的。
“那么,我就当做不曾见过你。”瞳转身。
“多谢瞳大人。”他听到青年这样道谢。
瞳终于无法忍受自己对祭司例会的奇异期盼,常常借口行动不便或拖延,或推辞。
再后来,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再听华月的琴声,哪怕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他都会感觉血管中仿佛有无数蛊虫蠢蠢欲动。
流月城与下界隔绝已久,时光从春秋战国走到了先秦两汉,然后走过魏晋,到了隋唐。若是有半点音讯相传,最应该到来的就是诗歌了。但是流月城并没有接受讯息的机会,瞳也就不知道,有诗的名字叫做《有所思》。
若非悦慕,又何来所思。
华月觉得很久没见到七杀祭司了。奇怪的是,她从前即使很久不见他也不会在意。但最近,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望着祭司席上的空位叹息道:“瞳又没来吗?”
“他一直是老样子,”沈夜头也不抬地钻在一堆文书里,“正好,若是你有空,不妨替我查问一下……算了。”
“什么?”
“不,你不会感兴趣的。”沈夜笔顿了顿。
华月已经隐隐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了,有些机密的事情,他们私下里总在一块儿谋划。
而那些机密的事情,多半极其残忍。
沈夜有空的时候只会去见沧溟,沧溟沉睡的时间多,醒时沈夜也不可能拿这些事打扰她。
而她……在几次劝阻之后,沈夜便也不愿告诉她了。
谢衣年纪尚轻,又是那样的性子,沈夜更不可能和他说。
这么想着的时候,华月已经不知不觉走近了莲池,水面法术所造出的莲花栩栩如生,恍惚之间似乎能闻见香气。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暗处走来,华月一下就认出了轮廓,是一位前些天犯错被逐出神殿的低阶祭司,她特意为他求过情。
谁料祭司看到她之后并不曾行礼致谢,只是停了下来,然后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华月看到瞬移阵法的光芒在他脚下亮起……不,他不是那个祭司!
他是瞳。
所以华月当即追上去。
华月看到了熟悉的地方,亮着烛火的长石桌,后面一张简陋的石床。
那个祭司并没有出现,可是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瞳静坐在石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他的眼神是呆滞的,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华月凑近了,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仰着头看他的脸。说是面无表情的脸,其实很疲惫。他很累吗?
华月试探性喊了一声:“七杀祭司?”
“瞳?”
没有人应答。
她把手放到他肩上,拘谨地微微一推。
她忘了他没有坐在轮椅上,他所在的不过是普通一张的石凳。
于是她慌忙接住瞳向后倒去的身躯。
瞳的满头银丝铺散在她手中,他依旧年轻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这下,她连他眼罩上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华月没有立刻将他扶起来,她想,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瞳操控着低阶祭司的身体走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有什么比以他人的视角在自己的住处看到一个人半扶半抱着自己的身体更悚然的事呢。
华月抬头的时候大窘,慌乱之下居然什么都没能解释,等躺着的瞳开始眨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把瞳搀到轮椅上坐好,沉声问:“瞳,这个祭司是怎么回事?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他现在躺着出现在这里,而你方才竟然能操控他?”
“……你为什么知道是我。”瞳动手理起了桌上一堆器皿。
“关于你们拿族民试验的事,我早有耳闻,可是他,”华月有些愤慨地指着躺在石床上的祭司,“他分明罪不至死!”
其实瞳有很好的工作习惯,所有物件务必依次排列,于是,他便将一列从大到小放着的规整竹简移成从小到大的次序。
“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何况,阿夜早和我说过,关于这些,他不会交给你来办。”
“好啊,你们真是齐心协力,一丘之貉。他倒是少想着我替他遮掩些这样的勾当。”
瞳忍不住冷冷道:“看来你早就问过他了,结果恐怕不如你意吧。华月,你只是他的傀儡人。”
华月顿时脸色大变,“唰”地站起身道:“那么麻烦七杀祭司好好查查生灭厅的文书,廉贞祭司历来该管些什么。”
瞳话出口时便心知不好,却无力补救,只能看着华月走到门边,回头道:“如果七杀祭司认为我处事不当无法胜任,大可和大祭司商议着将我撤下,另择贤能!”
瞳觉得后悔了,尤其是在想到她离去背影的时候。他知道她有她自己的孤傲,有她自己的温柔。被迫变成傀儡这件事,应该是她最怕揭开的伤口。
他虽然被周围的人排斥厌恶惧怕,却单单同沈夜他们亲近。这么多年以来,他先是被迫,后来慢慢自己就这么孤立在人群之外。
他和人的交流向来不多,所以无法正确运用言语技巧。
人,总会渴望理解和尊重。
隐匿于黑暗之中,也会盼望光明。即使那盼望如同一线流进暗室的月光,纤细凄凉,却又温柔哀伤。
他教导谢衣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大概是自带的无表情面容又添了一层冰霜,终于让谢衣看出了端倪。
于是他趁着画图的时候忽然问瞳:“七杀祭司喜欢听琴吧。”
瞳不语。
他想起那天在湖畔她也是这么问的。
大概吗?不,他很喜欢,只是他不能。不能有什么能喜欢。
于是谢衣又说:“廉贞祭司其实挺忙的,有时候小曦想听箜篌,她都没空呢。不过她和小曦在一块儿的时间毕竟多得多。我在古籍上见到南海有龙宫,龙女擅弹箜篌,并且用法力附在琴上使其自鸣,这样整个龙宫无论何时都能听到她的琴声。所以我想请华月姐姐帮忙造这么一架琴送给你。”
“……”瞳早发现谢衣在偷眼看他的表情,于是淡然道,“你的轴线画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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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近在忙着开学的作者君~
怎么说呢,这篇同人写着写着就觉得人物OOC了,不过再回头一想,让他俩在一块儿就是一种崩坏。可是写了这么多我已经放不下这个脑洞了啊跪倒。
作者君最近时常在想写这一对谈恋爱真的很难,又要兼顾着把华月最后为嘛对沈夜这么痴着交代得更加合理,又要注意不把他们的性格写得不像他们。
况且作者君的脑洞又很骨骼清奇,好希望男女主角能抱一下亲一下什么的……好羞耻【捂脸,可是发到这里就是希望有同好看到,那么我那零星的同好们能接受他们比较亲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