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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信
看完了景致,宁玉携着小醉回了房。刚用过午饭没多久,春儿便回来了,说药方没事,真正是用刀伤的药。
宁玉此时心里倒是略略有了点底,也不急着揣摩了,自去把药方放在了匣里。
却见春儿收拾停当了,鬼鬼祟祟的躲到他身后笑道:“小姐,给你的东西。”
说着从袖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在宁玉面前晃了晃:“小姐,你猜来试试?”
宁玉瞥了她一眼,作势去拿,春儿却飞快地背着手把盒子藏到身后,挤眉弄眼的笑道:“小姐作弊呢?”
宁玉看她那模样也知道是秦真,便故意的掉转头嗔道:“不给便罢了,倒会来诽谤人。”
果不其然,春儿拉着她袖子笑道:“小姐,是秦大哥托我带来的,说是对伤口愈合最好的了。”
宁玉打开一看,果然清亮亮带了点香气,等几日解了纱布便可以用上了。垂着头看了看,等着春儿说些别的,谁知道这丫头却是转了身一件件从包袱里取东西,献宝似的放了一桌,犹自嘀咕道:“可累死我,把咱们府上用得着的都搬来啦!”
等了半响,宁玉把那盒子放到屉里,问道:“秦大哥他没说别的么?”
“没,就买了药,然后就急匆匆走了。”春儿一边归置着带来的杂物,一边道,末了又笑道:“小姐,你甭担心,秦大哥要是生气了,就不会让我带药来了。”
“我知道”宁玉把玩着腰间垂着的一条绿璎珞,闷闷道。春儿见她不甚开心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早早儿给她收拾了床铺,让她去床上歇着。
宁玉卧在床上,仔仔细细回想着回来后所看到的一切,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小声问旁边的春儿道:“春儿,你说有娘亲害自己的女儿么?”
“小姐,这世上最好的便是娘亲了,若是真有那害女儿的娘亲,便是后娘了。”春儿咕哝道,又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早点睡吧,想多了伤神”。
宁玉讷讷答应着,头挨着枕头躺下了,却是感觉如一道闪电轰鸣在头顶,透彻发亮。在心里默然半响,暗道不会不会。而不会的话,如何理解沈云薇如今的处境?
第二日,心事重重的起了,倒是有些浑浑噩噩。用过早饭,才记起来要为薛夫人画荷花图。
忙吩咐春儿研墨铺纸,试了试手臂还用得上力,便草草勾勒了些大致形状。
春儿在旁边见了,叹道:“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宁玉却是心烦意乱,横竖觉得不对劲,起了一张又一张,末了搁下笔恹恹道:“都拿去扔掉吧。”
“小姐,这都很好看啊!”春儿捏着画急道,见宁玉晃了晃神,一只手握住了右臂,忙扔下画过去道:“小姐,先歇一会儿,这劳什子下午再画也不迟啊。”
宁玉垂着头,低声道:“给薛夫人画的”,心里却是说着,给娘亲画的。
春儿见她脸色泛白,扶着她坐到窗前,小声道:“薛夫人人这么好,不会急在一时的,小姐,你先坐会,奴婢给你弄盏茶水来。”
宁玉挥了挥手让她出去,却没想到,才不过半分钟,人又回了来。
秦真跟在春儿后头,劲装束发,一脸板板整整的表情在看见她的瞬间柔和了下来,低声道:“云妹。”
宁玉靠着书桌站起,想过去抱着他,抵着桌角的手却纹丝不动,那么冷静的问道:“秦大哥,你怎么来了?”
春儿喜上眉梢,笑着出去沏茶去了。秦真回头看她离开,走近来道:“我让之扬带我来的,春儿跟我说你伤着了,我看看,怎么样了?”
宁玉把手藏到身后,淡淡道:“没什么事,快好了。”
秦真见她执意不肯,很是苦恼的踱了几步道:“我听春儿说是他们家小姐发病弄伤的,既是如此,跟我回去好不好?”
宁玉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摇了摇头:“秦大哥,若是跟我来说这些,又何必来。”
秦真窒了一窒,取出一封信件道:“伯父的信,估计已经到甘州了。”
宁玉剪开信看了看,果然沈父一到甘州便来了信,询问着大小事宜,又说让她与秦真相互照应着,估计也一并送了信来与秦真。
果然,秦真等着她读完信,皱眉道:“我都不知如何跟伯父回信?。”
“照实回便是了,说我进了薛府,好好儿的,薛夫人下个月还要带我进宫面圣。”宁玉盯着信一字一句的道。
一旁秦真却是没了言语,半响道:“真是这样吗?云妹。”宁玉没说话,秦真默然片刻,却是抬脚往外走,不及却被人拉住了衣袖,背上洇湿了一块。秦真听着她哭泣之声闷在嗓子里,半响叹道:“你要我怎么着呢?”
“等我好不好”宁玉低声道,等我弄清楚这一切是非,即使做一个影子,我也情愿。
秦真握着她的手,转过身来摸了摸她微乱的头发,苦笑着道:“我不懂。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便等你那一天吧。”说着用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笑道:“别哭,让春儿看到,倒以为我欺负了你。”
宁玉微低着头笑了,正赶上春儿送茶进来,忍不住红了脸。
秦真坐了没多久便走了,说是公务繁忙,也许也是因为在这薛府里不便多呆。倒是春儿,大咧咧将人一路送到了大门口,想来到明儿整个薛府都知道她有为至交故人了。
宁玉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想着或许倒是能利用一二。
沈云薇总不会在沛芳居里呆一辈子,自己这次伤了一条胳膊,下次可不想再伤另一只,所以要让她听话,只能抓住她的把柄,而父母?算吗?
宁玉想着,倒是不甚确定,不过总能试上一试。
到了傍晚,把去沛芳园探望沈云薇的消息与小醉春儿一说,却是遭到了二人的反对。
春儿是怕她再被那薛家小姐弄伤了,而小醉左右都是主子,伤了哪一个都不好,因是为难得很。宁玉说道了半天,二人最后也只是答应着在杏花林上走走,并不去沛芳园惹麻烦。
天气日渐暖和,林子里如繁似锦的杏花也渐渐落了下来,飘在晚风里的小道上,倒也别有一番意境。宁玉携着春儿往里头走,不意却是遇见了带着书童的薛之扬,两人正说这学堂里的事,宁玉看了看他来的方向,估计是从家塾里来的。
今日薛之敏给她那一大拇指,想来是在大哥和夫子面前逞了威风,大哥这么晚回来,估摸着便是与夫子一同研究了半日。
眼见着二人一路走近,宁玉拉着小醉隐身藏到了假山之后,瞧着这二人一路说道着走出了林子,才从山石后头现出身来。
小醉替她整了整裙子,笑道:“大少爷也不是凶煞之人,姑娘如何这么认生来着?”
宁玉笑了笑,大哥这人性子最是耿直,上次“遇刺”一事已然是怀疑自己做了手脚,如今撞见自己又去沛芳园,怕是越发要对她防备有加,倒不如不见为妙。见小醉急着问,她便笑着道:“碧园姐姐上次与我说了,大少爷喜静,我一个外人,能免一点打扰就是一点吧。”
小醉怒了努嘴,点头道:“这倒也是,姑娘真是考虑有加。”
一晃到了杏花林边缘上,暮色也渐渐重了起来,小醉催促着回鸿儒院去,宁玉却是看着这晚开的几株杏花喜人,答应着摘了几枝回去。
一番玩闹下来,便是看也看不清回去的路了。
小醉握着杏花笑道:“姑娘且在这园子前站会儿,我去跟如意姐姐借一盏灯笼来。”
宁玉答应着,目送她进了屋。她对这地方熟得很,没一会儿便绕到了后头,听见里头如意应门的声音,喊着“就来,就来。”
卧房里现出烛火,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印在窗户上,宁玉敲了敲窗棂,没过一会,窗子便被人从里头开了来。
沈云薇看见她先是一愣,继而咬牙切齿道:“你倒还敢来?”
“有东西给你。”宁玉面无表情道。说着,从袖里取出信笺递过去道:“你爹娘的来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云薇一愣。
宁玉把信放在窗台上,作势转身:“信不信由你。”
“你慢着”沈云薇将信抓在手里,急急看了几眼,露出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你拿这给我又安了什么心?”
“没什么,让你听话点,下个月薛夫人带我去宫里面圣,什么时候我不高兴了,多说几句,指不定又会翻出沈大人什么过错来。”宁玉慢悠悠道。
“你以为到时候我爹落了水,你这罪臣之女有好日子过?”沈云薇急道。
“没有,不过薛夫人说了,认我为干女儿,像当初对你一样。”宁玉不急不缓道。
沈云薇闻言面色如土,听得她接着道:“你若想出来,便乖乖的听我的话,若是不想,那便罢了,横竖我也懒怠见到你。”
“你不怕我出来了告诉母亲。”沈云薇道。
宁玉冷笑道:“哦,告诉薛夫人,然后再推你入水一次?”
沈云薇惊愕的抬起头,半响指着她道:“你胡说!”
宁玉得到了答案,又听见前头小醉唤她的声音,倒也未置一词,转身往前走了出来。
耳边听得里头沈云薇惊惧之声,又有如意急火火来唤她:“小姐,莫要把窗子开着啊,进来了蚊虫怎么办?”
小醉提着灯笼看到她,倒是吓了一跳:“沈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奴婢找你半天了?”
宁玉跟着她往回走,一边笑着道:“我见如意出来送你,便没露面,倒未防着你们说了这么久,都嘀咕些啥呢?”
“还能有啥,问了些小姐的近况”小醉边走边说道:“如意姐姐说还是一阵儿好一阵儿坏,总比不得之前。”
宁玉从她怀里取了些花枝过来,笑道:“你且瞧着,过几日便要好了。”
小醉扭过头来道:“当真如此便是大吉了。”
宁玉抬手扶了下她手中微微晃动的灯笼,大吉大祸,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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