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曹郭辽荀权逊策瑜] 九死一生

　　荀彧沿着住院部的走廊向外走着。时候不早了，医院的这个角落里一片安静，住院的病人们都已休息，只有查房的大夫偶尔轻手轻脚地走过。荀彧独自走出大门，转身沿着墙边继续静静地走。他穿过两幢楼之间的花园，来到花园尽头的槐树下面。这儿相对偏僻，树影重叠，遮住了远处的灯光与高处的星光。一个人倚在树旁斜靠着，见他来时，微微站直了身子。

　　“文和……”荀彧先开了口。贾诩的轮廓自树下显现出来，他的怀里蜷伏着一只黑猫，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微微发亮，贾诩将一只手放在它脑后，正轻轻抚摸着。

　　荀彧在他面前站定，目光落在那黑猫身上，片刻又抬眼看向了他。

　　“没大碍，受了点惊吓而已……”贾诩淡淡地说。

　　黑猫支起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荀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那不是让荀彧听到的，而是直接传入了他的心中：“……他怎么样了？”

　　荀彧看着那只黑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的眼里泛起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很快聚拢，沉淀，缩入一双瞳孔，直到他的瞳孔变为晶莹剔透的冰色。在他的视线中，黑猫轻轻摇晃的尾巴两旁，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数条影子。

　　“不用数，就剩下八条了，”贾诩似乎有很多的怨言，“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越长越懂事，偏就咱家这只，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长大，如今背着你我干这种事，竟连招呼都不打的……”

　　“……”荀彧无需再多看一眼，瞳中的冰色顷刻隐去，望着那猫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九命已殒其一，他怎么样了……你真的不知道吗？”

　　黑猫轻轻叫了一声，把脑袋放回贾诩的臂弯，合上了双眼。

　　***

　　传说，猫活过了第二个九年便会长出第二条尾巴，此后每九年长出一条，长满九条后再过九年，便可拥有九命并化为人形。不过传说仅仅是传说，荀彧不曾向郭嘉求证过——他知道即使求证，郭嘉必定也不记得——就连荀彧自己也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在人间的说法大概就是沧海桑田。那时的他还沉睡在山巅，有一年春天郭嘉跳到他肩上扑蝴蝶，那是荀彧第一次被惊醒，睁开眼看清了这个世界。然后他打了个盹，大约有几十年吧，醒来时郭嘉依然在他肩上扑蝴蝶。他很好奇是什么蝴蝶能让这家伙扑这么久，但郭嘉回答说自己早就出去兜了一圈，只是最近才想起他这株还没开过花的梅树，想看看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肯开花。荀彧被他的幽默感染，当即决定开一次花给他看。不料那次开花竟引来了远远近近十来座山上的蝴蝶，群蝶飞舞着从天而降，犹如大片流动的彩虹。郭嘉在他身边扑腾了三天三夜，此后总结：这辈子再也不想扑蝴蝶了。

　　后来他们一起到人间四处游历，也曾遇到过诸多危险，荀彧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怕。郭嘉却说，怕什么，我这么多条命还不够你折腾的？荀彧奇怪：九命乃一身所系，这也是可以分享的吗？郭嘉得意地道：当然，这是我发明的，用我的血才能结成的术。说着，他的指尖渗出血滴，在荀彧的手心画了个符，荀彧的手掌立刻如烧着一般火辣辣地疼，但郭嘉捧起他的手舔了几下，那疼痛便消失了。

　　郭嘉画在荀彧掌中的术一直不曾发动。荀彧足够谨慎智慧，他其实并不需要郭嘉的保护。但现在，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荀彧亲眼见证了这件事的发生。

　　这一次，郭嘉真的用自己的一条命挽救了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个人就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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