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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恩
一丝幽幽的叹息在庭院中回荡,一位美人手托香腮,望着天上的月亮,眉间有着几许轻愁。
“我说吧,她准是又在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炎凌王了。”两名女子走到了她的身后,粉衣的女子对绿衣的女子如是说道。
她们三人是冰国送给炎凌王勿离的登基礼物,坐着叹气的是上回有幸在勿离身上靠了一下的女子,名叫秋笙。自从上次醉酒被勿离撞见,醒来后得知那便是炎凌王之后,秋笙便一直念念不忘。
另外两名女子一个叫鸣佳,一个叫兰齐尔,她们和秋笙都是冰国涂涂城的人。涂涂城位于冰国与滨江交界处,历来以出产美女闻名,秋笙等三人正是冰王从涂涂城挑选出来的最美丽的三个女人。
鸣佳和兰齐尔坐在秋笙旁边,脸上也开始现出愁容。
“咱们在家乡是出了名的美女,多少男人追在咱们身后献殷勤!冰王选了咱们三人到炎凌国,本以为从此可以飞黄腾达,没想到这个炎凌王竟是个不知情趣的木头人,将咱仨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日子过得真没劲!”
“就是啊,听说炎凌王对王后情有独钟,对别的女人,那是瞧都不瞧一眼。你们看那个静罗公主,她喜欢炎凌王据说都有好些年了,可惜就是单相思,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既然如此,又何必留咱们在这呢?这简直比守活寡还难受。寡妇好歹还有个名分,咱们算什么呀!”
“就是。”
鸣佳与兰齐尔你一言我一语地发着牢骚。
秋笙想着,那个王后是什么样的人呢?比我还美吗?她怎么能独占着王呢?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王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啊!比起我来,王后真是幸福得让人嫉妒啊!
今日早朝,得到消息,冰国与滨江国在七国大会结束之后终于撕破了脸皮,正式发布了开战声明。
说起冰国和滨江国,那可真是一对冤家宿敌啊,从立国开始大大小小的战争就从没间断过。战争的主要原因一直都是同一个,争夺涂涂城。
如果说天下有一块地方是受到造物特别眷顾的话,那就非涂涂城莫属了。涂涂城位于冰国和滨江国交界处,好山好水好地方,而且出美女,最要紧的是那里同时拥有一座金矿和一座锡矿,一个是财富的代表,另一个是制作武器的原料。正是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使涂涂城成为双方都垂涎三尺的一块肥肉。为了争夺这块宝地,两国一直不断开战,这次名义上是因为亚华将军而开战,实际上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争夺涂涂城。
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勿离看着下面的大臣,说道:“冰国与滨江国已正面开战,你们对炎凌国应持的立场有什么看法?”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人说两国开战与炎凌利益无直接关系,不必理会;有人说冰国与炎凌交好,炎凌应出兵襄助;也有人说等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从中渔利。
“平狄,你认为呢?”
被点到名字的平狄不紧不慢地道:“早在七国大会,两国就因意见不和而有开战之意,当时冰国颇有请炎凌襄助的意愿,但现在真正开战了,却没有向我国求助,这是何道理呢?”
有人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滨江、冰国实力相当,并不需要我们的援助。”
“不错,这是一个理由,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勿离感兴趣地问道:“什么原因?”
“这次七国大会,我炎凌国抓住白水国和彤国的弱点,在声势上成功地凌驾于各国之上,但同时也显露了称霸天下的雄心和举动,必定引起了他国的警惕。冰国之所以不请求援助,是担心我们的军队进入冰国之后,压制了他本国的力量,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他就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有些卤莽的将官随口道:“那我们干脆就等他们打得你死我活之际,进兵两国,从中得利。”
“嗳!”平狄不赞成地道,“不管怎么说,同时制服两个国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冰国和滨江的土地加起来足足有炎凌一个半大,听说过大鱼吃小鱼,你们有见过小鱼吃大鱼的吗?而且举动太大也回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别的不说,咱们的老对手彤国就第一个不答应,万一腹背受敌,炎凌国可讨不了好处啊!”
“可咱们不是跟彤国协商好了,一年之内他不主动开战的吗?”
“到时候形势紧迫,即使有协议在先,他也很可能自毁诺言,趁机而起。如果任由我炎凌国为所欲为,那么炎凌的强大就等于彤国的弱小,这一点,彤王是不会不考虑的。”
勿离微笑道:“那平狄你说该怎么办呢?”
平狄胸有成竹,回答道:“二者取其一即可。”
“如何取法?”
“两者之中冰国与炎凌交好,不宜立即毁交,取滨江是上上之选。一则合情合理,他国不满减少;二则牵涉较小,彤国不会轻易与炎凌开战。”
“可是冰国既存了防备之心,又岂会轻易接受我们一同攻打滨江呢?”
“不必以援助之名,我们可以为自己而战。”
“有意思,开战理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平狄忙道:“下臣已有对策,请王阅览裁夺。”说着,双手递上一个奏本,放到案上。
勿离打开一看,双眉一挑,招手让平狄凑近,低声道:“亏你想的出来,计策虽妙,未免要得罪咱们王后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后秀外慧中,通情达理,必能谅解。”
勿离看着比狐狸还狡猾的丞相,突然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可恶透顶,恶狠狠道:“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问你,方才你妙语连珠,都是从王后那学的吧?”
“王后用语生动精辟,下臣不胜钦慕,学得一点皮毛,同王您得心应手的程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你呀,整个朝廷里最狡猾的就是你了!”
他二人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旁人都听不见,只听得勿离大声说:“你的计策本王采纳了。今日就先到这了,退朝吧。”
群臣打躬,目送他离开后,纷纷问平狄是何良策。
平狄道:“咱们的王,睿智英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方才种种只不过借我平狄的口说出来而已。至于良策嘛,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说了就不灵了。”说完,大笑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雨晨在场,一定会再教他一句:这个叫做“天机不可泄露”。
“佳人苑”中,鸣佳、兰齐尔兴冲冲找到秋笙,张口就道:“大喜事啊!”
秋笙无精打采地道:“什么喜事啊?”
“你那心心念念的炎凌王啊,传你去见面啦!”
“什么?真的?!”
“自然是真的,王传召我们三人前去,传旨官还在院里候着呢,这能有假吗?”
秋笙大喜过望,忙对镜整妆,鸣佳、兰齐尔也各自收拾停当。不一会儿,传旨官便将三位花枝招展的佳人带到了勿离惯常起居的“英德殿”中。
三人进去之后,不感四处打量,行礼之后便肃立一旁。良久没听到声响,秋笙偷偷张目望去,只见炎凌王正斜坐在塌上,捧着本书看得入神,她胆子大了点,便多看了几眼。
正巧勿离一抬眼,与她视线相碰,微微一笑,秋笙慌忙低下头去,一颗心已自怦然乱跳。
“你们就是冰国来的三位佳人吗?”勿离的声音本就有魅力,此刻听在三人耳中,更如春风一般。
炎凌后宫,自王后以下另设三等,妃、贵人、佳人,凡进宫的女子,只要不是宫女仆妇,就称为佳人。
三人应了是之后,勿离说道:“自你们进宫,本王一直公事繁忙,无暇顾及,今日难得空闲,便宣你们前来见见。”
“是。”
“都低着头干吗,把头抬起来,只管随意一些。”
“是。”勿离放下书,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了三人,果然都是美人坯子,随口问了名字。
“我叫鸣佳。”“我叫兰齐尔。”
“回王,我叫秋笙。”
“秋笙?名字不错。”勿离点了点头。
“谢王夸赞。”
“恩。你们都是冰国涂涂城的人,说些涂涂城的特色来听听吧。”
“是。”秋笙望了鸣佳、兰齐尔一眼,两人都冲她眨眨眼,“那么,就由我先讲吧。”
秋笙便说了一些涂涂城的地方特色,勿离听得很有兴趣,又多问了一些。在他的随性对待下,秋笙变得放松起来,气氛也活跃了一些,很快,鸣佳、兰齐尔也参与了进来。四人渐渐从涂涂城说到了其他地方,勿离心情很好,眉开眼笑,秋笙等人娇颜如花,刻意亲近。一殿的欢声笑语,满室的旖旎风光。
最后,勿离还特地赏了她们与他同进晚膳,饭后继续玩乐,直到三更方罢。
秋笙等三人被送回佳人苑不久,就有旨意到来,封三人为贵人,秋笙为云贵人,鸣佳为常贵人,兰齐尔为齐贵人。三人志得意满,喜不自胜。
这一晚,炎凌王未到凤朝宫留宿,英德殿的灯火亮了一夜。
第二天,处理了一早上公务的炎凌王,午膳传令摆在凤朝宫。
勿离到得凤朝宫时,雨晨并未露面,问了文竹,文竹回答道:“王后头疼,歇下了。”
勿离正欲前去看望,却听身后一声呼唤,回头一看,文竹、阿朱、阿碧三人脸色都不大自然。
“怎么了?一个个都古古怪怪的。”
文竹上前一步道:“王,文竹要斗胆说句冒犯的话,王后敬您爱您,您可一定要珍惜啊。”
勿离心中明白,口中却道:“本王自有分寸。”说着,转身进入了内室。
雨晨面朝里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腹部。
勿离坐到床沿,轻唤道:“晨儿!”
没声响。又唤一声,还是没声响。勿离暗叹一声,还是免不了啊!
他伸手将雨晨强行抱起,扳正了身子。雨晨紧闭双眸,赌气来了个不理不睬。
“晨儿,不许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雨晨还是不愿睁眼。
“你再不睁眼,我可要动刑了。”
雨晨鼻中轻哼了一声,勿离不由瞪了瞪眼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小丫头还真赌上气了!
他靠上去,从额头开始吻起,一路下来,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耳朵全都吻遍,眼看要到嘴唇,雨晨一扭头躲开了。勿离抱紧了她,不给她闪躲的空间,再一次吻了上去。
“好了啦!败给你了,亏你想得出这种法子。”雨晨张开双眼,气呼呼的,双颊酡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勿离抱紧她,柔声道:“还生气哪?”
雨晨没好气道:“换了你试试,能不生气吗?你们男人呀,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傻瓜,我怎会爱上别人?”
“说得好听,那云贵人、常贵人、齐贵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哪能跟你比。我召见她们,是有原由的。”
“别糊弄我,难道你又要告诉我,是政治需要?”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你猜得也差不多了,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雨晨道:“那好,既然这样,我现在还没消气,你以后再来吧!”挣开怀抱,她又躺了下去。
“晨儿,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雨晨干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堆里,瓮声瓮气道:“我睡着啦,不送你了!”
勿离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文竹走进来,见此情形,说道:“王,您先用午膳吧,王后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勿离看了雨晨一眼,摇着头走了出去。
午膳结束后,勿离径自离开了凤朝宫。
雨晨等到未时左右还不见他来,便招来文竹询问去向。
“王后,王他公事繁忙,想必正同大臣们商议政事呢。”
雨晨半信半疑,无意间看见阿朱、阿碧正在使眼色,一脸的不以为然,再看文竹,也有些眼神闪烁。
“阿朱,王当真在处理国事吗?”
“啊?是,是的。”阿朱慌忙回答。
雨晨转向阿碧道:“阿碧,你是最老实的人,你老实说,王在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
“啪”一声,雨晨拍案而起,怒道:“是不是平时太宠着你们,一个个都跟我打起马虎眼来!好,你们不说,我自己出去问!”
不说其他小丫鬟们,即便是阿朱、阿碧和文竹,也是头一次见雨晨发这么大的火。阿朱、阿碧忙跪下,文竹拦着雨晨忙道:“王后别生气,我说就是了。王他下午带着三位新贵人打猎去了。”
“什么?”雨晨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阿朱、阿碧连忙劝道:
“王后别生气,当心身子!”
“是啊,王后不要伤心。咱们去看看,那几个女人有什么本事能迷住王!”
雨晨赌气道:“争风吃醋的事情是无知女人的行为,我才不去闹笑话呢!”她抹了眼泪,定了定神,吩咐道:“咱们更衣,出宫去。”
“啊?出宫?“
“对,他们去玩乐,咱们也得心疼心疼自个儿,自己找乐子去。“
文竹等三人无奈,只好由她去。趁阿朱、阿碧给雨晨换衣服之际,文竹一面派人去通知王,一面召集了一小队侍卫随行保护。
雨晨也不去街市,让文竹等人带了吃食和瑶琴,坐了马车,出宫往郊外踏青去。后面跟了一小队侍卫,她本来就是做给勿离看的,也不嫌人多。本来还想邀怜卿和静罗同去,怕耽搁了被勿离知晓后出不了宫,这才没请她俩。
一行人到了郊外。
此时正值初秋,气候宜人,平坦的草地,远山近水,天朗气清,心情不知不觉就好了起来。众人找了个遮阳的地方,铺下餐巾,拿出酒菜点心,兴之所至,顿时欢乐起来。
阿碧吃着桂花糕道:“文竹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桂花糕香浓异常,入口即化,好吃极了。”
阿朱笑道:“今天难得出来一趟,有好景致看,又有美味的点心吃,不如王后弹首曲子唱首歌吧!”
雨晨也已忘却了烦恼,见大家高兴,便吩咐取了瑶琴,且弹且唱了起来。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文竹赞道:“在图兰国时,王后编排的歌舞曾轰动一时,现在终于又能享受一回了。”
只听“啪啪啪”几声鼓掌,众人抬头看去,面前站着一位修长的青年男子,说起来大家还都认识,他就是那个与王位宝座无缘的王子尹辰。
自从勿离登上王位后,尹辰势力全无,手上也没有半点职权,只封了个“安乐王”的封号,赐了良田、华屋、钱财与婢仆,倒也安乐地过着日子。尽管他无权无势,身份倒也依然尊贵。
雨晨道:“原来是安乐王,怎会这么巧?”
尹辰笑眯眯道:“我的王府离这儿很近,恰巧我今日出游,听见琴声歌声便踏歌而来。原来嫂子弹得一手好琴,还有一副好嗓子,我那王兄还真是有福气啊!”
以前他跟雨晨之间有过不快的记忆,一来事小,二来雨晨容易忘仇,三来今天也确实高兴,因此雨晨也就笑脸相迎道:“多谢夸奖,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同尝尝点心吧。”
尹臣道谢后坐了下来,扫视了四人一遍,又看了看周围,只有几个使唤丫头,不远处就是侍卫,并无他人。
“咦,怎么王不在此吗?”
一句话又引起雨晨的不快,她说道:“他不在,今天我是自己出来郊游的。不管他,咱们喝酒。”
阿碧给尹辰取了碗筷,斟上酒,尹辰也就不生分,畅饮起来。听阿朱阿碧讲过,这个尹辰向来是个风流种子,很有一套讨女人欢心的办法,果然满口生风,逗得几人欢笑不止。
尹辰到来没多久,就有宫廷内侍前来传旨,炎凌王请王后立刻回宫。
雨晨冷冷道:“他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现在天色尚早,本宫还不想回去,你回去告诉王,等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请安乐王送我回去,叫他不用担心了。”
内侍领命而去。
狩猎场中,勿离带着秋笙、鸣佳、兰齐尔三位新贵人正在打猎,相处得似乎很融洽,尤其是秋笙,同勿离并辔而行,想谈甚欢。
一名禁卫军奔驰而来,到得勿离身边,下马跪礼,奉了一张纸条。勿离接过一看,面色不悦,旁边的秋笙忙问:“王,出什么事了?”
勿离转头笑道:“没事。”回头招了那名禁卫军上前耳语几句,说了声“去吧”。
“小人遵命。”禁卫军翻身上马,回转来路,急驰而去。
勿离回马对三女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你们回去。”
鸣佳、兰齐尔还在兴头上,撒娇不愿回去,勿离冷眼一瞥,立马噤声。秋笙见机忙道:“王有公事要忙,怎能为我们耽搁?”
勿离赞许地点了点头,鸣佳、兰齐尔这才拨转了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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