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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恨逞小伎
“浣碧,你在府外真的没有亲人了吗?那么也只好由甄府代为教训了!”元氏挑眉说着,向德全使了眼色。德全领会,便来拉我。
“等一等!”我大声制止了德全,向元氏道,“夫人,是不是我说出我的身世,你就会不罚我了?”
“当然!”元氏眼中一亮,笑道,“只要你说了,夫人保证不再罚你,而且还可以继续留你在小姐身边伺候!”
“那你可以为我保密吗,不让他人知道?”我‘认真’道。
“浣碧!”甄远道喝了一声,他脸上的紧张一览无余,连汗也下来了,却又束手无策——总不能蹦过来一把将我掐死。
“老爷紧张什么?”元氏宛然一笑,“老爷,你带孩子们先进去吃饭,我留下来,跟这丫头说说话!……”说罢,命令道:“橘梗,橘枝,把食盒带进去;德福,德全,带老爷和少爷小姐们进去用饭!”
甄远道无法,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屋子。
“浣碧,你看这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可以说了吧?”元氏走近我。彼此不过三五步的距离,我仰面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年纪在三十多岁,一张脸因保养得宜,精描细画,而油光水润。一头乌发绾成雍容的牡丹头,缀满宝器,加上一身绣着如意不到头的锦袍,真是风光无匹。
为什么?!我的绵绵母亲已然惨死于外室,你还不肯放过她的女儿?!你这贵妇人自己也有二女一子,将心比心,若你为妾室,你的孩子,也如妾室之子女一般,遭正室如此欺凌慢待,使为奴婢,你是否也安心如此?这样想着,不禁又笑自己一颗心天真幼稚了。眼前这个贵妇人,是封建妻尊妾卑制度的享受者,自然也是维护者,她怎么可能会跟妾室将心比心呢?
眼看这贵妇满面稳操胜券的得意,我便满心的想打破她!我想起那个风雨之夜,何绵绵含泪而逝的窘迫与悲惨,愈发咬紧了牙关。罢了!何绵绵,是我无能,不能让你女儿长久的活下去,但我临死前,可以小为你出一口气。想到此,满心恨得直要呕血,却漫作出一脸清甜笑容——我上前拉住了元氏的手——“夫人,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好不好?”
“好啊!”元氏强自按捺着惊喜。
我将她带到一片菊圃前,一块青砖已经松动了。我拿起松土的小铲子,开始挖那块青砖周围的土,元氏探身望着我,不解的看着,“浣碧,你在挖什么?”
“夫人别急,你略等片刻!”我头也不抬。
我使劲的挖,直到将那块砖全部挖出来,才扔了铲子。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那块青砖从泥土中拔了出来,好沉,好沉!眼角余光瞥着元氏那双露出裙边的如意卷云头的花鞋。
“并没有什么啊?”云氏依旧不明所以。
“夫人,你看清楚了!”我仰头含笑望着她,在她诧异中,将那块青砖朝着她的脚砸了下去。
青砖砸到了云氏的脚,我听到她闷哼了一声,接着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手捂着腹部。我得意的看着她,心里很痛快。直到看她脸色煞白的倒了下去,我才惊愕了起来。橘梗和橘枝最先听到了声音,跑出来,吃惊大喊:“老爷,快出来,夫人受伤了!”然后一群人涌了出来,拥住了云氏,云氏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哆嗦指着我,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脸都狰狞的变了形。我吓得倒退,被菊圃砖牙子绊了一跤,坐倒在菊花丛里。
“贱婢!——打死这个贱婢——”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云氏歇斯底里的声音。接下来,我的意识里自己就是个死人了。
德全德福把我从花丛里拎出来,摔到板凳上,然后几道绳索便紧上了身,再然后,自然就是挨打了。我当时仿佛感觉麻木了,并不知痛。但后来流朱描述我挨打的样子,可不是这样,她说我当时哭的惊天动地,还乱喊救命,老爷救命。气的老爷直哆嗦,命令家丁堵住了我的嘴。我有些茫然——甄远道竟是那样怕我的身世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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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一些意识的时候,仿佛已经是晚上了,周遭黑漆漆的,透过窗缝的月光照在我这个‘死孩子’身上,要多惨淡有多惨淡。仿佛有人抱着我,掰开我的嘴巴,给我灌了些水。见我依旧昏沉沉不能醒来,竟然哽咽的哭了起来:“孩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周妈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原来是周妈,她一颗心竟然为我感到悔愧了吗?我昏沉含笑了。也许那笑容在黯淡的月光下太隐蔽,周妈并没有看到,依旧哭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做过的事,为什么承认?周妈对你不好,你为何还要给小蝶送蜜饯儿?……老天保佑,夫人一定要没事啊,只要夫人没事,她就还可能饶你一命,夫人若有事,你断断是活不成了!……”周妈乱七八糟的说着,我听不到了。
我时而失去意识,时而有些意识,有时感觉周妈在身边,有时感觉孤零零一个人。彻底醒来时,周围已经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房间里又脏又乱,一个破床板,一条臭被子。远不如我先前和流朱住的那间小屋。我走出房屋的时候,一个老仆人诧异道:“这丫头真命大啊,死了三天还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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