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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中,沧海桑田,昔日公子今成囚
“青煜娘娘的字怎么会在朝荣呢?”晴柔不解得问道。
我敲敲烟袋咳嗽了一声道:“你问老子,老子怎么会知道,反正我们在树底下看到碑了。天不早了,你去问问你妈妈饭熟了没?”
晴柔伸个懒腰道:“刚才就看到妈妈招呼,我看你讲的口沫横飞就没忍心打断你。”
“臭丫头!又让我怠慢了婉儿!”我爬起来拍打去裤子上的尘土朝湖边的大屋奔去。晴柔在身后嚷嚷着:“鱼老头你别打我妈妈的鬼主意,她不会嫁你的!”
我刚进屋子就听到婉儿在低声抽泣,我掀开帘子进到厨房看到婉儿正在灶台边抹眼泪。我走上前捉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了?”
婉儿缩了手指着角落处的碎碗碟道:“严峰大人今天又不肯吃饭。”
“我看他是欠揍!”我掰得手指骨节咯咯响道:“你等着我,我去收拾他一顿就好了。”
婉儿连忙拉住我道:“不要这样,严峰大人心里难受不肯吃就算了;你不要再打他了。”
“可是你辛苦半日,他不吃也就算了还砸锅摔碗的就是皮痒,还当自己还是王爷九千岁不成?”我强压怒火说道。
“唉,不就是给严峰老头喂个饭有什么难的?每次都搞的鸡飞狗跳!”晴柔走近屋子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说道:“这事儿以后包我身上了,省的老鱼头没事就就欺负残废的严峰老头,也不害臊!”
婉儿在旁边,我不好发作只好狠狠得瞪了她一眼;晴柔也不客气回瞪了我一眼冲婉儿道:“妈妈,饭菜放在哪里我去送?”
“你别去!万一他突然发疯伤到你怎么办?”我连忙劝阻道。
“伤到我?”晴柔笑了笑道:“我北斗拳难道是白练的?”
“那你小心。”婉儿掀了锅盖从盛了一碗饭,又挑了几块煮好的鹿肉盛在碟子里,又端出一壶烫好的烧酒都放在一个木盒里递给晴柔。
我看着有些生气道:“难为你还天天大爷似的伺候他,要我说就丢几个馒头给他不吃就饿死。”
“不要这样。严峰大人到底是千金之躯,落到这田地也怪可怜的。”婉儿叹口气道:“只是家里碗碟又不够了,明日你再去玉山镇上买几套回来。”
我说道:“知道了。”于是坐下吃饭,晴柔端起木盒去后院给严峰送饭去了。
【玉帝视角】
“喂,我来给你送饭了。”李晴柔隔着门喊道。
“我不想见任何人。”一个沧桑的声音回应道。
“嗨!对你客气点,就开始摆臭架子,我进来了!”晴柔大咧咧的推开柴门,把饭菜摆在门口的桌子上。
屋里光线很暗,角落处堆满柴草,一个土炕占了屋子大半空间,严峰穿着破旧的衣服瑟缩在角落处。李晴柔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个死老头,不肯吃饭也就罢了,还不肯洗澡;把个屋子搞的这么臭!”
“小姑娘……”严峰朝土炕外面稍微挪动了一下。“嗯?”晴柔觉得今天家里的囚犯有些奇怪。他缓缓得转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像我现在这模样,收拾的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十六年过去,当年风华正茂的男人已经双鬓斑白,未修理的胡子乱糟糟得生着,头发也乱蓬蓬的。一道可怕的伤口从他左边眉毛上向下穿过眼睛又在脸颊上延伸寸许。一副锈迹斑驳的镣铐锁住他的手腕和脚踝。如今已是深秋,他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囚服,瘦削的身体上肋骨分明,显然已经很久没正经吃饭。
晴柔厌弃地拿筷子撩开他的乱发端详一下道:“老鱼头刚把你弄回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个糟老头子,今天再看还真有几分姿色,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就算现在略捯饬一下,也不错了。”
严峰苦笑一下道:“姑娘莫再取消,严峰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有数。”
“我可没瞎扯,鱼老头说你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看来没有骗我。”晴柔放下筷子道:“行了,看也看过了;你快点下来吃饭。”
严峰也不移动只喟叹道:“现如今的我一无所有,不如就此死掉倒落得干净。”
“你有完没完了?”晴柔把筷子拍在桌上道:“你来的那天就吵着去死,怎么还不死?反正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叫你烂了臭在这里,到时候更难看。到时候我叫全玉山镇的人都来看你的烂肉,然后再把烂肉丢到山涧里去喂狼……”
晴柔故意胡诌,严峰又惊又惧朝炕上缩了几步颤抖道:“你……你……”
晴柔哈哈大笑拽着严峰的脚镣向炕外面拖,严峰没得力气被她拉到炕头。晴柔拿手指在严峰额上摁了一下道:“我逗你玩呢,你居然怕成这样?看来还是不想死嘛!你这么怕死的人,何苦故意招惹老鱼头生气?好像惹急了他,挨揍得不是你一样。”
严峰沉默不语,李晴柔抱起饭碗撂在严峰跟前道:“你个大男人靠嘴吃饭,又不是靠脸吃饭。就算没有一张好脸至少人还活着。当初老鱼头费了多大气力才把你从河滩上扒拉回来,你不寻思报答也就算了,整天摆这幅臭脸给谁看?”
严峰抬头看着李晴柔天真烂漫的小脸忽然心头一暖于是说道:“晴柔姑娘骂的是……从今儿起我乖乖吃饭不再给你们添乱。”
李晴柔笑道:“这样才乖,自己拿着筷子吃,别指望我喂你!”
严峰连忙接过饭碗,带动得手上的锁铐叮当作响。李晴柔皱了皱眉头道:“一会儿吃完了去后院洗干净,明日老鱼头带你去市集找个开锁匠给你把这幅铐子去了。我妈妈早就给你准备了冬天的衣服你要是敢不穿我就叫老鱼头揍你!”
严峰眼里满是泪花哽咽道:“你们对我这么好,难道不恨我么?”
“我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恨你?不记得老鱼头说过你对不起我们。”李晴柔歪着脑瓜奇怪道。
“当年我受人指使意图杀掉江小鱼,再后来又怂恿江枫把他和你爹爹赶出了枫城。现在你们却救了我,我……我……无地自容!”严峰说着竟哭出声来。
“哎,你个大男人别总哭哭啼啼的行不行?吵得我心烦。当初要不是我爹爹来玉山,哪那么容易娶到我妈。他们不一起来玉山怎么会有我的?”晴柔跳上炕盘腿坐在严峰身边道:“这么说起来还该谢谢你这个大恶人的。你放心,现在中洲换江玉郎管事了,大赦天下你的罪也赦免了。你好死不死的招惹宇文宏,他没弄死你也算你命大。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反正你也吃不多,全当养个牲口罢了。”
严峰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嘴里扒饭,眼泪一颗颗滚进饭里去了。
【江云龙视角】
我们正在吃饭,晴柔忽然蹦跳着进了屋子问道:“妈妈炉子上的水滚了没?”
“严峰大人肯吃饭了?”婉儿放下碗筷问道。
“正在吃,狼吞虎咽的。他还说想洗澡,我弄些热水给他。”晴柔摸一下水壶被烫一下立刻缩手。
“真的假的?我费了半天牛劲都撬不开他的嘴,每次吃饭都跟用刑似的。”我不以为然得夹起块鹿肉嚼着。
“这就叫以德服人,比你那些打啊骂啊的管用多了。”晴柔倒了水小试了下水温便端了出去,她走到门口扭头道:“喂,老鱼头!严峰老头的手脚不方便你来给他洗。”
“我给他洗?”我一摔筷子怒道。
“你不给他洗,他自己又洗不了难道让我给他洗?”晴柔反问道:“其实我来洗也成的,虽说确实脏了点。”
“呸!”我啐一口道:“你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行?我洗就我洗,一会儿吃饱我就去给他蜕皮,保证让他醉仙欲死。”
严峰老老实实得的趴在院中的石台上,我把毛巾在热水里烫过帮他擦拭后背。小心得避开几个结痂的伤口,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严峰叹口气道:“被押送枫城路上宇文宏打得。”
我皱着眉头道:“这宇文宏也忒心狠了些!”
严峰沉默了半晌道:“我杀了他生父又害死他养父,他当然恨我。”
“他确实该恨透了你,换是我就活宰了你。”我把毛巾朝水盆一甩道:“翻身洗正面。”
他犹豫了一下不愿意翻身。我不耐烦道:“你我都是男人,还害臊么?”板着他身子硬翻过来,这时就看到晴柔拖着一桶热水晃悠悠过来,放下热水她斜着眼睛瞟躺在井边的严峰。我冲晴柔吼道:“小孩子家的乱看什么?”
晴柔白了一眼道:“看看又不会看掉一块肉。”
“你回屋去,等你长大了给你找个汉子叫你看个够!”我抓起毛巾给严峰盖住要紧地方。
晴柔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脏汉子!”扮个鬼脸然后跑走了。
我帮严峰擦洗了正面,又草草替他刮了刮胡子,拿出撂在一边的大被单把他里外裹个严严实实才对着前院喊:“婉儿,你来给这家伙束发。”
婉儿拿着梳妆盒出来,她走近看了一下道:“小鱼哥,你这样也忒不仔细了。严峰大人的头发都没洗净,胡子也不是这么刮的。”
我有些不耐烦道:“他大爷我可不想伺候这家伙。”
婉儿没有理我,把我推到一旁又朝严峰告了罪,严峰点头回礼道:“多谢你们。”
婉儿舀了些干净水,重新帮他洗了头,又给他脸颊擦些皂粉揉搓了,之后刮了胡子。用篦子刮了头发上的草屑挽个发髻,又从梳妆盒里寻了一小快璞玉环将头发串起。收拾完毕,婉儿顺手从头上拔下一跟簪子给他固定住。
我蹲在一旁看得清楚于是恨恨道:“老小子今算你走运,平日里婉儿都没这么用心帮我系头发。”
婉儿脸上一红不说话只道了一声:“好了。”走到一旁,我上前扛起严峰又回屋子里去。把他朝炕上一丢,我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根匕首来。
严峰看着那匕首道:“云龙先生这是打算送严峰上路了吗?”他叹口气道:“这样也好。”
我啐一口道:“你想到哪里去,把你的狗爪子和蹄子伸出来,我来给你拆镣铐。”他听罢乖乖伸出手,我把匕首尖儿伸进锁头的孔里□□一会儿,锁扣咔哒一声脱开,接着又对其他三个如此做。
严峰伸展一下手脚道:“想不到云龙先生还有如此手艺。”
“那是自然,我少年时溜门撬锁的本事也不是白练的。”我指了指放在炕边的一叠衣服道:“那是十多年前婉儿之前做给我兄弟的衣服,可惜我兄弟死得早一直未上过身。今天算便宜你小子,明日我带你去玉山镇上,找个大夫帮你看看身上的伤。你不许逃跑,不然我寻到你就打死你!”
严峰长舒一口气道:“那劳云龙兄弟了。”
我捡起地上的钢索朝严峰晃了晃冷笑道:“谁是你兄弟?我是你亲大爷!”我说着踹开屋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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