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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改变六
郭婕妤的精神状况真的已经要濒临崩溃了。
那天从学校回来,猛然得知,郭家爸爸重仓持有、原本表现好的万联重科,居然短短两天之内大跳水,下挫75%,跌至停盘,复盘遥遥无期。雪上加霜的是,自家生意原本周转就不很灵,大部分的现金流水也最近被爸爸赌徒般的投入了股市,生意状况难以为继。一时间债主云集,堵门的堵门,拉货的拉货,墙倒众人推。郭妈妈不堪眼下这般状况,又对赌徒郭爸爸彻底失望,闹着离了婚。郭爸爸一夜间愁白了头发,苍老了几十岁。
遭逢大变,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婕妤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妈妈离开了,爸爸不顶事,万般无奈下,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硬挺着一个人主持着盘清了店里的货,向大部分债主以货抵债,又向其他小部分未得到补偿的债主再三保证一定不拖欠欠款,开具欠条打发走人后,郭家正式申请了破产保护。
郭妈妈是不打算和郭爸爸过了,但她也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女儿。虽说郭妈妈娘家也就是一般小康家庭,但到底郭妈妈还是伸手帮了郭爸爸最后一把,从娘家借款把这个窟窿勉强补上,好让自己女儿不被生活压垮。
这天晚上,郭婕妤结清了最后一批雇工的工钱,送走他们后,看着自家空空如也的店铺,黑暗中她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人放声痛哭。哭过之后终于想通了一切,决定接受自家舅舅提出送她出国半工半读的安排,离开这个令她伤心伤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昔日那个骄傲如公主的女孩儿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娇贵的小女孩儿,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此以后自己再没有半分任性妄为的权利,一步走错步步错,自己将面临的不仅是以后生活的苦难还有内心的无尽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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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顾盼盼都不知道。只要郭婕妤不再来找她麻烦,她就已经阿弥托福烧高香了。
现在她在王府井百货下漫无目的的游逛。拿起一瓶宝格丽女士淡香,试了试香条,觉得有些不中意便放下接着去别处逛。如此散漫的逛了两个多小时,顾盼盼觉得今天过得实在有些无聊,一点都不符合自己勤快的本性。(大雾)想想重生之后,自己给自己制定“蜕变成为白富美”的一揽子计划,好像现在除了皮肤白了点,外表美了点(大雾),自己和“富”这个词是一点也没沾边,不由心中升起一阵焦躁感。
顾盼盼家也就是一个一般的小康家庭。说有钱真还谈不上,做个舒舒服服的富二代是不可能的。顾家是书香世家,原本也是家底不菲,但□□,一家子教书的都被扣上臭老九的帽子直不起身,家底也在破四旧中被没收充公。到了顾爸爸这代虽然长辈们都争气,但也仅仅是个城市小资产阶级的水平而已。
家庭教育之故,重生之前,顾盼盼也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学生。虽然在学校里有点能力,但一出社会,自己那点子小聪明可不够看。在杂志社呆了快一年,也只不过是靠笔杆子赚点小钱,自己贴补的反而更多。重生一回,怎么才能致富呢?快速的,顾盼盼不敢想。股票基金期货这些她都不太懂。依稀记得过几年会是股市大牛市,可自己连股票基本的操作都不会,更别提那些牛气冲天的单只股票名称了。剩下就只有努力打造自己,尽快把自己培养成才,将来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
坐在高级西餐厅里,顾盼盼一边吃饭一边拿出纸笔划拉,把自己的优缺点都罗列出来。半响,她失望的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看看周围服饰笔挺的食客,顾盼盼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自己与他们差距是如此之大。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悠闲的喝咖啡,就怕几年之后自己从家里独立出来后,就已经没有实力这般悠闲坐在这里喝下午茶了。
想来想去,顾盼盼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前世在杂志社里挨时间,记者这个职业的辛苦,她已经是深有体会。顾盼盼本能的不想再重走老路,还是一条没什么前途的老路。可自己会的很有限,说起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都想不清楚。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我才大二,还有两年,我会想清楚的。”顾盼盼赌气的把面前的白纸划成破破烂烂。
顾盼盼出了西餐厅,已经快到下午三点,天气晴朗,阳光有点刺眼。她眯起眼睛环视一周。
CBD周围还有很多商座和写字楼。她对面的楼上LED大屏不断滚动着某家权威出国留学中介的信息:热烈祝贺某某同学已被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学专业录取;某某某同学被英国剑桥大学金融学专业录取;某某某同学被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动画系录取……
顾盼盼只觉得眼睛一亮:出国留学!这个好路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前世顾爸爸顾妈妈一直很希望自己出国留学,可自己懒得要命坚持不想去美利坚等资本主义国家接受盘剥。读研后自己时不时也在想要是当时出国了境况说不定就大不一样。出国留学镀层金回来,眼界也开阔了,学历也提高了,想想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顾盼盼的脚就跟有自我意识一样,等她思考完了,一抬头自己已经站在中介楼下了。
乘电梯来到中介所在的十三层,门一开,顾盼盼都惊呆了。中介工作人员、招生老师、办理手续的家长们和学生们,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人山人海的。
半个小时后,顾盼盼捧着一大堆资料和宣传页终于从人海中奋力挣扎了出来。人太多太乱,她刚刚也就大概看了看,这些资料页她准备拿回去细细研究,打算有意向再来具体咨询。
一两张散页她没拿稳,轻轻的飘到地上。“小心。”一个女孩说着,把差点被人踩上的散页捡起来递给顾盼盼。两人抬头相望都愣了楞。这个女孩儿是郭婕妤。
顾盼盼发现眼前郭婕妤今天穿着很普通,扎着马尾辫,素面朝天。这打扮同以前的她判如两人,神采间没有了以前那种高傲,像把一件绚丽的彩衣褪下,露出朴实的内在。
郭婕妤愣了愣,瞄了一眼宣传彩页,开口问道:“你也准备出国?”口气平和,像是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顾盼盼拼命压下自己拔腿就走的冲动,微笑点头:“我先来看看。还没具体决定下来。”“哦。”郭婕妤眼神望向一边,淡淡的点点头。以前见面时,她独有的那种尖利的眼神、做作的气派、夸张的表演都不存在了。停了一会儿,郭婕妤只是简单的说:“以前的事不好意思。”
顾盼盼更加惊讶了,她不明白这个人一下子怎么就变了那么多,但也不好去问,只能笑笑说:“没关系。”
这时,两人都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人正从通道那边走过来。杜锦年从中介的VIP房间出来,一名中介工作人员相随,两人还拿着一大叠资料研究讨论着。杜锦年说:“美国常青藤校盟中哪一家我都可以。您看我这些的成绩报哪一家机会比较大?”两人说着就到了近前。
中介工作人员抬头,笑着招呼郭婕妤:“郭同学,你打算好了吗?德国哪家大学你比较中意?”郭婕妤淡淡的说:“慕尼黑或者科隆吧。他们的商科课程比较适合我。”
杜锦年也看到了顾盼盼。
前段时间被顾盼盼半途放鸽子,虽然说出来会有些矫情而且顾盼盼本人根本不知道这对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但杜锦年心底还是有些小别扭,这使得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好看:想要打招呼维持风度,但还是心有不甘。愤怒谈不上,但那种尴尬别扭的神情还是很明显。
郭婕妤误会了。看了眼杜锦年,她的脸色暗淡了下来,转身对顾盼盼细细解释:“我家破产了,我打算出国读书。这里中介杜锦年很熟,所以我家人拜托他帮忙看看。你不要误会。”顾盼盼莫名其妙,误会什么?
杜锦年心知面前两人是误会套误会,不过不知为何却一点不想推翻这误会。他清清嗓子,对顾盼盼说:“你也打算出国留学?想去哪个国家?我在这里时间比你们都长,或许可以帮上忙。”
顾盼盼摇摇头:“谢谢。我暂时还没具体的意向。”旁边中介工作人员见自己终于插得上话,急忙指着顾盼盼手中一大叠宣传页说:“这位女同学刚刚开始看资料吧?我们这里是直通车一站式服务,和各个国家许多知名大学都是直接对话的。你来这边,我详细给你介绍介绍……”顾盼盼说:“好呀。”便朝杜锦年郭婕妤二人笑着道别:“我先去那边了解了解,回见。”跟着中介工作人员进了房间。
郭婕妤无语的站在杜锦年身旁,看看眼前这个她爱了多年男人的侧脸,而杜锦年还在目送顾盼盼离去。郭婕妤在心底叹口气,深深的说不出的疲倦冒了出来。
窗外,不知哪家商场在放一首粤语老歌,隐隐约约透过大大落地窗传进来,淡淡的曲调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令她回想起以前两人恋爱时那些如梦如幻的旧日时光:暖暖的阳光下,少年骑车载着少女,在风中撒下一串银铃般笑声......
如早春初醒
催促我的心
將不可再等
含情待放那歲月
空出了痴心
令人動心
幸福的光陰它不會偏心
將分給每顆心
情緣亦遠亦近將交錯一生
情侶愛得更甚
甜蜜地與愛人風裏飛奔
高聲歡呼你有情不枉這生
“爱过你,恐怕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郭婕妤想:“今后不论你将在谁的身边,珍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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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婕妤的戏份到此为止。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普通的、也会爱慕虚荣的、但最后会认清本心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