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那陪读小子

　　天已经黑了，当颜开来带着颜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外边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此刻颜理已经听从颜开来事先的安排自己打车回到了颜叔叔家中。
　　学校那条通往校门口的宽水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婆娑摇曳的树后，有几盏路灯在那里幽幽地亮着，发着昏黄昏黄的光。

　　颜理低着头，静静地跟在爸爸后边，依旧没有说话。
　　当颜开来开着车载着颜理往回家的方向驶去的途中，他也没有责骂颜理，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眼睛望着前方的道路。颜理的眼神也是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脑海里迅速地设想着回去之后爸爸还不会生气……

　　车子行驶了半个钟头左右终于到达了自家的别墅，颜开来打开门，什么都不说，走了进去，颜理也跟着走了进去。妈妈，付钟，莫阿姨没有一个人想预想的那样或坐或站在客厅里，反而他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都消失了，整个房间变得异常安静，颜理此刻甚至自暴自弃地把门关紧了。关紧了门，该来的就会来了吧。
　　但是……没有。

　　“跟我来书房。”颜开来终于对颜理说了一句话。
　　颜开来走进书房，一声不吭地坐到沙发上，然后就开始自顾地在那里使劲吸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墙上的钟在走，而颜开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他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沙发前的烟灰缸里很快堆起了满满的烟蒂。
　　颜理先也就这样对着他坐着，等他说话，等他发作，等他从房间里随便找来根什么重重地打他，把他往死里打。

　　但是当时间转过了晚上十点，而颜开来就这样当着颜理的面抽光了桌上的三包香烟时，颜理再也忍不住了。
　　他突然站起来，冲高明歇斯底里地大叫道：“爸爸，我知道，我确实不应该做那种事情……”
　　颜开来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挥起一巴掌，使出全身的力气，手臂在空中颤抖，巴掌对着颜理的脸重重地扇了下来。
　　颜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重于到来的惩罚。
　　可许久许久，那一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时，看到颜开来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眼前，全身失控地颤抖着，那一巴掌犹如被另一只手给拉回去那般，僵硬地停在了空中。
　　又过了好久，他突然脸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痛苦难耐地悲叹了一声，然后，发泄似的，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只烟灰缸，狠狠地朝墙上砸去。
　　碰——

　　一声巨响，钢化玻璃做成的烟灰缸瞬间被摔成一堆碎片，在墙上好像突然炸开的花，然后才七零八碎地洒落了下来。
　　颜理浑身跟着颤了一下，瑟缩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爸爸。
　　“颜理，你想过我这样苦心地栽培你是为了谁啊？你难道不明白吗？”颜开来突然开口说，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爸爸……”颜理望着颜开来，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从心底……不，从他身体的最里面涌了出来。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自己的学业。
　　“到现在，我还没想清楚你为什么要对常俊和付钟那样做？可能常俊或者付钟过来陪读只是我一厢情愿，我没考虑你的想法，但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我还是为了你好啊！”颜开来嘴角划过一丝苍白的冷笑，没有看颜理，只是侧着脸站在那里，嘴里在那里若有若无地低喃着什么，像是某种痛苦而无力的诉说。

　　最后，他疲倦不堪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爬满了悲伤的表情。
　　颜理感到心里一阵难受，低低地抽泣了几声，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掉。
　　房间里开始陷入了一片凝重的沉默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之后。

　　颜开来像终于从某个悲伤的梦中醒来那般，轻轻地转过头，眼神平静地看了看颜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先去写两份检讨，一份给常俊，一份给颜理。”
　　颜理一怔。他缓缓地抬起头，然后嘴角轻轻咬了一下，他从学校出来到现在，不或者是从生下来到现在他都没想过自己也会要面临写检讨这个问题，但是面对今天这种阵势，如果这个问题必须要有一个答案，忽然间他望向颜开来，从那双和他很像的眼睛里颜理看到了一种期望，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种眼神。

　　“嗯？”颜开来斜睨了他一眼，等待着他的回答。
　　颜理终于回过神来，想了一下，然后朝他肯定地点点头，小声说：“嗯！”
　　“去吧，趁现在你妈妈带着付钟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间……”高明抬手摸了下她的头，然后，“呵，呵呵……”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一笑，原来那张阴沉着的脸瞬间变得光彩了起来。笑完，他看了看颜理，然后样子慵懒地靠在旁边的沙发上，面露欣慰地冷笑道：“呵，你就只有这一点还有点像我！”

　　呵呵……
　　看到他已经恢复平静的样子，颜理也面容僵僵地笑了起来。
　　“呵，笑笑笑，你就知道笑……”高明这时嘲笑了他一句，脸上的表情已没有之前的冷漠，多了一分温和。
　　“我这点和你也很像啊！”颜理第一次和颜开来这样开玩笑，第一次，颜理第一次觉得她和爸爸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近，真的好近。

　　颜开来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机，悠悠点上了一根烟，吸了吸，嘴里吐出白色的烟雾，然后笑着说：“像，很像，你现在赶紧地去写检讨，还得保证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向付钟和常俊学习，和他们搞好关系。”
　　“……”颜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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