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世人之妄

　　第十四话　一了百了

　　你……为什么一直笑呢？
　　因为开心啊。
　　那要是……不开心了呢？
　　欸这样吗？……那就等待会儿开心了再笑好了啊。

　　♂♀

　　池袋某栋别墅大门前

　　当你最爱的人对你说再见的时候，你心里会有什么感觉？是愤怒到极致还是悲哀到极致？你是想狠狠的扇对方一巴掌还是沉默的独自离开？亦或是喋喋不休的祈求与永无止尽的回忆？
　　不管那之后的你会怎样，但当听到对方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时候，你一定会脑中轰的一声炸响，然后觉得所有东西都被清空，什么也不剩。
　　有没有觉得这个情况有些熟悉？
　　那是自然，因为在你鼓足勇气表白完毕时，你的状况和上面所描述的应该是完全相符。
　　这是一个正常的心理现象，除非你不是一个正常人。

　　好吧，认识游佐月也的人一致认为——游佐月也就是个非人类。
　　因为这世上只有她想不到的事，根本不存在她办不到的事。
　　此刻，世人面前便上演着一幕——谁都未曾预料到的，绝望。
　　刚出院的少女难得没有穿一贯的黑白服装，而是穿着米色风衣搭着蓝色牛仔裤，慢慢悠悠的晃到家门前，一眼便看到了随意倚在墙上的游佐月也。随后她便很欢乐的立即向月也奔去，只是——那个最疼爱少女、甚至一直与少女以父女相称、被众人认为可以永远爱着少女的女人——面色冷峻。
　　“父上……父上大人？”
　　少女意识到了不对，于是颤着声，放慢了步伐，但却依旧逐步靠近月也。
　　“那，这是最后一次了。”
　　淡漠的看了眼面前有些惊慌的少女，月也把玩起手中的银质手术刀。
　　——……怎、怎么回事？！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胆怯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宛如声带被剪断了般，竭尽全力却怎样都连不上，心中明明急得要死，可偏偏有一个声音在劝阻她不要开口，不要去问，因为问了……也不可能问出什么。
　　“怎么说比较好呢……简单一点的版本就是我不要你了，煽情一点的版本是在前面加上对不起。当然，还有残忍一点的版本，那就是——我玩腻了。每天陪着你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的游戏，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我的耐心的办法。可你知不知道，再好的玩具也会有腻烦的那天，虽然说这个那天取决于玩具，但这并不会代表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原来……竟是这样吗……
　　“你是我玩得最久的一个玩具，因为你有生命力以及思考能力。非常感谢你让我这几年在无聊时有一个很好的消遣对象。”
　　——……这时候该说荣幸至极吗……
　　“但是啊，像你这样的弱小者，我可以靠随口一句话让人弄死你。既然你这么脆弱，又有什么资格成为我——游佐月也最疼爱的女儿呢？”
　　——资格……我果然应该……
　　“啧，这样你都不逃吗？”
　　——逃？
　　愣愣的站在原地已有几分钟未动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尚且还能称之为苦涩的笑容。
　　“那……父上大人希望绪方逃到哪儿去呢？”
　　“和我没有关系。我说过了，别再喊我父上了，你不配。”
　　——不配……啊。
　　“啊拉，可是……是父上大人给了绪方新生呢。”
　　——既然准备拾起一个残缺品，那就要等到这个残缺品能变成完成品啊&否则，拾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真是任性啊，父上大人……
　　——这样就准备第二次抛弃我了吗……
　　“别在日本，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
　　少女死死咬着下唇，打断了月也：
　　“不要。”
　　——不想再回去了，回到那个根本没有人的真正的家里……
　　一把手术刀呼啸而至，少女微微侧过脸，却一步未动。
　　细小的血珠从她左脸颊上的伤口中沁出，几绺长发飘向地面。
　　——这次……总算没有人拦着我了，真好。这下……可以见到妈妈和姐姐了吧……
　　——呐，我本来就是早该去死的人，能够多活这十年……真的是应该心满意足了啊……可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哭呢……？
　　怔怔的抬手，少女触到冰冷的液体后笑了起来。
　　——应该再没有什么值得眷念的东西了呀……
　　——那为什么……绪方现在……心里会这么难过呢……
　　第二把手术刀被扣在手指间，死死攥紧，却失了第一次时的果决。
　　——啊啊，怎么办呢……绪方真的是太贪心了……
　　“……突然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天呢……”
　　歪了歪头，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些东西，少女凝神屏气的竭力去抓住它们——
　　铺天盖地，他的影像。
　　一时间，绝望与甜蜜全部压在少女心上，强烈的反差几乎要让她崩溃。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松开捂住心脏的手，慢慢挺直了腰。
　　“晚安，父上大人。”
　　说好的，只要离开便不说再见。
　　看着少女默默离开的背影，月也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手部肌肉，手术刀顺着他的指间应声而落。
　　哐啷。
　　锋利的刀刃划过指尖，在毫无痛感的前提下，血液静静滴落的温润触感提醒着她——这下，怕是今后两个人再无交集之日了。
　　——但愿……小幽赶得及……
　　——又要一个人了吗……
　　她默默的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恍然悟了什么，捡起横在地上的两把手术刀——那个习惯在她战斗之后，帮她捡手术刀的少女，再也不会出现了。
　　回到别墅中，她突然觉得这栋以往熟悉的屋子有点大，空空旷旷的，好像清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可什么又都在那里，家用电器、木质桌椅……该在的一样没少。
　　有些失神的来到二楼，她打开一扇房门，却发现——这里早就空了。这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她亲手整理，全部打包邮寄到了竹内绪方真正的家中。此刻，这些东西应该还在空运的路上。
　　她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查找着，等到全部翻完一遍后才恍然——她早就记住了那串号码，就像是用刻刀一笔一笔雕在心口一样，烂熟于心。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存储过。想删，却什么也删不掉。
　　这些早就被她牢记了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忘记的了。。
　　只是可惜，人去楼空。昔日繁华不复，只希望，至少还有一人记得——这里也曾有过一个叫做竹内绪方的少女。
　　——……别恨我。
　　门铃恰到好处的响起，月也回过了神，冷静的走下楼梯，在大门前定住了脚步。
　　——这时候……会是谁呢……
　　“月也酱~★有最新情报哟~”
　　面无表情的拉开门，月也仿佛看见了一个出气筒笑着冲她喊“我就在这儿，快来打我出气啊~”这种话。
　　反倒是对方轻车熟路的自己换了鞋，自然大方的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
　　“请给我来一杯咖啡，不加任何东西，谢谢~”
　　心情差到极点的月也不怒反笑：
　　“你大可以直接说一下你的最新情报，说完就可以走人，一路走好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顿了下，她继续道：
　　“我这里也有一条大新闻，估计比你想说的所有加起来还要震撼。”
　　“那不如交换？”
　　“你的没我的值钱。”
　　“……真不可爱。小静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哟，缇尔斯家族的……先生~★”
　　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月也倏地抬起头，毫无波澜的冰眸死死盯住对方。
　　“诶呀，又不是人家说出去的~是意大利那边啦，不知道是谁放出这个消息到了池袋这里……对了，月也酱你的情报呢~？”
　　“游佐月也和竹内绪方已经毫无交集了。”
　　“哈？”
　　“哪条值钱？”
　　好半天才明白月也指的是两条消息的价值问题，临也苦恼的向后一躺，双目凝视着屋顶，轻叹一声，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
　　极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那个和她三年的老同学——折原临也。
　　“唯一确定的是，月也酱你还真是喜欢给我下绊子啊……居然还一下一个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天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需要一个。
　　这个道理，两人都懂。
　　“随你吧，反正我从来不介意这些。”
　　月也耸了耸肩，率先离开了客厅。
　　身后传来一声：
　　“那什么，今天我有点儿怀念月也酱的手艺了~★”
　　“哦，那就怀念吧，慢走。”
　　“月也酱都不留人家吃饭吗？”
　　“不好意思，手划伤了不准备亲自动手。”
　　“……那我来好了。”
　　自然的起身，自然的走向厨房，自然的挑拣蔬菜自然的拧开煤气——折原临也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自然不过。可是！
　　“为什么你这家伙能这么轻车熟路啊？！”
　　窝在厨房里的男人轻笑出声：
　　“你不在的两年都是我负责的小绪方的饮食啊。”
　　——……绪方……不许带雄性生物回家这点你压根没记住吧！！
　　——不对……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游佐月也和竹内绪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次，不管多么失望，多么绝望，我都不会……遗忘了。
　　——晚安，我最爱的女儿。

　　♂♀

　　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缇尔斯家族总部内

　　“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儿？”
　　一名保养极为完美的女士坐在长桌前，停下了手中书写着的笔，面带微笑的问道。
　　“啊，居然是这样吗？啧，那群人真是越发张狂了，这种事他们也敢做。”
　　虽然说出的话是责备的语气，可她仍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那么你想要借助什么力量吗？尽管提出来吧，因为你不仅是我最优秀的女儿，也将会是我们缇尔斯最优秀的BOSS。”
　　电话那段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有时你让我满意到想要哭泣，亲爱的。这是真的，BOSS就是要具备这种豪情壮志，以及……天生的威严。你具备了它们，这无疑是令我十分惊喜。但是……”
　　她话锋突地一转，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太过自信就会变成令人所耻的狂妄。女儿，为什么你不肯回来继承家族之后再……”
　　戛然而止。
　　“哦，好吧，我明白了。那么，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
　　似是无可奈何般，她皱了皱眉，随后舒展开，应道：
　　“我也爱你，我的女儿。”
　　挂上电话后，女人起身，站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将镇上美好的晚景一览眼底。
　　然后，她低声轻喃道：
　　“这真是太美了。你也会这么觉得吧……亲爱的女儿？”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即将被收回，光与影所融汇的时刻。
　　光明已经远去，黑暗终将到来。

　　「萌你一脸」小番外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仿佛只要是这样轻声说出这个节日的名字都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的爱意。
　　玫瑰，巧克力，心爱的人。
　　你是喜欢看电影呢？还是喜欢悠闲的在咖啡馆里坐一下午？
　　嘛嘛，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不过是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太天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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