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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口角薛蟠闹学堂
冬至这一日晚间,薛恪和薛二叔约好,带着一家人都到瑞鹤院的小佛堂,一起拜祭了顾家姑夫。这位姑父宝钗虽没亲见过,但心中极为敬仰。听父母说起好几次,顾姑父以书生文弱之身,带领全城百姓抵抗倭寇。两军对战之时,一直站在城墙第一线上,鼓励军民合力抗贼。他身先士卒,被射中两箭,竟然坚持了三天,等朝廷援兵到才倒下。这样的父母官,难怪得到朝廷嘉奖,海州当地百姓甚至为他立了英烈祠,常年香火不断。
见薛家人这般郑重来拜祭,贺姑母和顾云祯忙行礼谢过,让他们上了香。心中不免感动,想起丈夫父亲来又着实伤感,母子两个一双泪眼相对,到半夜才安歇。
因一夜没得好睡,第二日顾云祯起床,就觉得有些鼻塞声重,身体乏力。他自幼聪敏,最是好学,那里肯耽误功课在家歇着。连母亲也不说,就强自挣扎着起身。约了薛蟠,辞过家中长辈,就要去学堂。
薛夫人听他说话瓮声瓮气,忙叫他到炕前,拿手一探额头,有些烫手,又看脸上,也似比平日多些红晕,就知顾云祯必是着了凉感冒了。赶紧叫丫鬟请贺姑母来,薛恪又拿了帖子让人去请了大夫。
贺姑母着紧儿子,不及吃完早饭就来了。不到一刻钟同贵领了个大夫进来,在炕前拿了个花梨木杌子坐了,那大夫歪头拈须诊了脉,又摸了头,瞧了舌头,说道:“小公子并无大碍,不过偶感风寒,也用不着吃汤药,这两日饮食清淡些,不要出门,在家里暖和两日,发身汗就好了。我今日九味羌活丸,桑菊丸都带了些来,若懒待吃,就煎两碗姜汤也可的。”说完拱手告辞而去。
长辈们听说,都叫顾云祯在家歇着,好生养病。薛蟠眼巴巴等着,只盼也免了他今日上学。只听薛恪做在炕上呵斥道:“你还在这里伸头缩脑的做什么,已经这个点了,还不跟了你的长随小幺儿快些收拾上学去。”薛蟠忙一溜烟跑了。
薛慎又想起带回来的西洋药,因与刘氏说道“外甥儿既不用吃汤药,你去拿了那西洋贴头疼的药膏来,一起用了,只怕好得快些。”
刘氏喊了绿荷来,好半天才从箱子底翻出一个小盒子来,薛夫人找了一截红绸出来,贺姑母剪了两块铜钱大的布,将那膏药放铜手炉上半融了,用银匙摊上,亲自贴在顾云祯两边太阳穴上。
薛恪见外甥这样,笑道:“咱们祯儿内里吃中国丸药,外面贴西洋膏药,倒暗合朝廷里南大人中学为体在内修德,西学为用在外辅治的说法。”
只有兄弟薛慎还有贺姑母听懂笑了,薛夫人嗔怪道:“老爷真是的,连取个笑儿都要讲学问。”刘氏这时方转过弯来,也笑道:“怪道相公平日常夸大哥学问好,这个比喻当真促狭。”
宝钗正在炕上和宝琴薛恪两个赶围棋做耍。没想到薛蝌这孩子平日不声不响,掷起骰子来比她还强,一次十个钱,不到一个时辰宝钗就输了大半吊钱,宝琴也在一般拍手帮哥哥加油。
宝钗连着输给弟弟妹妹,虽不在乎这点小钱,也觉得输给两个小孩没有面子。转头一看顾云祯裹着件貂皮脑袋外面大毛银鼠里子的大褂,鼻子一抽一抽,头上贴着膏药,看着他们玩。好像自己以前养过的那只拉布拉多,没人搭理时也是这种小眼神。
宝钗忙叫了他跟自己一起玩,顾云祯问过母亲,方坐到宝钗一边。他拿起两粒象牙骰子,伸掌到宝钗面前道:“妹妹,你先吹口气。”宝钗见他一个七岁孩子也装起赌神来,心中好笑,依言轻轻对着骰子吹了口气。
宝钗见他把骰子玩得滴溜溜转,没想到这个小表哥尽是个高手,转眼间跑到弟妹那边匣子的铜钱就被表哥赢了回来。薛蝌宝琴两个很是不服气,嘟着嘴跟母亲撒娇。
薛夫人刘氏笑道:“你们两个想要赢钱,还要学你顾表哥请名师指点。”宝钗十分好奇,问顾云祯道:“我还以为表哥日日读书写字呢,这玩骰子是跟谁学的?”
顾云祯还未曾开口,薛慎就笑道:“自然是你贺姑母教他的,以前你姑母在家赶围棋,我和大哥两人联手也少有赢过她的。”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说起童年趣事来。宝钗笑眯眯听着,没想到一身书香气的贺姑母小时候也是个调皮的,不只赶围棋,玩起其他来也是不服输的,曾今为了学好古筝,好几年没养指甲。
宝钗忽又想起这时候的富贵人家的女孩子,待字闺阁时大多天真率性。大观园的红楼女儿们没出嫁前也是起起诗社,逛逛院子,绣绣花,多么无忧无虑。转眼间三春过后,死的死,嫁的嫁,走的走,风流云散,红楼梦完。
在变幻的人生里,岁月是最厉害的神偷。在流年暗换时,偷走你儿时的梦,你的天真无邪,你的年少轻狂。当你周围陡生变故,家庭支离破碎,你除了自己还肩负重担,大多数人只能保持信念,随遇而安。而少数过刚易折,不肯随环境改变的,结局多是不忍言。
薛夫人见丈夫谈性正浓,叫丫鬟把茶水糕点连着送上来。又叫蕊香、芭蕉剥栗子核桃给宝琴几个吃,正在吩咐厨房中午做个鹿肉火锅,突然赵福在外秉道,说薛蟠在学里把四房的薛虬打了,在族学大闹了一场,如今四房已经去请了薛太爷,薛学儒,说是下午要来家讨个公道。
听得这话,薛恪又惊又气,立时就喊人叫了薛全安来,怒道:“你速带了人去把蟠儿带回来,跟他的小厮也都绑了来见我。”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思说笑。薛夫人已是急得不住掉泪,薛慎劝道:“哥哥嫂子快别先别着急了。孩子们在一处,一时打打闹闹,一时又亲亲蜜蜜的,咱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怕是蟠儿打赢了,那边不依才闹将起来。”刘氏和贺姑母也过来劝解,拿了帕子给薛夫人拭泪。
薛恪叹到:“你不用说软话来劝我。蟠儿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打能走就四处闯祸,要是小事,也不至惊动太爷和学里的先生。”
因想到自己年将不惑,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女儿虽聪明懂事,终究不能执掌家业。而薛蟠这一个儿子,又是个不长进的,只怕祖辈父辈两代人攒下来的体面也会被他断送干净。不由双目潮湿,摇头长叹:“我薛恪愧对先人,竟然养出蟠儿这个不肖的孽障出来,今日再不管教,日后他犯了杀人放火的大罪,只怕我死了也无颜见父母。”说完,连声喝命:“拿绳子!拿长凳!请家法伺候!”
薛夫人见丈夫气成这样,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哭的差点闭过气去。宝钗见父母这样伤心,莫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薛蟠命中注定,只能一辈子做个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不成?深恨自己疏忽,只记得教薛蟠读书识字,品德教育没有跟上。又有些疑惑,薛蟠这些日子以来虽有些举止傲慢,行事霸道,但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学二年级生,再加上他呆头呆脑,跟同窗孩子打架吵闹都是常有的事,如何能闯出阖族不安的大祸来?
一屋子人都是焦心如焚,不过半柱香时间,薛全安已将薛蟠带了回来。众人抬眼一看,薛蟠鼻青脸肿,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早晨穿的一件簇新的大红芙蓉风毛锦袍已经被撕破,上面又是泥巴又是墨点,已经不成样子,连脚上的黑色鹿皮油靴也不见了一只。最让宝钗奇怪的是,薛蟠的表情十分平静,倒似打架的是别人不是他一样。
薛恪见儿子闯了祸还满不在乎的模样,气的目呲欲裂,拿起板子就要亲自来打薛蟠。薛蟠也不像往日一般逃跑求饶。薛慎忙夺了下来,开口劝道:“大哥,你要打蟠儿,我不敢拦着,只是也先问清楚蟠儿到底做错什么,要打要罚都由你定夺。”
薛恪只咬着牙厉声喝问:“该死的孽障,你给我到堂下跪着去,你到底做了什么无法无天的祸事,快些从实招来,你不快说,今日我就打死了你。”只见薛蟠听了,如没事人一般,一句话也不说,自去堂下直挺挺的跪着。他这番举动,大异于常,众人都是又惊又疑。
薛恪见他如此倔强,更是上火,冷笑道:“好!好!好!你这逆子闯了祸,到长了气性,我先审了你的小厮,再来罚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立时就传薛全安带了跟薛蟠上学的小厮长随来审问。只见薛大管家牵了一串用麻绳捆着的仆人来。正是跟着薛蟠上学的的冯三和两个小厮奇松,鹤鸣。三人都是垂头丧气,脸色煞白,瑟缩着身子,跪到薛蟠后面。
薛恪怒问;“整日叫你们跟着上学,如今连个小儿也看不住,今日先把这孽障做的好事说了,等我日后的闲,再找你们算账!”
薛蟠这时候终于开了口道:“谁也不准说,今日谁要敢说,我再也不要他跟着,必要把他卖了出去。”
薛恪大怒,上前就狠命扇了薛蟠一巴掌,薛夫人见薛蟠嘴角出血,一声惊叫,薛蟠只是拿袖子擦了脸,依然一声不吭。
这三个人都是打小跟着薛蟠的,知道他是小孩性子,色厉内荏,倒是老爷发起狠了,虽不会打死人,但是说不定就要赶出门去的。
一个个争先恐后道:“今日我们在外头,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四房的虬少爷和咱们少爷起了口角,少爷就砸了一砚墨汁,弄污了虬少爷的衣裳和书本子。两个人打了起来。我们忙进去拉开了。原以为无事,那料到那虬少爷会跟先生告状,那先生骂了少爷,少爷又顶撞了几句,因我们在外头,说了什么并没听见。”
这回不只宝钗,连薛恪都听征了,小孩子在学里吵闹打架,被先生训斥都是常事,当然薛蟠顶撞先生绝对不该,但也不至于扯到族中大事上来。
到底薛蟠因何闹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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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14章让大家觉得闷了吧,我只是想写下古代的祭祀,没想到让大家都无语了。
以后会努力专注情节发展。正在爬榜,都说我评论太少了,还是这样,不求大家打分,
如果不麻烦的,请大家浮出水面,露个面,让我看看吧,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