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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罗堑之上,大地震颤,山呼海啸,槐生淇奥迎风站在两尊巨大雕像中间,数人化光而至。
淇奥:“四魌界,死國,苦境。。。纵使吾最疯狂的梦,也梦不到这样梦幻的组合。”
素还真:“无衣因伤不能前往,此次,吾作为无衣师尹的代表阻止你毁灭四魌界,还他枭皇论战的人情。”
淇奥面具下妖蓝色的目光从众人面前扫过,中原第一暴力僧,死國战神阿修罗,御圣主悦神风,御天五龙之碧眼银戎,慈光之塔众人。。。最后眼神停在薄情馆主慕容情。
淇奥:“慕容情,上一次,吾带你见魔王子,尽管迷宫复杂,吾又有意迷惑,你居然记住了废之门的位置,真是智力非凡。但慕容馆主,你可知废之门通往哪里?算了。。。天意,天意。”苍穹尽墨,两尊雕像流下血泪,淇奥跃上女人的雕像,轻轻拭去雕像的眼泪,柔声道:“不要哭,马上就结束了。”
素还真:“师尹素知人心,依他所言,你将碎島众人送出四魌界,就是预知到自己即将入魔,如此珍爱自己的子民,不愧为四魌贤王。为此他请求吾在你铸下大错之前救你。戢武王,你固然是他的敌人,更害他生不如死,但他依然对你惺惺相惜。”
极道先生轻摇纸扇,一树墨梅暗香疏影:“四魌之贤王,吾依然不信,你即灭世者。。。如今界树被误伤,四界动荡,正是四魌界同仇敌忾,共渡难关的时候。”
淇奥:“御圣主尚风悦,诗意天城之王。据说四魌界命定的王者都能听到它的声音。难道你一直都听不到吗?界树在说话,四魌界万物之母在哀鸣:万物有始有终,凡有血气的生命都如草,他的美荣就像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谢。。。”
淇奥跃上雕像之顶俯视碎島万里河山,那日祭坛之上,雅迪王带她所见的景色,此刻末日降临,神鬼俱哭:“命运就在眼前,吾从未如此相信心中的声音。来自世界两级冰火终将相遇,将苍老的界树摧毁殆尽,而冰与火的残骸上终将诞生新的民族,自称冰与火之子,他们的创世传说便是冰与火之歌。”
一页书:“神魔赋予汝何种狂妄,竟听信心中幻象,让四魌生灵涂炭,就像那时的吾。。。吾要杀你,就像杀那时的吾。”
淇奥:“我倒想看看,在座诸位能否阻止我。若能,就是天不亡四魌。。。若不能,就是四魌界劫数,作为末世行刑者的吾也不介意负此滔天罪孽。”
慕容情:“上天界,慈光,死國,苦境。。。戢武王,你有勇气对抗如此阵容?”
此刻,众人目不能及的阴影中一丝血慢慢渗出面具,十日之期已到,邪火攻心之时。
“发仪,走吧。没必要为一个疯子殉葬。”淇奥低低声音,淹没在海啸声中,无半点求生之意。发仪毫无赘言,骤然离去。
心中了无牵挂,淇奥在山崩地裂中狂笑,银色面具闪耀狰狞光芒,千里流霜席卷婆罗堑,映得苍穹尽皓:“若上天让吾死的如此辉煌,那吾也不应后退半步。”
第九冰狱生之门。发仪狂奔至囚禁魔王子之处,以王气开启冰封之印。
发仪:“求求你,救救王。。。救救淇奥。”
冰中之人缓缓睁眼,一抹残忍而温柔的笑容渗入骨髓:“救,什么算救,打退众人,再治好她的伤吗?可她心里的伤能治好吗?如果治不好,算不算救呢?”
发仪:“只要淇奥能活下来。怎样都可以。”
魔王子:“只要她活下来就可以了吗?让她活在屈辱绝望之中,那算不算救呢?让这个孤傲的王者失去一切尊严,让她成为我美丽而麻木的奴隶,蜂王般终日为吾生育紫眼的后代,让看到她的人都感慨她不该活着,这算不算救呢?活有很多种,有一种就叫生不如死。”
发仪:“淇奥只要能活下来,就好了。。。只要能活着,就已经足够。”
冰中之人十日之内第一次走出冰印,摸了摸自己的角,笑着说:“是,她当然能活下来,若她已经没有了活下来的意义,我该怎样挽救那个绝望的灵魂呢?还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坠落的地狱最底层呢?多凄美的爱情,真没想到我也能拥有。”
发仪:“不管怎样。。。只要淇奥能活着。”
魔王子:“淇奥,淇奥。。。叫得那么亲热。可惜吾现在重伤未愈,谁都救不了。”
发仪奉上内丹,同时挥刀自尽。
魔王子服下内丹,运气恢复。此刻一袭白衣的少年飘然而至。
赤睛:“吾来晚了。”
魔王子:“是刚刚好。。。吾问你,昨夜吾的心思怎样。”
赤睛:“昨夜至少有一秒,你确有一丝情感,然而梦醒即逝。。。大概因为你发现自己又被抛弃了。”
魔王子:“这你都能感受到,若我死了呢?你会怎样?”
赤睛:“你变了。”
魔王子嘲讽一笑:“回光返照而已。”
两人步出生之门,面向四魌界外一片宇海,位置相对的废之门刚好通往四魌界树最脆弱的主干,主干在一页书浑厚掌力下被毁去三成,让整个四魌界摇摇欲坠,上天界亭台如画,皆化为废土,慈光之塔在风中坍塌,碎島山呼海啸,巨浪滔天,而佛狱之中扶木分崩离析,天塌地陷。
四届劫数尽在眼前,魔王子斗篷纷飞,笑得颇为快慰:“赤睛,出征了,抢回吾的女王。”
婆罗堑上,外有强敌,内有邪火,已难支撑,几回合之后,戢武王伤重,突然化光而走。却并未逃往四魌界外,反来到一片梨林中。
众人追到此地。
素还真:“戢武王气数已尽,而诗意天城和慈光之塔的子民尚在危机之中,望诸位赶回营救。这里有吾和百世经纶。”
极道先生:“就此别过。”众人散去,只剩素还真和一页书。
一页书:“吾与你相交多年,你介入此事,并非只为了四魌界,你支开他们也是另有所图。”
素还真双眼微闭,毫无言语。
“执念。。。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低沉深邃的声音从天而降,仿佛言者已经窥透人间所有虚无。
一阵威压到来,狂风大作,巨龙临空化为白衣少年,一抹妖红化光而至立于梨花落尽的树下。
“执念。。。妄想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执念。。。与师尹合作,与妖后谈判。执念。。。为了邪天心血,要杀吾。执念。。。为了王气,将毁灭四魌的罪孽嫁祸吾妻。”魔王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梨树下走近素还真。而素还真则双目紧闭,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什么。
魔王子:“执念如此丑陋,如此自私,如此虚伪。。。吾看到,清香白莲之中一朵血莲盛开,散发鲜血香味,它即将绽放,要用众生的血来浇灌。”
一页书怒吼:“邪魔!休以妖言蛊惑人心!”一阵浑厚掌力直逼魔王子。
而魔王子出句芒挡住一页书之怒,取下颈上的血色冰晶,炙热魔血在冰晶中流淌。
“佛狱家族世代隔代遗传,吾既是邪天御武真正的传人。。。而这就是能救叶小钗的心血。素还真,吾用它来换汝和一页书离开四魌界。”
素还真骤然睁眼:“吾可以信你吗?”
魔王子:“师尹,妖后并不比吾可信。。。更何况,吾和你一样有执念,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魔王子望向梨林深处戢武王所在之地,眼神略有温度与往日不同。
赤睛:“这次眼神到位了,不错。”
在一页书的惊讶之中,素还真默默走过魔王子,错身之际取走魔血:“成交!”
一页书:“汝与邪魔交易?”
“梵天,小钗已经没有时间了。。。吾也没有时间。”素还真回头看一页书,眼中含泪。其焦虑,无奈,难以言表。
一页书面色凝重瞪向魔王子:“邪魔,不会再有下次。”两人化光而走。
梨林深处,是一树枫叶。枫叶下两树并立,一树稍高,一树稍低。高的树就像姐姐温情护卫着小树。
淇奥手扶较高的树,长叹:“吾妻死时所手植枇杷树,今已婷婷如盖矣。”
然后又轻轻摸了摸那棵小树:“湘灵,我做的事情,想来你一定会阻止,但你会不会后悔那日,用自己生命来换吾的生命,为四魌换来毁灭呢?”
“真奇怪,死之前,只想和你们在一起。”淇奥斜倚枫树下,恍惚中,湘灵仿佛立于红叶飘零之中,寒烟翠为她打上黑伞,像那个梦。。。
“湘灵,屠刑刺台之上,你的尸首已经坠入大海。。。可这是你归属的树,即使死后,她还是温柔的护卫着你,愿你们在仙山得到幸福。吾死后定会下地狱,与妖魔鬼怪为伍,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淇奥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说不清是泪是梦。
“与其对树怀念,不如抱她在怀里。”
茫然之中,仿佛天外传来声音,泥土飞溅。淇奥定睛,看到怀里正是寒烟翠的尸体,如生前般美丽,却无力的像失去绳线的人偶。
“为什么不吻她,生前从未吻过吧,做梦的时候一定梦到过她唇上的香味。”
在低沉而魅惑的声音,淇奥低头去吻寒烟翠的尸体。然而一吻之下,妻子全身爆裂在淇奥怀里化为血雨。
“不!”仿佛从内心深处挖出来的声音,惊醒死之迷梦。淇奥起身对上那双魅惑的邪眼。
“你只需绝望,像一场梦。你只需存在,哪怕被毁灭。”魔王子吟诵情诗,踩着凝血红叶走到淇奥面前。
“凝渊啊,每当我处于绝望和痛苦之时,你总是能把我从恶梦拉出来。以麻木取代痛苦,如此看来,你我真的很有缘。”
“临死之前,去找死人,也不找吾。。。吾很伤心。”魔王子手抚胸口,却丝毫没有伤心的表情。“用谎话骗吾,玩弄吾的感情与□□,吾也很伤心。”
赤睛:“会玩弄你。。。这说明她品味极差。”
淇奥:“吾不可能应验每一句谎言,也不可能对每个睡过的男人负责。”
赤睛:“这不是入魔,这是变渣了。”
“无情的女人。。。可吾很宽容,送你一份礼物。”魔王子丢下发仪的头颅:“死之前,她还喊着你的名字,期盼我能救你。忠诚,强者对弱者的洗脑,总能够坚持到生命尽头。赤睛,在你身上,也能看到这种愚蠢东西。”
“发仪,太傻了。。。为吾不值得。”
“她只想让你活着,无论是多么不堪的活着,像畜生像虫子一样活着。无论耻辱与痛苦,她都希望你能忍受,然后活下去。。。淇奥,你可不要辜负她的期待啊。”
“若没有尊严,又谈何生命。”
“骄傲,是你仅剩的东西,我不妨将它也剥夺。。。让你夜夜活在我无穷无尽的烈焰中,除我之外,不再思念任何人。”
“若火能点燃末日冰雪,倒也值得期待。”
“唉。。。我就是爱你。”魔王子叹息着,禁不住敲了一下枫树,红叶纷飞之中,他看着淇奥的眼神绝不是爱意,但也并非纯粹冷漠:“所以。。。不得不把你拴在吾的宫殿里,就像吾父对待我母亲那样。在佛狱的火焰中,很快,你就会忘了世界,只记得吾!”
“凝渊,对不起。”或天戟在地上拖动,一层冰雪缓缓盖在红叶上,盖在寒烟翠爆裂尸体的血泥上。
“吾至爱汝。”邪魔的声音温柔而犹豫,仿佛吐出不愿承认的现实,然而句芒毫不留情,邪火成燎原之势将周遭树木焚烧,直扑虚弱的淇奥。
此刻青竹挡下无尽烈火,继而带着淇奥化光而走。魔王子和赤睛刚要追,一袭明黄长袍踩着音乐飘然而至,挡住去路。
“魔王子。。。终于轮到吾了。”
赤睛:“找他报仇是需要排队的,你有排号吗?有预约吗?”
祭天台上,风云流转,周围一片末日景象,建在高处的祭天台反而最为安静,仿佛暴风的风眼。
“王,喝下解药。”符应手持解药递给淇奥。
“吾叫槐生淇奥,已经不是王了。。。符应,吾问过你,跟在我背后步入深渊,还是捅我一刀,终结吾的疯狂。现在二选一。。。”淇奥邪火发作,晕倒在符应怀里。
“王,一切伤痕都会痊愈,入魔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请相信吾和愁大夫的医术。”符应将解药灌入戢武王口中,感觉她身上的灼热慢慢散去。
而符应自己却突然内息混乱,喉头一甜咳出鲜血,染在淇奥的银色面具上。
“以吾的修为,挡魔王子一击还是太勉强了吧。”符应笑着自嘲,拔出银针刺在戢武王身上,帮她调理内息,治愈伤口。。。直到自己体力不支,倒在淇奥身上。
此时淇奥渐渐醒转,只觉得身上轻松不少,邪火已经散了,只是刚刚与阿修罗等人对战,功体略损。
“王,你醒了。”符应声音非常柔弱,一句话都耗尽全力。
“符应,吾带你去见愁大夫。”淇奥起身抱起符应女。
“魔王子马上追来,您想让我落到他手中吗?”符应的手慢慢抬起,划过淇奥脸上,好像要摘掉这隔绝心灵的银色面具,可那手突然垂下,再没有丝毫力气,凝聚所有不甘愿:“王,吾一直想治愈你所有的伤口。”
面具无情,唯有一滴清泪慢慢从面具边缘划落:“我知道。”
戢武王拉着符应女持青杖的手,轻轻一吻手腕。瞬间,符应脸上桃红色的笑颜如冰般凝固,那一瞬间,她仿佛在戢武王妖蓝色冰眸里看到一丝光亮,然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空虚。。。
“王,我们的船,来接你了。。。”符应最后看到的是天空,从天而降的祥瑞。
戢武王抬头,看到碎島玄珂率领千帆遮天蔽日。
“太傻,你们太傻了。。。让吾一个承担就足够了。”
天空中当生的声音穿越海啸与地震:“碎島不应落下任何一个同伴,更何况,这同伴是碎島的王。”
“吾太自私了,一直以为自己生命只属于自己,从此以后,吾命属于你们!”泪飞顿作倾盆雨,从面具边缘滴答落下,未曾落地,即化为冰雪。作为淇奥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在屠刑刺台上被毁坏的东西,似乎又完好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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