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ING INTO YOUR EYES

　　★这一刻，最重要的事，是属于你，最小的事。★

　　朝田一直藏身在树干后，凝视着远处跌倒在地的伊集院，保持着沉默。看着这样的伊集院，他觉得这一刻的每一秒都比一年还要漫长。在听到研修医喊着“伊集院三三”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冲过去，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树干后拼命地握住双手，控制住自己想不由自主迈出去的双脚，狠狠地咬住双唇：因为现在的伊集院一定不想让我看到他，因为这样的他，会给我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出现，只会让他更加自责。可是，伊集院，我是ASADA啊，把你带入医龙团队中的ASADA，那个你在手术中无比坚定相信的人，那个……你一直跟随一直付出一直愿意保护的人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朝田正在想着，不远的地方突然飞来一只橄榄球。出于条件反射，他一把接住了。顺着橄榄球飞来的方向看去，远处墙角的长椅上，荒濑眯着眼睛冲朝田打了个招呼，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不过荒濑在不上手术的时候几乎都是这样，尤其现在阳光这么好，怪猫自然不会放过大好的打盹机会。
　　朝田向远处的伊集院和研修医望了一眼，慢慢向荒濑走去，把橄榄球扔回给他，倚在长椅边的墙上。而那只猫已经横着躺在了椅子上，重新在和煦的阳光中闭上了眼睛。“呐，71公斤，你心情好像不怎么好嘛。”荒濑懒懒地问着。朝田没有说话，还是有些不放心地不时向伊集院那个方向看一眼。他不明白伊集院的想法，明明伊集院也是医生，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做强度太大的康复训练，他，到底在着急什么？朝田不禁从心里感到恐慌，这样的伊集院，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明明之前是那么简单的孩子，自己一眼就可以看透他的情绪，还是自己看透了却从来没用心去体会过，亦或是，我根本就没有读懂过他，却一直自以为是的读懂了他……“难得你有时间能陪陪他，只想在这儿呆着吗？”荒濑拉下眼罩，把橄榄球塞到了脑袋下面。“嗯。”朝田把手放进工作服的口袋里，淡淡地应了一声。“46公斤好像急着恢复呢！”荒濑懒懒地说。“嗯……”朝田头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有些吃惊：“什么？46公斤？”“是啊，一个月的时间两次大手术，这个体重已经算不错的了。”荒濑语调平平地应道。朝田的眉间又写上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喂，不用担心，慢慢地会好起来的。”荒濑一语双关。朝田心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荒濑的嘴角泛起一丝不为人知的微笑：“你是不是在烦46公斤忘记你的这件事情？”朝田沉默着。荒濑无奈地拉下眼罩：“喂，你们两个也真配，都是笨蛋。”朝田不怀好气地瞪了荒濑一眼。只是荒濑根本不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46公斤虽然忘记了你，可是对那个少爷的态度却和以前对待你的样子是差不多的。而且，即使忘掉了人，有些事、有些习惯、有些感情也是无法忘记的。不是吗？”朝田想起刚才伊集院那么自然地接过自己手里的菠萝包，表情有些缓和。荒濑看了一眼伊集院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呐，46公斤是那种会为了避免给别人带来困扰而强迫自己的人。你不是说过，大家都互相助宠的话，就不是队伍了。为了不要看到病人死亡，为了同伴尽全力，这才是队伍。想必那个家伙还记得这句话，所以才会拼命地想要康复训练。不过，现在这种强度的练习，他的身体还是无法承受的。要是伤口裂开，或者出血感染的话，再做一次手术可就糟了，我可不想再给他麻醉一次。”说完，荒濑重新戴上眼罩，像猫一样蜷缩在长椅上，摆出了“我要睡觉不要吵我”的架势。朝田看了一眼在阳光中打着哈欠的荒濑，转身离开了。风中飘来一句“谢谢”，荒濑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田，勇敢一些吧，这次轮到你走向那个孩子了。
　　刚才从轮椅上跌下来，一定很疼，现在伊集院还不适合这种强度的训练，那个研修医能照顾好他吗？带着这些担忧，朝田快步走向伊集院。此时早已经看不到研修医的影子。“就知道那个家伙靠不住。”朝田忍不住暗暗吐槽。“伊集院？”朝田轻声叫着，而伊集院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朝田心下一惊，试着轻轻地拍了拍伊集院的脸，发现他只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细细看着伊集院的睡脸。伊集院睡着的样子很可爱，也很恬静，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长睫偶尔颤动着，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的皮肤因为阳光的照射有些微微的发红，黑色的丝框眼镜已经被蹭歪，在他的鼻梁上压出一道红痕。他，应该是累了吧？朝田轻轻地摘下伊集院的眼镜，放进自己的口袋，小心地让伊集院靠在轮椅上，平稳的将他向病房推去，生怕不平的路途把他震醒。
　　【病房。】
　　朝田更换好伊集院已经滴完的点滴，然后轻柔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从自己回来，这个孩子已经动了两次手术，瘦了4公斤了。想到这里，朝田有些心疼。他轻轻掀开伊集院显得过于宽松的病号服，检查包扎伤口的敷料，仔细的看着敷料下那新生的刀疤，还有刀口上那新长出来的肉芽，还好，刚才那些动作没有牵动到伤口。朝田调节了一下伊集院病房的湿度和温度，在房间里待了一会觉得可以了，替伊集院把被子盖好，放轻脚步匆匆地出去了。不一会，他手中拿了一个换药包回来，掀开了被子。看了看已经有些渗出液的敷料，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刚才大幅度的活动，还是对伤口有一定副作用的。朝田撕开黏住敷料的胶布，然后打开了换药包，用镊子夹起无菌棉球，小心的沾着碘伏，一点点的擦拭着已经长出新生肉芽的刀口，看着棕色的消毒剂在伤口上不断地沾染着色彩，朝田轻轻地吹着气，像呵护陶瓷娃娃一样的呵护着伊集院。虽然动作很小心，可是沉睡中的伊集院还是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朝田放慢了速度，生怕弄疼他。将所有的渗出物都擦拭干净以后，他取过纱布，细细地盖在了刚刚消过毒的伤口上，轻轻地黏上了胶布，然后重新为伊集院盖好了被子，沉默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午后的阳光洒进病房，微尘飞舞在金色的光束里。朝田从口袋中拿出伊集院的持针器，一丝不苟地为他打磨着，好像这一刻世间只有这一件事是值得他注意的。上次帮他磨持针器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虽然做着一样的事，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当时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对伊集院充满了信心，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只是这一次却充满了惶恐和不确定感。伊集院，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好像也只有换药和磨持针器这些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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