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囚笼：爱恨破局时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张晴回头，就看到苏曼琪穿着崭新的国家队定制款运动服，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脸上满是鄙夷。

　　“苏师姐。”张晴咬了咬唇，低声喊了一句。

　　“谁是你师姐？”苏曼琪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

　　她上前一步，故意撞了张晴的肩膀一下，力道大得让张晴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你……”张晴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我什么我？”苏曼琪挑眉，双手叉腰，声音拔高几分，“别忘了，你现在是靠着谁才能留在省队的！要不是我爸——苏副总教练帮你，你现在还在江边跟那个劣迹教练混呢！”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张晴的心里。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她现在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她签了那份和邱泽划清界限的合同，是因为她亲手斩断了和邱泽的师徒情分。

　　“行了，别跟她废话了。”旁边一个选手不耐烦地开口，“苏师姐，教练还在里面等着呢，别让这种野路子耽误我们训练。”

　　苏曼琪冷哼一声，瞥了张晴一眼，扭着腰走进训练馆。那两个选手也跟着走了进去，路过张晴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张晴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背着运动包，快步跟了进去。

　　训练馆里，已经有不少选手在热身了。张晴刚走到泳池边，就看到苏明穿着一身笔挺的运动服，正站在计时台旁，和几个教练说着什么。他看到张晴进来，立刻朝着她招了招手，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

　　“张晴来了？快过来！”

　　张晴走过去，刚想开口打招呼，就被苏明打断了。

　　“喏，这是你的训练计划。”苏明递过来一张纸，语气轻飘飘的，“今天的训练量，是一万米自由泳，外加五百次蹬壁转身训练。记住，必须在上午十点前完成，不然，就别想吃饭。”

　　张晴接过训练计划，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脸色瞬间白了。

　　一万米自由泳，五百次蹬壁转身。

　　这根本不是训练，这是在玩命！

　　“苏副总教练，这训练量……”张晴咬着唇，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能不能稍微调整一下？我怕……”

　　“怕什么？”苏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怕累着？张晴，你以为省队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告诉你，进了省队，就得遵守省队的规矩！不想练，现在就滚蛋！”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威胁：“别忘了，你的合同还在我手里！要是敢不听话，我随时可以让你滚出省队！到时候，别说国家队的名额了，你连游泳都别想！”

　　张晴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苏明眼底的阴鸷，心里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透，冰凉刺骨。

　　她终于明白，苏明当初签下她，根本不是为了培养她，只是为了利用她，打击邱泽。

　　而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怎么？不敢？”苏明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不敢的话，现在就滚蛋！省队可不养闲人！”

　　张晴攥紧手里的训练计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泳池里碧蓝的水，想起了邱泽。

　　可现在……

　　张晴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咬着牙，用力点了点头：“我……我练。”

　　苏明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得龇牙咧嘴。“这才对嘛。好好练，等你练出成绩了，国家队的名额，自然是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会张晴发白的脸色。

　　她走到泳池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泳衣。

　　周围的选手，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你看她那泳衣，都破了个洞了。”
　　“就是啊，苏副总教练怎么会让这种人进省队？”
　　“说不定是走后门的呢，没看到她昨天签了重点培养合同吗？”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张晴的耳朵里。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了泳池。

　　她开始游起来，按照训练计划上的要求，一次又一次地划动着手臂，一次又一次地蹬着池壁。

　　一圈，两圈，三圈……

　　起初，她还能跟上节奏，可随着时间推移，体力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手臂越来越沉，划水的动作也变得僵硬。

　　泳池边的苏明，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嘴角勾着冷笑，时不时看一眼计时器，根本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苏曼琪更是过分，拿着喇叭站在池边喊：“游快点！慢吞吞的像只乌龟！就你这速度，还想进国家队？我看你还是回江边喝西北风吧！”

　　刺耳的嘲讽，像鞭子一样抽在张晴的心上。

　　她咬紧牙关，拼命摆动着手臂，可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眼前的泳池水，像是变成了墨绿色的漩涡，要将她吞噬。

　　她想起邱泽带着她在江边训练的日子。

　　他会耐心地教她划臂的技巧，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递上一瓶水，会在她迷茫的时候，告诉她——“晴晴，别怕，有我在。”

　　可现在……

　　张晴的眼眶瞬间红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和池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泪。

　　她拼命地游着，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她完成第八千米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双腿也沉得像是绑了沙袋。她趴在池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腥甜的味道翻涌上来。

　　“哟，这就不行了？”

　　苏曼琪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张晴抬头，就看到苏曼琪站在池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才游了八千米，就累成这样？”苏曼琪嗤笑一声，“真是废物！这样的水平，也配进省队？”

　　她故意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扔到张晴的面前，溅了张晴一脸的水。

　　“你太过分了！”张晴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怒意。

　　“过分？”苏曼琪挑眉，弯腰凑近她，声音压低几分，带着浓浓的恶意，“我告诉你，这才只是开始！你抢了我的风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以为苏副总教练真的会帮你吗？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等他彻底搞垮了邱泽，你就会变成一个弃子，被他随手扔掉！”

　　这话像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张晴的脑海里。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利用？弃子？

　　苏明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她，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打击邱泽的工具！

　　而她，却傻傻地跳进了这个陷阱，亲手斩断了自己和邱泽的师徒情分！

　　张晴的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她看着苏曼琪那张得意的脸，又想起邱泽在雨夜里孤寂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我错了……”张晴哽咽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邱教练……我错了……”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身体的疲惫，朝着训练馆的门口跑去。

　　她要去找邱泽。

　　她要跟邱泽道歉。

　　她要告诉邱泽，她知道错了。

　　“拦住她！”苏曼琪见状，脸色大变，厉声喊道。

　　两个省队的选手立刻冲了上来，拦住了张晴的去路。

　　“让开！”张晴红着眼睛，嘶吼着，“我要去找邱教练！”

　　“去找那个劣迹教练？”苏曼琪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力道大得让张晴疼得龇牙咧嘴，“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张晴拼命挣扎着，可她的身体早就疲惫到了极限，根本不是苏曼琪的对手。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张晴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苏曼琪，你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就看到沈鸢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站在训练馆的门口，眼神冷得像冰。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纪检委制服的工作人员。

　　苏曼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张晴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沈鸢，眼泪掉得更凶了。

　　“沈……沈鸢姐……”

　　沈鸢快步走过来，将张晴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过苏曼琪和那两个选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寒意：“光天化日之下，霸凌队友？省队的规矩，都被你们当成耳旁风了吗？”

　　苏曼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就在这时，苏明也快步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的纪检委工作人员，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沈鸢小姐，你……你带着纪检委的人来干什么？”苏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鸢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文件，声音洪亮得传遍了整个训练馆。

　　“苏明，你涉嫌滥用职权，违规制定超负荷训练计划，克扣选手补贴，证据确凿！现在，纪检委的同志，要带你回去接受调查！”

　　这话一出，整个训练馆瞬间鸦雀无声。

　　苏明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

　　“不……不是的……”苏明慌乱地摆着手，“这是诬陷！是诬陷！”

　　纪检委的工作人员，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快步走上来，拿出手铐，铐住了苏明的双手。

　　“苏明，你涉嫌多项违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明被强行带走了，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喊着“冤枉”，可却没有人理会他。

　　苏曼琪看着被带走的苏明，彻底吓傻了，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

　　张晴看着眼前这一幕，愣在了原地。

　　沈鸢转过身，看着满脸泪痕的张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纸巾，声音放柔了几分。

　　“别哭了。”

　　张晴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哽咽着开口：“沈鸢姐……邱教练……邱教练在哪里？我要跟他道歉……我知道错了……”

　　沈鸢看着她懊悔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训练馆的门口，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像淬了冰。

　　“张晴。”

　　张晴猛地回头。

　　就看到邱泽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落在张晴身上，没有波澜，没有痛惜，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张晴的心脏猛地一缩，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再也忍不住，踉跄着朝着邱泽的方向飞奔而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闷响。

　　“邱教练！我错了！”她死死攥着邱泽的裤脚，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该听苏明的鬼话，不该签那份合同，不该怀疑你！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求求你，别不理我……”

　　邱泽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她哭花的脸，看着她卑微乞求的模样。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那点转瞬即逝的松动，很快又被冷峻覆盖。

　　他没有弯腰扶她，甚至没有低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一字一句都砸在张晴的心上：“起来。”

　　“省队的地板，不是让你跪着认错的地方。”

　　张晴哭得更凶了，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地颤抖：“邱教练，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邱泽微微弯下腰。

　　“你已不是我带的选手。”邱泽直起身，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没有半分怜悯，“苏明给你的一万米训练量，不够。”

　　他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计时教练冷声吩咐：“加量。两万米自由泳，一千次蹬壁转身，下午五点前完成。完不成，就滚出省队。”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两万米，一千次蹬壁转身？这简直是往死里练！

　　张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邱泽冷硬的侧脸，眼泪还挂在脸上，心里却像是被冰水浇透，凉得发疼。

　　“邱教练……”她哽咽着，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着训练馆内走去，步伐沉稳，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沈鸢看着邱泽的背影，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张晴，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计时教练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盯着点，别真出了人命。

　　张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道影子一点点远去，眼泪无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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