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医女与她的现代实验品

作者:轩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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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战伤清创术惊呆军医


      第十五章战伤清创术惊呆军医

      1

      秦军与山匪的交战发生在回灵枢谷的前一天下午。

      消息传来时,林循和姬素问正在伤兵营里做最后一次巡查。蒙肃的亲兵冲进来,脸色煞白:“将军!西边隘口遇袭,一队弟兄中了埋伏,伤了好几个!”

      “伤情如何?”蒙肃猛地站起。

      “箭伤……还有刀伤……流了好多血……”

      蒙肃转身看向林循和姬素问,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

      “走。”林循背起急救包。

      这次姬素问没有坐轿——时间紧迫。她在茯苓搀扶下快步行走,伤腿明显疼得厉害,但她咬着牙没出声。

      新伤员被安置在另一个草棚里。掀开帘子进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五个伤员,个个浑身是血。最严重的一个腹部中箭,箭杆还插在身体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另一个大腿被刀砍伤,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

      老军医已经在了,正在给一个手臂中箭的士兵拔箭。他的方法简单粗暴:抓住箭杆,猛地一拔——

      “啊——!”士兵惨叫着,血喷涌而出。

      老军医手忙脚乱地用布条压住伤口,但血根本止不住。

      “让开。”林循快步上前。

      他先检查了那个腹部中箭的士兵——箭入左腹,位置危险,可能伤及肠管或大血管。不能贸然拔箭。

      “这个先不动。”他对姬素问说,“你给他针合谷、足三里镇痛,再用止血药粉敷在箭孔周围。”

      姬素问立刻照做。

      林循转向那个大腿刀伤的士兵。伤口从大腿外侧一直延伸到膝上,腓骨都露出来了。出血已经减缓,但创面污染严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需要彻底清创。”他迅速判断,“柴胡,帮我按住他。茯苓,准备清水、干净布条、我的器械包。”

      “清创?”老军医疑惑,“不就是洗洗伤口,上点药吗?”

      “远远不够。”林循已经戴上最后两双无菌手套,用酒精消毒了器械,“战场伤口污染严重,必须清除所有异物和坏死组织,否则必会化脓,轻则截肢,重则丧命。”

      2

      清创开始了。

      林循的动作快而有序,像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演示:

      第一步,剪开伤口周围的衣物,暴露创面。

      第二步,用大量生理盐水(他自制的简易版)冲洗伤口,冲掉表面的泥土和血块。

      第三步,检查深部。他用止血钳轻轻探入,夹出一块碎布、几片木屑、还有几粒砂石。

      “看,”他举给老军医看,“这些就是将来化脓的根源。”

      老军医瞪大了眼睛。

      第四步,修剪坏死组织。这是最考验技术的部分——要切掉失去血供、必然坏死的皮缘和筋膜,但要保留仍有活力的组织。林循下刀精准,每一刀都干净利落。

      “这、这是刨肉啊!”老军医声音发颤,“活生生的肉,就这么切了?”

      “不切,这些肉三天后就会腐烂,毒素吸收进血液,人会发烧、昏迷、死亡。”林循头也不抬,“这叫‘以小的牺牲,换大的生存’。”

      第五步,再次冲洗,检查有无活动性出血。

      第六步,缝合——但不是全缝。他在伤口上下端各缝几针,对齐皮缘,中间留一段不缝,作为引流口。

      “为何不全缝上?”老军医又问。

      “伤口污染重,全缝死容易积脓。留引流口,渗出液能排出来,等三四天后创面干净了,再二次缝合。”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两刻钟。

      处理完这个,林循立刻转向下一个——一个肩部被石锤砸伤的士兵,肩胛骨可能骨折了。

      而在这期间,姬素问也没闲着。

      她正在处理那个腹部中箭的士兵。银针刺在合谷、足三里,士兵的呻吟声明显减轻。她又用林循教的方法,小心地检查腹部——按压不同区域,询问疼痛性质,听肠鸣音。

      “腹肌紧张,有压痛和反跳痛。”她低声对林循说,“可能伤到肠子了。”

      林循心中一沉。肠道破裂,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必死的。

      但他看见姬素问的眼神——没有绝望,只有专注。

      “先稳住他。”她说,“你处理完那边的,我们商量方案。”

      3

      两个时辰后,所有重伤员都处理完毕。

      林循累得几乎直不起腰。长时间弯腰操作,背部的肌肉在抗议。手上的无菌手套早就沾满了血,他小心地脱下来——这是最后一双了。

      老军医一直跟在旁边看,从最初的震惊、质疑,到后来的沉默、专注,再到现在的……敬畏。

      “林先生,”他声音沙哑,“您这些手法……跟谁学的?”

      “医学院。”林循简单说,“系统的创伤外科培训。”

      “医学院……培训……”老军医喃喃重复,忽然问,“能教我吗?”

      林循愣了一下。

      “老夫从军三十年,治过的伤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军医眼神恳切,“但活下来的……不到一半。大多数是伤口溃烂,发烧,然后就……今天看了您的治法,老夫才明白,原来以前很多人的死,是可以避免的!”

      他说着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林循心中触动。他能想象,在这个缺医少药、没有无菌概念的年代,一个军医要眼睁睁看着多少士兵因为感染而死。

      “我可以教您基本原则。”他说,“但具体操作需要练习,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握的。”

      “老夫愿意学!愿意练!”老军医激动地说,“只要能让更多弟兄活下来,让老夫做什么都行!”

      这时,姬素问走过来:“那个腹部的伤者,需要手术。”

      林循的心一紧:“你确定?”

      “确定。”姬素问点头,“我诊了脉,邪热已入阳明腑实。腹部胀硬,肠鸣消失,若不及时处理,三日内必死。”

      这是中医的诊断,但结论和现代医学一致:急腹症,需要剖腹探查。

      “手术条件太差了。”林循环顾简陋的草棚,“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麻醉机,没有输血条件……”

      “但必须做。”姬素问看着他,“你主刀,我协助。用针麻,我能稳住他的气血。”

      她的眼神坚定得像山。

      林循知道这有多冒险。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做,那个年轻士兵必死无疑。

      “好。”他咬牙,“准备手术。”

      4

      所谓“手术室”,就是在草棚里清出一块空地,铺上干净(相对干净)的草席。油灯多点了几盏,勉强照亮。

      伤兵已经被姬素问用针刺麻醉——针扎在合谷、内关、足三里、三阴交。她捻针时专注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伤兵的呻吟声渐渐低下去,眼神变得涣散。

      “可以了。”她说,“但维持不了多久,你要快。”

      林循深吸一口气。

      他让柴胡和另一个士兵按住伤兵的四肢,然后下刀。

      切口选在右腹直肌旁——避开箭伤处,从相对完好的皮肤进入。刀锋划过,皮肉分开,暗红色的血液渗出。林循用纱布迅速压迫止血,然后逐层深入。

      当腹膜被切开,一股恶臭涌出。

      肠道破了。林循看见一段小肠上有两个洞,肠内容物正在漏出。更糟的是,腹腔里已经有脓液积聚。

      “吸。”他对茯苓说。

      茯苓颤抖着手,用竹管和皮囊做的简易吸引器吸出脓液。这是林循昨天临时教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清创、修补、冲洗。

      林循的手很稳。虽然条件简陋,虽然器械粗糙,但他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姬素问在旁边协助,不时用银针调整麻醉深度,用草药汤冲洗创口。

      最惊险的时刻出现在修补血管时——一根小动脉破裂了,血喷了出来。林循用止血钳夹住,但血管太细,钳子一滑,血又涌出。

      “针。”姬素问忽然说。

      她接过林循手里的针线——那是她自己的缝衣针,用火烤过消毒。针尖极细,她俯下身,在喷血的血管旁轻轻一刺、一绕、一结。

      血停了。

      林循震惊地看着她。那么细的血管,那么暗的光线,她居然一针就扎准了?

      “练的。”姬素问简单说,额头上全是汗,“针灸要刺准穴位,针尖不能偏半分。”

      林循心中震撼。原来她下针的精准,不只是为了针刺治疗本身,更是练就了一双能在最细微处操作的手。

      手术继续。

      5

      当最后一针缝完,天已经快亮了。

      林循直起腰,感觉脊椎像断了一样疼。手上、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汗还是伤员的血。

      姬素问也累坏了。她坐在草席边,靠着柱子,脸色白得像纸。伤腿明显肿了,茯苓正在给她重新固定。

      伤兵的呼吸平稳了。虽然还在昏迷,但腹部的胀硬感消失了,脉搏也比之前有力。

      “活过来了。”老军医颤抖着说,“肠子破了还能活……老夫活了五十年,第一次见。”

      他转身,对着林循和姬素问,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砰”的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二位先生!”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请受老夫一拜!老夫……想拜二位为师!”

      林循和姬素问都愣住了。

      “快起来!”林循去扶他,“您年长我们这么多,怎么能……”

      “达者为师!”老军医不肯起,“老夫这三十年军医,今日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若二位不嫌弃,老夫愿辞了军职,随二位回灵枢谷,端茶倒水,只求学得真本事!”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流下来了。

      林循看向姬素问。她沉默片刻,轻声说:“先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议。”

      老军医这才起身,抹着眼泪退到一旁,但看林循的眼神已经完全是看师父的崇敬了。

      6

      三天后,林循他们准备回灵枢谷时,奇迹发生了。

      那个腹部手术的士兵醒了。

      不仅能喝下米汤,还能说几句话。腹部的伤口没有红肿热痛,缝合处愈合良好。老军医每天按照林循教的方法换药、观察,记录得比谁都认真。

      而那个大腿刀伤的士兵,伤口也干干净净,没有化脓。虽然还不能下地,但精神明显好转。

      整个军营都传遍了:灵枢门来了两个神医,能把肠子破了的人救活,能把烂掉的腿保住。

      蒙肃亲自来送行。

      “林先生,姬姑娘。”他郑重地说,“此次疫情、战伤,多亏二位。蒙某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持我令牌,秦军辖地,畅行无阻。”

      他递来一个皮囊,里面除了令牌,还有一些金银和药材。

      林循接过:“将军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

      “还有一事。”蒙肃看向那个老军医,“王军医……想跟你们走。”

      老军医王仲站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姬素问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若蒙将军准允,灵枢门愿收王军医为……记名弟子。”

      王仲激动得又要跪,被林循拦住了。

      “不用跪。”林循说,“灵枢门不兴这个。你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回程的队伍多了一个人。

      王仲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是他三十年军医生涯积累的手札、药方、还有几件简陋的器械。他走在队伍最后,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个他待了三十年的军营。

      但眼神里没有不舍,只有憧憬。

      马车上,姬素问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她的腿肿得厉害,茯苓正在用药膏给她敷。

      林循坐在对面,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三天,他们一起面对了死亡,一起创造了奇迹。他看见了她下针时的精准,看见了她诊断时的果断,也看见了她累极了时,靠在柱子上那片刻的脆弱。

      “累了就睡会儿。”他轻声说。

      姬素问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我在想,”她缓缓说,“你那套清创流程,应该写成册子,教给所有军医。若能推广,能救多少人。”

      “还有王军医想学的那些……”林循接话,“我们可以开个培训班。不只教军医,也教民间郎中。”

      “对。”姬素问的眼睛亮了,“就从灵枢谷开始。每季开课,授基础外伤处理、疫病防治、药材辨识……”

      她越说越精神,完全忘了疲惫。

      林循笑着听她说。

      马车晃晃悠悠,驶向秦岭深处。

      驶向那个他们将要一起建设的地方——不只是医馆,不只是学堂,也许还是……一个梦想开始的地方。

      茯苓坐在车辕上,听着车里两人的对话,嘴角弯了起来。

      她掏出小本子,借着晨光记录:

      “辰时,离军营。师父与林先生议开培训班事。”
      “师父言救人之志,眼中有光。林先生含笑倾听。”
      “王军医随行,一步三回头,终向前。”
      “前路长,但有人同行。”

      她写完,收起本子,看着前方渐渐熟悉的青山绿水。

      灵枢谷,快到了。

      而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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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十五章战伤清创术惊呆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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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天前 来自: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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