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邀约
随着车子拐进大马路,窗外的建筑物逐渐被高大的树影取缔,杰西卡压抑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最后一道闸门——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肩膀止不住颤抖,像被抽走力气般瘫软在后座。她的双眼失神,呼吸紊乱,没有意识地一遍一遍啃咬自己的指甲。
卡莱尔透过后视镜观察到她的情况,轻声安慰:“没事了杰西卡,你已经安全了。”
“嗯……嗯。”杰西卡回应道,可肢体动作却没有任何松缓的迹象。
直到车子驶入杰西卡家的门廊前,她依旧维持着最初蜷缩的姿势,仿佛整个人还停留在那条昏暗的街道上。
她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向卡莱尔道谢,推开车门,下车,朝屋内走去。走到门口时,她没有征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无声地确认什么。
我朝她点了点头。
门廊的灯亮起,又再度熄灭。那抹光亮彻底消失后,卡莱尔才重新启动车子缓缓驶离。
“贝拉。”卡莱尔忽然开口,“我和埃斯梅想邀请你明天晚上来家里小聚一下。”
“小聚?”
“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埃斯梅很挂念你。”
我的脑海浮现出她温柔的脸庞……我没有理由说不,她曾经是那么的照顾我。
“好……替我向她问个好。”
“我会的。”
我们的对话暂告一段落。
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炽白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溢出来。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上面刚好是查理询问我什么时候到家的短信。
“谢谢了,卡莱尔。”
“不用客气,贝拉。”他顿了顿,又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嗯,我会的。”
……
“这群女/表子养的杂种!”查理捏扁手里的易拉罐,可乐混着泡沫从里面喷出,滋啦——脏了一地。
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查理。果不其然,查理听后火冒三丈,恨不得翻出家里的猎枪杀上门去。
我担忧地说:“爸,他们好像记住了我和杰西卡的脸……”
“放心贝拉,我有的是办法教训他们。敢惹警长的女儿,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查理义愤填膺道。
有了查理这句话,我悬着的心放下。尽管我不知道查理具体会对那些人采取什么行动,但我知道他向来有一套独特的分寸和手段。他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过,面对不同的人要采取不同的办法:普通人犯了错,可以靠教育与惩戒去纠正;可若是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混混,那么——拳头就是最好的老师。
“明天我可得好好上门感谢卡伦医生,他可帮了大忙。”查理站起身,将易拉罐精准地投到垃圾桶里。
“不用麻烦了……其实我明晚就会去卡伦医生家——”我赶紧打消查理的念头,“亲自道谢。”
卡伦家过于整洁了,一点活人生活过的迹象都没有,我担心查理察觉出异样。
“也好。”查理琢磨了几秒,然后掰了掰手腕——发出两声脆响,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我明天晚上去找那群小崽子算账去。”
突然,查理像想起什么,转身走进地下室。没一会儿,他拎着一瓶落了灰的红酒上来,塞到我怀里:“把这个带过去。”
我把酒瓶放到桌面,嫌弃地拿衣袖擦了擦手。
“你可别小看这瓶红酒。”查理插着腰说,“这是你出生那年产的——87年的木桐,宝贵得很。”
我看着边角已经翘起的酒标,还有瓶身上积着的厚厚一层灰,迟疑片刻才含糊点头:“嗯……嗯……好吧。”
·
周日傍晚,我如约而至——带着红酒。
门没有上锁。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夹杂着美食教学视频里的解说。我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拜访卡伦家的那天——热情温和的卡莱尔和埃斯梅,兴致高昂的艾美特以及明显不太高兴的罗莎莉。
“你这次最好是空着肚子来的。”罗莎莉捧着沙拉碗,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爱丽丝踩着树枝,从高处轻盈跃下阳台,笑意盈盈地朝我走来。
上一次收到她的信件还是在半个月以前,她和贾斯帕抵达了伦敦。信里,她抱怨那里的野生动物跟仰望星空派一样让人感到绝望。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的环球旅行即将结束,将在十二月中旬回来。
我抬起我的苹果肌:“当然。”
“罗莎莉。”埃斯梅无奈地嗔了她一声,随即她转向我,张开手臂将我抱住,“贝拉,我太想念你了。”
我礼貌地回拥,道:“我也是。”
“对了,这是查理让我带给你们的,”我将红酒递给埃斯梅,“为昨晚的事情。”
“你太客气了,贝拉。”埃斯梅接过酒瓶,低头看了眼泛黄的标签,随即露出讶然的神色,“这可是好酒。”
卡莱尔也走了过来,目光在瓶身上停留片刻,道:“替我们谢谢查理,他很用心。”
一旁的罗莎莉则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还不如一只野兔来得实在。”
埃斯梅轻轻阖上双眸,语气依旧温和,内里却多出几分不容置喙:“罗莎莉,不如你去布置一下餐桌吧,我们要吃饭了。”
罗莎莉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走向餐桌。
“我回头会好好说她的。”埃斯梅抚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
和吸血鬼共进晚餐的感觉非常……奇妙。餐桌上摆满了色香俱全的菜肴,但真正属于他们的食物——是各自面前那碗深色的鲜血。他们进食的方式像人类喝汤一样,一勺一勺送入口中,动作优雅——除了罗莎莉,她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吃饱了。”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起身准备离开。
“罗莎莉。”埃斯梅及时叫住她,微笑地警告道,“在大家还没吃完之前,乖乖坐好。”
艾美特伸手拉了拉她。罗莎莉僵持两秒后,才面带抗拒地重新坐回在椅子上。
餐桌上的气氛愈发诡异。罗莎莉无声的怨念在空气中蔓延,而餐厅唯一的声响来自于我——脆嫩的生菜在齿间碎裂,清晰得刺耳。我煎熬地撑完了这顿晚饭,盘中的菜肴并没有被消灭多少——他们足足做了四五人份。
“看来我们的努力还真是没有白费呢。”罗莎莉的视线掠过几乎原封不动的菜肴,出言讽刺道。
桌子底下传来轻微的一声碰撞——埃斯梅用脚踢了她一下。她面上仍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转向我,语气柔软而真诚:“别放在心上,贝拉。你随时都欢迎再来,这里一直会是你的家。”
罗莎莉不可置信地抬头,像被点燃的火星:“什么?再来?”
埃斯梅不悦地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是不是该弄清楚界限?”她生气地指责,“如果不和她划清关系,那爱德华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我的视线像是被人粗暴地拧了一下,焦点骤然失准——餐盘里那堆吃剩的甘蓝丝仿佛活了过来,边缘微微蠕动、起伏,像潮水一样缓慢推进。
“够了,罗莎莉——”坐在主座上的卡莱尔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是爱德华自己选择离开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别忘了,”他冷冷地道,“你、我、埃斯梅,我们所有人,那天晚上都劝说过爱德华。”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直视罗莎莉:“我们已经努力过了,是爱德华一意孤行做出了离开的决定。这个结果怪不了任何人,更不该把责任推到贝拉身上。”
“如果不是她,爱德华怎么会选择离开?还有爱丽丝和贾斯帕。”罗莎莉的声音陡然拔高,情绪失控,“自从她出现在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散的散,走的走,这还叫做家吗——”
我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朝夜色跑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