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香中离别时

　　离开林峥办公室，淮安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训练中心的模拟室。他想测试一些想法，关于如何更好地保护沈愉，如何在任务中确保他的安全。

　　模拟室里空无一人，淮安调出老工业区的三维地图，开始模拟各种可能的情况。污染扩散，敌人袭击，向导受伤，哨兵失控……他一遍遍演练应对方案，直到每一种可能都有至少三个备选计划。

　　结束时已是深夜，淮安浑身被汗湿透，但眼神清明。他洗了个澡，回到宿舍，打开日记本。

　　“11月8日。沈愉参与了污染事件的后续监测，没有告诉我。林峥说他想帮助更多人。我理解，但我害怕。害怕他受伤，害怕失去他。但我也知道，不能因为害怕就阻止他飞翔。我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保护他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第二天雨果然没有停，只是从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下午两点，淮安撑着伞来到老房子时，沈愉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也拿着一把伞。

　　“等了多久？”淮安问。

　　“刚到。”沈愉说，但淮安注意到他的鞋边已经湿了一圈，显然等了不止一会儿。

　　开门进去，老房子里有股淡淡的霉味。沈愉熟练地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开始打扫。淮安想帮忙，但沈愉指了指角落的蜘蛛网：“那个交给你，我处理不了高的地方。”

　　淮安身高接近一米八五，确实更适合高处作业。他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天花板和墙角的蛛网。沈愉则在下面擦桌子拖地，动作麻利，显然经常做家务。

　　“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淮安一边干活一边问。

　　“好多了，”沈愉说，“最近复查结果不错，医生说只要坚持调理，问题不大。”

　　“那就好。”淮安顿了顿，“沈愉，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

　　“你参与老工业区的后续监测，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愉的动作停下了。他直起身，看着淮安，眼神里有惊讶，也有歉意：“你知道了。”

　　“林峥昨天找我谈任务的事，提到了。”淮安从梯子上下来，走到沈愉面前，“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了解你的想法。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沈愉低头看着手里的抹布：“因为……我想证明自己有用。不只是你的绑定向导，不只是需要被保护的人，而是可以真正帮助别人、承担责任的人。”

　　“你不需要证明什么，”淮安说，“在我眼里，你本来就很有价值。”

　　“我知道，”沈愉抬头看他，眼睛里有坚定，“但我想用自己的眼睛确认。淮安，七年来，我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是向导的事实，逃避可能面对的危险，逃避所有不熟悉的东西。但现在你回来了，我不想再逃避了。我想和你并肩，而不是永远站在你身后。”

　　淮安看着沈愉认真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骄傲，有担忧，有感动，还有一种更深的情感，像种子在土壤里悄然发芽。

　　“我明白了。”淮安最终说，“那下周的任务，我们一起。”

　　沈愉的眼睛亮了：“你同意了？”

　　“嗯，但有几个条件。”淮安把对林峥说的三个条件复述了一遍。

　　沈愉听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淮安，如果我说我不想被特殊保护，你会怎么做？”

　　“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淮安说，“但同时也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这两者不冲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我想保护你，这是我的选择，不是对你的限制。”

　　沈愉笑了：“你总是有办法说服我。”

　　“不是说服，是沟通。”淮安认真地说，“沈愉，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单方面的决定。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商量，一起决定。你同意吗？”

　　“同意。”沈愉点头，然后轻声说，“淮安，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把我当成平等的伙伴，而不是需要照顾的对象。”沈愉说，“小时候你总是保护我，我觉得很安心。但现在，我更想要的是并肩。”

　　淮安伸手，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并肩。但答应我，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要相信我，听我的指挥。”

　　“好。”

　　打扫完老房子，雨已经停了。窗外天色渐暗，沈愉打开灯，暖黄的光照亮整个房间。两人坐在打扫干净的沙发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

　　“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沈愉轻声说，“只是那时候沙发比现在大。”

　　“那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淮安说。

　　沉默了一会儿，沈愉突然问：“淮安，你对未来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除了塔区的任务之外。”

　　淮安思考了一下：“我想继续上学，考大学。塔区虽然有内部的教育体系，但我还是想体验普通的大学生活。你呢？”

　　“我也想上大学，”沈愉说，“可能学医，或者心理学。我想帮助那些像妈妈一样的人，或者……像我们一样的人。”

　　“我们一样的人？”

　　“经历过创伤，需要帮助才能走出来的人。”沈愉说，“我经历过精神图景崩溃，知道那有多痛苦。如果我的经验能帮助别人，我想做点什么。”

　　淮安看着沈瑜柔和但坚定的侧脸，突然很想吻他。但他克制住了，只是说：“很好的想法，我支持你。”

　　“那你呢？”沈愉转头看他，“除了陪我上学，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淮安想了想：“我想建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属于我，有你在，有阳光，有植物，有生活的气息。不需要很大，但一定要温暖。我们可以养只猫，或者狗，如果你喜欢的话。”

　　沈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喜欢猫。小时候就想养，但妈妈过敏(；′⌒`)。”

　　“那就养猫呗。”淮安说，“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你想养什么都行，小兔子，小仓鼠，小…什么都行(=^▽^=)。”

　　“我们……”沈愉重复这个词，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听起来很遥远，但又好像很近。”

　　“可远可近，取决于我们怎么走。”淮安说，“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会到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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