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余烬

　　三天后的上午，杰森·陶德站在圣加尔瓦尼慈善之家门口，打量着这座小教堂。

　　他需要为接下来的码头行动找一个合适的观察点。这里位置不错，靠海，视野相对开阔，最重要的——足够不起眼。一个破旧的小教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

　　他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教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整洁。地面扫得很干净，几排长椅虽然陈旧但摆放整齐，窗户玻璃擦拭得透亮。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点烤面食的香气。

　　一个金发女孩正背对着他，踮着脚在擦拭祭坛——不，应该是厨房的导台。她穿着改良过的修女服——下摆剪短到膝盖，露出灰色的长裤，袖子挽到小臂，金色的麻花辫垂在背后。动作很稳，即使踮着脚，身体也没有丝毫晃动。

　　杰森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但女孩似乎专注在手头的工作上，直到他走到教堂中部才转过身。

　　两人目光对上。

　　“新来的？”艾拉开口，语调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上扬，“打零工？”

　　杰森挑了挑眉。这女孩眼光挺毒。他这身打扮确实像在码头找活干的零工——洗得发白的工装，沾着点油污的靴子，还有那种长期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气质。

　　“噢？好眼力。”他语气随意，带着点街头特有的油滑。

　　“因为我在码头从未见过你。”艾拉微微抬起下巴——杰森个子很高，她必须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她身高只有一米六，加上体型偏瘦，站在杰森面前显得格外纤细。

　　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很自然地接着说：“再过半小时，韦恩的人会来发午饭，在小教堂右边那个港口。左边最近有活儿，但老约翰——他是那边的工头——中午会来教堂喝水休息。你可以等等。”

　　杰森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这女孩显然不是单纯在介绍工作机会。

　　艾拉顿了顿，视线扫过教堂后方那片用简易栅栏围起来的小墓地，然后看回杰森：“我想雇佣你看个门。主要是墓地那边……需要驱赶一下瘾君子，还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他们偶尔会来翻找东西，很麻烦。”

　　杰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墓地。那里确实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几个简陋的土堆旁，泥土有新鲜的抓挠印记。瘾君子有时候会盗挖新坟，寻找陪葬品，或者更糟——某些毒品成分确实会保留在骨灰里。

　　“行。”杰森干脆利落的答应。

　　这借口来得正是时候。他正需要一个理由待在这里观察码头，而“看守墓地”合情合理，不会引起怀疑。至于报酬？他看了一眼这教堂的寒酸样，估计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艾拉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应。她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布包，挎在肩上：“我大约两小时后回来。教堂门不用锁，如果有人来领救济，告诉他们下午三点开始发烤饼。”

　　她径自朝门口走去，脚步轻快，没有丝毫拖沓。

　　杰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这间空荡荡的教堂，最后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忙的码头。

　　他走到靠窗的一张长椅坐下，背靠着墙壁，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码头主要区域的动向。教堂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汽笛声和海浪声。

　　半小时后，他看见几辆印着韦恩集团标志的卡车开到右边港口，开始分发简易午餐。一群工人围了上去，队伍排得还算有序。

　　又过了一会，一个头发花白、身材敦实的老头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旧水壶。他看到杰森，愣了一下，但没多问，只是走到角落的水桶边接了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抹了抹嘴。

　　“新来的？”老头问，声音粗哑。

　　“看门的。”杰森回了一句。

　　老头——应该就是老约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接满水壶就走了。

　　教堂重归安静。

　　杰森继续观察码头。他在心里标记着几个关键位置：毒品交易的惯用角落，两个小帮派的地盘分界线，几处适合埋伏或逃跑的路线……

　　时间慢慢过去。

　　接近两小时时，艾拉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看起来比离开时沉了一些。进门后，她看了一眼依然坐在窗边的杰森，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教堂后方的小储藏室。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个简陋的木托盘走出来，上面放着两块烤得微焦的饼。她走到杰森面前，把托盘递给他。

　　杰森低头看——饼是简单的面粉烤制，中间切开，夹着一层薄薄的花生酱。很简陋，但在东区，这算是能填饱肚子的实在食物。

　　“你的。”艾拉说。

　　杰森接过饼，咬了一口。饼有点干，但烤得还算香，花生酱提供了必要的油脂和味道。他几口吃完一块，拿起第二块时，才开口：“不问问我看门看得怎么样？”

　　“如果你没看好，现在应该已经有人进来翻东西了。”艾拉说着，转身开始整理堆着的面粉袋和简易烤炉——那是老李帮忙砌好的土烤炉，用砖和泥垒成，虽然粗糙但实用。

　　她开始生火，准备下午的救济发放。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杰森吃完第二块饼，把托盘放在旁边。他靠在墙上，看着艾拉忙碌的背影。

　　这女孩很有意思。雇佣他看门，给的报酬是两块夹花生酱的饼——在东区，这确实算报酬。说话直接，不绕弯子，也没有那些神职人员常见的怜悯或说教。

　　而且……她似乎真的只是需要一个人在她离开时看着教堂，没有打探他的来历，没有询问他的目的。

　　“你经常需要出去？”杰森问，声音随意。

　　“有时候。”艾拉头也没回，正往烤炉里添柴，“社区服务不只待在教堂里。”

　　她没细说，杰森也没再问。

　　火生起来了，教堂里弥漫开木柴燃烧的气味。艾拉开始和面，准备烤第一批饼。她的动作稳定而有节奏，手腕翻转间，面团被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压扁，贴到烤炉内壁上。

　　窗外，码头的喧嚣继续着。教堂内，烤饼的香气渐渐浓郁起来。

　　杰森继续坐在窗边，目光偶尔扫过码头，偶尔落在那个金发女孩忙碌的背影上。

　　这是一个不错的观察点，他想。安静，隐蔽，而且有这个看起来挺靠谱的女孩做掩护。

　　至于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来到东区，具体是什么人……

　　都可以慢慢观察。

　　红头罩的初次行动还需要更多准备，而在这之前，一个不起眼的小教堂看守身份，或许能让他看到许多戴着红色头罩时看不到的东西。

　　艾拉将第一批烤饼取出，放在旁边的木架上晾凉。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转头看了杰森一眼。

　　“下午发饼的时候，如果有人闹事，”她说，语气依旧平静，“麻烦你帮忙维持一下秩序。不需要动手，站在那里就行。”

　　杰森勾起嘴角：“行。”

　　交易成立。他用看门和维持秩序的劳力，换取在这里观察码头的权利，外加两块夹花生酱的饼。

　　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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