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明遗民，在星际直播归田

　　姜晚禾整理生命种匣时，再次感受到这个木匣的神秘。
　　它从何而来？里面为什么有如此多改良种子？扉页那本《废土生态初步指南》又是谁的手笔？
　　册子扉页的小字写着：“赠给秩序的播种者——守望者卫氏谨制”，但姜晚禾有种直觉：卫氏可能也只是传递者，而非创造者。
　　就像某种更宏大的意志，通过卫氏的手，将这份生存套装送到了她面前。
　　“守望者……”她轻声念出这个称谓，“是守望什么？守望我？还是守望这片废土？”
　　但很快，她摇摇头将这些念头压下。穿越半个月，她学会的最重要一课是：在生存问题面前，哲学思考可以暂时搁置。
　　当下，她只需要知道——种匣里的种子能发芽，指南里的知识能救命，这就够了。
　　至于背后的因果，等活得足够久、足够好时，再去探究也不迟。

　　早餐后，姜晚禾打开了生命种匣的“茄科作物”格子。
　　指尖触到两种不同的种袋：淡黄色带绒毛的番茄籽，和光滑黑色的茄子籽。标签上的文字依旧是那种她能直接理解意义的符号，但今天她注意到——这些文字的风格，和卫氏指南上的略有不同。
　　指南的文字工整严谨，像是精心编纂的教科书。而种匣标签的字迹……更随性，甚至带着点顽皮。比如番茄标签旁有个手绘的小太阳笑脸，茄子标签旁画了个月亮。
　　“像不同的人写的。”姜晚禾想着，将种子取出。
　　她决定先小范围试种：四株番茄，三株茄子。
　　种植前，她测试了自己的能力极限——现在她体内的绿色能量，已经能支持净化三人一天的口粮（约四斤肉），外加催生七株新作物。
　　“进步很大。”她满意地开始播种。
　　番茄浅播，茄子稍深。播完后她蹲在畦边，双手轻按土壤，绿色能量如溪流般温和涌出。
　　十分钟后，七株幼苗破土而出，长到十厘米高。她及时收手——剩下的生长让它们自然进行。
　　“接下来是留种计划。”她掏出笔记本。
　　番茄留种方案：
　　四株中选两株最健壮为母株，留第二或第三穗果实，完全成熟后取种，种子带果肉发酵两天，洗净晾干储存
　　茄子留种更讲究：
　　三株中选两株，开花期需用自制麻布罩隔离（防止自花授粉退化），留种茄子要留在植株上直到完全成熟变黄变硬，种子需发酵处理去除发芽抑制物，记录完毕，她看着刚种下的幼苗，心里生出期待。

　　番茄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
　　或许是姜晚禾的绿色能量激活了种子潜力，或许是废土星独特的生态环境——第七天，青绿色的小果实已挂满枝头；第十天，果实开始转红。
　　姜晚禾小心地摘下一颗完全成熟的番茄。果实沉甸甸的，表皮光滑如釉，散发着阳光般的香气。
　　她咬了一口——
　　汁水在口腔迸发！酸甜完美平衡，果肉沙软，那种浓郁的“番茄味”瞬间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味道。
　　“这才是番茄啊……”她感慨。
　　午饭时，她做了番茄切片和番茄鸡茸汤。
　　白朔第一次见到番茄。它谨慎地嗅了嗅鲜红的切片，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好奇。舔了一口后，虎躯一震！
　　眼睛瞪圆，尾巴竖起，整片吞下。然后急切地盯着盘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喜欢？”姜晚禾笑着又给它一片。
　　白朔用力点头，爪子在沙地上飞快划字：【这是什么？从未吃过。酸甜，多汁，像……像阳光的味道。】
　　这个形容让姜晚禾笑出声：“这叫番茄。”
　　白朔一片接一片吃完，连汤里的番茄块都扒拉出来。最后它意犹未尽地看着番茄植株，眼神里写满“还想吃”。
　　“不能一次性摘太多，要留种。”姜晚禾解释。
　　白朔理解地点头，但尾巴尖的失望摆动出卖了它。
　　雾雾也对番茄感兴趣。新凝聚出的两只小光手“捧”起一小块，光晕包裹吸收。光团闪烁频率加快——显然也很喜欢。
　　因为番茄，这顿午饭格外愉悦。

　　同一时间，星际侧，观星台。
　　卫羲和父亲卫明渊正通过观星瞳观察废土星。画面里，姜晚禾在采摘那种红色果实。
　　“父亲……”卫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种作物……星际作物库里没有记录。”
　　卫明渊凝视画面：“不仅没有记录。你看生长周期——十天成熟。星际最快的速生番茄也要二十五天。而且……”
　　他调出光谱分析数据：“果实的营养成分异常丰富，茄红素含量是标准值的三倍。这不可能自然进化出来。”
　　“是基因改良？”卫羲猜测，“但哪家能做到这种程度？青龙家的灵植司？还是朱雀家的符文生物院？”
　　两人调阅四大家族所有公开和秘密的农业项目，无一匹配。
　　更让他们困惑的是——这种子从何而来？
　　“生命种匣是我们给的。”卫羲眉头紧锁，“但里面只有基础作物：三种谷物、五种叶菜、七种根茎。茄科作物……特别是这种明显超越现有科技水平的改良种，绝对不在里面。”
　　卫明渊缓缓道：“有两种可能。一，种匣在她手中发生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变化。二……”他停顿更久，“种匣的来历，本就超出我们的认知。”
　　他们想起二十年前，星尘突然降下神谕，要求卫氏制作一个“能容纳多种植物种子”的匣子，并编纂一本废土生存指南。星尘提供了基础设计，但种子来源……星尘只说“届时自会填满”。
　　当时他们以为星尘会从星际各处收集种子放入。
　　但现在看来，那些种子可能根本不是这个宇宙的产物。
　　“父亲，我们要不要……”卫羲话到嘴边又停住。
　　“不要。”卫明渊知道儿子想说什么，“星尘选择了她，种匣选择了她。那些种子……我们连研究都不该研究。”
　　卫羲沉默了。他确实闪过“如果能获得这些种子”的念头——星际多少农业星球因土壤退化而减产，多少文明因粮食危机而衰落。这种高产、抗逆、营养丰富的作物，简直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但卫氏是守望者，不是掠夺者。
　　他们的职责是守护星尘指定的秩序，而不是觊觎被守护者的宝物。
　　“也许……”卫羲看着画面里姜晚禾教白朔给番茄打侧枝的娴熟动作，“这就是星尘选择她的原因。她不仅会种，更懂得如何让作物繁衍。”
　　羡慕吗？有一点。
　　好奇吗？非常多。
　　但抢夺？从未想过。
　　守望者的骄傲，不容许他们成为掠夺者。

　　废土星傍晚，姜晚禾发现雾雾异常安静。
　　那团柔白光晕飘在她肩头，新凝聚的小光手垂着，不像往常那样忙活。
　　“雾雾，不舒服吗？”她轻声问。
　　光团闪烁两下，然后开始变化。
　　光晕向内收缩，从篮球大小缩到头颅大，颜色从纯白染上暖黄。下方伸出两条细细的、半透明的小腿——有脚踝、脚掌、五个小脚趾。
　　躯干凝聚成孩童般圆润的轮廓，手臂变得更实体，能看见关节结构。
　　头部浮现蓬松的云朵状发型，面部出现模糊五官：两个小光点是眼睛，一道弯弧是嘴巴。
　　三分钟后，飘在姜晚禾面前的，是一个三岁孩童大小的、半透明的发光体。
　　小光孩朝她伸出手——小手依旧半透明，但能看见五指。嘴巴弧线上弯，像在笑。
　　“雾雾……？”姜晚禾试探地伸手。
　　小手轻轻碰触她的掌心——这一次，没有穿透。
　　触感不像真实皮肤，像是触摸温暖柔软的光，但确确实实触碰到了！
　　姜晚禾眼眶一热：“你……你能碰到我了？”
　　小光孩点头，整个身体扑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脖子——温暖光晕的拥抱，但确确实实是一个拥抱。
　　白朔从屋脊跳下，琥珀色眼睛盯着新形态的雾雾，眼神复杂。
　　小光孩松开姜晚禾，飘到白朔面前伸手。
　　白朔犹豫片刻，低头让小手摸了摸头顶。
　　触碰成功。
　　小光孩满意地飘回姜晚禾身边，小手拉住她衣角，指向种植区——意思是“该干活了”。
　　姜晚禾突然明白了。
　　雾雾之前只能飘着看，只能在她擦汗时贴贴额头。而白朔能狩猎、能搬运、能刨土——能实实在在地帮她。
　　所以雾雾选择了这个形态：孩童大小，因为太大可能能量不够；半透明，因为完全实体化还做不到；但至少有手有脚，能触碰，能帮忙。
　　哪怕只是笨拙地拔根草，哪怕只是递个小工具——他想参与进来，想成为这个“家”里真正能出力的一员。
　　“谢谢你，雾雾。”姜晚禾轻声说，“不管什么形态，你都是我的雾雾。”
　　小光孩转头，眼睛位置的两个小光点弯成月牙。

　　夕阳下，一人、一虎、一光孩在田间忙碌。
　　姜晚禾掐番茄侧枝准备扦插。白朔用爪子小心刨松茄子周围的土。雾雾用小手笨拙但认真地拔除杂草——虽然拔三根就累得光晕闪烁，但他坚持着。
　　晚饭是番茄鸡茸汤和烤茄子片（刷了薄薄鸡油）。
　　小光孩用小手“捧”着汤碗边缘，光晕吸收汤汁，整个身体满足地发光。
　　白朔吃了三碗，尾巴慢悠悠摆动。
　　姜晚禾看着他们，看着这片自己开垦的土地，突然觉得：
　　那些关于种匣来历、关于卫氏身份、关于宇宙秩序的疑问，可以慢慢来。
　　当下，她有番茄的酸甜，有茄子的绵软，有会写字的虎，有能拥抱的光孩。
　　这就够了。
　　好好活着，好好种植，好好吃饭——这就是她对这片废土，最温柔的宣战。
　　星空之上，观星瞳记录着这一切。
　　卫羲看着那个孩童形态的光体，心中震撼难言。
　　“星尘……在学做人。”他喃喃道，“为了她，化作孩童模样。”
　　秩序的最高化身，自愿降格为能被拥抱的形态。
　　这背后的深意，让卫羲对姜晚禾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敬畏。
　　也许，她不只是“被选中的人”。
　　也许，她本身就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卫氏只会守望，不会干涉。
　　这是守望者千年来的誓言，也是他们对星尘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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