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养蜂人，从咸鱼到巅峰

　　白启阳睁开眼时，天刚亮。他坐在院子里的青石上，肩上的小蜜蜂触角微微前伸，指向东南方向。昨晚写下的那句话还在本子上：“可支持明日外训任务。”他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合上本子，站起身。

　　背包早就收拾好了。他检查了一遍工具包里的测温仪、记录本、驱蜂喷雾和备用电池。六只工蜂已经从蜂箱里飞出，在空中排成一行，等待指令。他闭上眼睛，连接精神链接，确认每一只的状态都正常。心跳频率稳定，振翅反应灵敏，没有异常波动。

　　他背上包，朝树林方向走去。

　　晨雾还没散，地面有些湿。他走得很稳，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微声响。花田离村子不远，穿过一片缓坡就能看到。风不大，手持风速仪显示为二级，符合林叔说的“适合训练”标准。他把仪器收进包里，继续前进。

　　到达花田边缘时，太阳刚刚升到树梢位置。视野开阔，野菊、迷迭香和紫云英连成一片。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他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取出先锋工蜂模型，启动信号。

　　一只沙巴蜂幻灵显现，低空飞行，沿着扇形路线向前推进五十米。它采集了地面温度、花粉浓度和空气成分数据，十分钟后返回。信息传入意识中：地表温度23.6℃，花蜜活跃度高，无有害气体，适合采蜜作业。

　　他点头，下达正式采蜜指令。

　　六只工蜂同时振翅，飞入花田。它们分散开来，各自锁定目标区域。白启阳蹲在土埂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眼加深精神链接。他的意识延伸出去，能感受到每一只蜂的位置、速度和动作节奏。

　　第一轮采蜜开始后不久，问题就出现了。

　　一只松丹意蜂连续换了三朵花，每次停留时间不到两秒，明显是兴奋过度。另一只绿努蜂偏离预定路线，飞向杂草丛，那里根本没有蜜源。他立刻采取行动。

　　他用指尖轻敲笔记本封面，打出均匀节拍，同时在精神链接中释放蜂王信息素频率的稳定信号。这个节奏能让蜂群恢复秩序感。几秒钟后，大部分工蜂调整了飞行轨迹，重新回到正确路径。

　　但那只误入杂草区的绿努蜂还在乱飞。他锁定它的神经信号，模拟一次触角碰撞的警示反馈。蜂体猛然一震，折返飞行。他在它返回途中投射一段虚拟花影路径，强制引导它完成一次完整的悬停、探管、取蜜流程。整个过程持续四分钟，结束后才允许它自由活动。

　　这是纠错训练的一部分。他知道不能靠命令解决问题，必须让它们记住正确的动作模式。

　　中午前，第二轮采蜜开始。

　　这次整体表现比之前好。采蜜动作更连贯，重复访问同一朵花的情况减少。但他注意到个体差异开始显现。西域黑蜂体型大，在密集花丛中转弯困难，经常撞到花瓣；而松丹意蜂虽然灵活，但连续飞行十五分钟后出现短暂抖翅现象，说明耐力不足。

　　他重新分配任务区域。

　　下令让西域黑蜂转去开阔地带，专攻野菊这类大朵花卉。它们负重能力强，单次携带的蜜量比其他品种高出近三成。松丹意蜂则被安排到迷迭香群落，那里花朵密集但单朵蜜少，需要快速穿梭，正好发挥它们的敏捷优势。

　　为了防止疲劳积累，他设置了轮替机制。

　　每十五分钟，三分之一的蜂群返回临时停驻点——一块平坦的青石。在那里短暂停留，恢复体力，其余成员继续作业。第一轮轮替完成后，整体采蜜效率没有下降，反而因为节奏控制得当，单位时间内的采集量提升了百分之十二。

　　下午两点，第三轮轮替结束。

　　他翻开记录本，写下最新数据：“平均采蜜时长缩短18%，路径重复率降至7%。”笔尖停在纸上，没再移动。他抬头看去，蜂群仍在空中有序穿行。阳光照在翅膀上，反着光。

　　他的手指贴在太阳穴位置，持续接收来自蜂群的反馈信号。一只工蜂刚完成探管动作，蜜囊检测显示含糖量达到38%，属于优质蜜源。另一只正在转移位置，飞行高度保持在离地四十厘米，完全按照预设路线行进。

　　他没有放松警惕。

　　野外环境变量太多。一阵风吹来，方向突然改变。原本稳定的气流被打乱，两只工蜂瞬间偏移轨道。他立即加强精神链接强度，发送修正指令。五秒后，它们重新归队。

　　这种突发情况无法完全避免。他只能通过实时调控把影响降到最低。

　　太阳慢慢西斜，光线变得柔和。花田里的气味也有了变化。早上的清香变成了傍晚特有的沉稳花息。他知道这会影响蜜蜂对蜜源的判断，于是提前在精神链接中加入新的识别参数，帮助它们区分活性花蜜和即将闭合的花朵。

　　一只工蜂飞过紫云英丛，发现一朵半开的花，蜜腺尚未完全展开。它没有停留，直接越过，前往下一簇。这个细节让他嘴角动了一下。这是训练成果的体现——它们学会了判断最佳采蜜时机。

　　远处传来鸟鸣声。他不动，继续观察。蜂群也没有受到干扰。自从上次在林子里遭遇小兽后，他对周围声音格外敏感，但今天这些只是普通鸟类归巢的声音，不构成威胁。

　　他低头看本子，准备更新记录。

　　就在这时，肩上的小蜜蜂突然抖了一下翅膀。他停下笔，闭眼接入深层链接。一组数据正快速传入意识：某只工蜂在采蜜过程中探测到地下有微弱震动，位置在花田西北角，距离当前地点约七十米。

　　他皱眉。这不是自然现象。蜜蜂对地面振动极其敏感，通常只有大型动物经过或地质变动才会触发这种警报。

　　他没有立刻行动。先确认其他蜂群状态是否正常。检查一圈后，发现除这一条异常信号外，其余一切平稳。采蜜仍在继续，轮替按时进行，效率维持高位。

　　他决定暂时忽略这条信息。

　　现在不是中断训练的时候。蜂群好不容易建立起稳定的作业节奏，一旦召回会打乱所有计划。而且震动信号只出现一次，之后没有再传回新数据。可能是偶然因素。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采蜜流程上。

　　一只西域黑蜂正从野菊上起飞，双翅负载明显，但它飞行姿态平稳。它按预定路线返回中转点，交出花蜜后立刻再次出发。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三分钟。

　　他又看了一圈其他工蜂。绿努蜂在紫云英区穿梭自如，松丹意蜂完成了第四轮轮替，依旧保持高频出动。六只蜂全部处于有效控制中，没有脱节，没有失控。

　　夜色渐渐降临，天空由蓝转灰。

　　他坐在青石上没动。记录本摊开放在腿上，最后一行字还没写完。笔尖悬在纸面，墨水将滴未滴。蜂群仍在空中飞行，轨迹清晰可见。晚风吹起，带来新翻泥土的气息。

　　肩上的小蜜蜂触角轻轻颤动，又一次将数据传入他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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