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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起居
没什么说的,先吃饭。
野外,也不讲究了,侍卫们把出行带出来的桌子和椅子摆好。
武帝双手按膝,坐在一张高脚竹制折叠藤椅上,看着他的太子在一旁忙活。
五层的食盒,一层小菜在最上头,一层炒过热水的馄饨第二层,第三层是佐料,第四层是一锅鸡汤。
最下层放的是一个特制的炭火炉子,专门炆砂锅热汤的,所以鸡汤还是热的。
凤三元将小菜馄饨下到鸡汤里,加上佐料,用勺子搅和了一下,热鸡汤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除了年龄大的范太傅,顺了一碗汤,其他人都举着芝麻胡饼,干巴巴的,嘴巴淡的想回家打儿子。
都是当爹的,这待遇怎么就不一样呢?
瞧瞧人家太子!
凤三元美滋滋的,看着武帝满怀激动的接过她手中的这碗鸡汤馄饨,三五下后,几筷子吃完。
碗空了,馄饨没了。
人吃饱了,自然气也顺了。
武帝今日确实老怀欣慰了,太子终于知道孝顺了。
虽然日日如此,不太现实,但是只今日这一事,也值得广而告之,让后辈子孙熟知一二。
所以,起居郎就来活了。
圆顶帐篷里,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凤三元难得和武帝心平气和,坐在一处喝茶水。
武帝自己心里美还不够,还想让历史铭记这一刻,转头问李延年,
“起居郎在吗?让他将太子的孝心记录下来!”
凤三元只觉得无语,这么点事,值得嘛?
“爹,算了吧!这有什么可录的。”,还不够羞耻的!一想到后世有人知道这事,她就尴尬到脚趾扣地!
可谁能懂一个父亲想要炫耀的心呢?
谁也挡不住!
即便凤三元阻止也不行,武帝喝着茶水,正在兴头上,吩咐李延年道:“你现在就去。”
李延年哪会不去?
这一去就坏事了!
……
起居郎的职务,往上追溯,能追溯到以前的太史,本职工作就是记录朝事和皇帝的事。
所以,他哪里会不录,不仅录了孝顺的事,还录了太子迟到的事,主打一个全面。
武帝要看,起居郎就给了。
结果,李延年将卷宗草稿拿过来,给武帝过目,武帝只看了一眼,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自朝后不过十日,太子围猎再迟,群臣候待,或有臣肠鸣不止。待太子晚至,武帝大怒”?
“他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把他给朕喊过来!”
起居郎来了!
挺年轻的一个小官,儒雅,俊秀,看着文弱,却很有骨气,铁骨铮铮的站在帐篷门口处,被武帝骂了个狗血喷头。
“什么叫略有侧重?你懂不懂?”武帝先是诋毁人家的文笔,而后又暗示人家起居舍人,
“……该录的,录一下。”不该写的,就别写了!
这话,算委婉么?
得看什么人。
武帝说这话,绝对已经是很委婉了!
可起居舍人是谁?
人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太史,以太史为姓,据说前朝的时候,因为骨头硬,还被皇帝斩了三个太史。
兄弟四个,死了三个,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连那位前朝皇帝也没脾气了,只得将他放了。
如此,太史家一举成名,前朝皇帝呢,遗臭万年。
依凤三元看,武帝今日让李延年传话的时候,就不妥了。
可李延年他会替武帝考虑名声这事吗?一个内侍,只媚上的活,都不够他发挥呢!
此时说的这些不理智的话,绝对是给自己招黑!
凤三元呢,想劝一下,已经来不及了!
人家起居郎被羞辱一顿后,没半点耽搁,直接愤而拔剑!
蹭一声!是长剑出鞘的金属声!
眼见他将长剑横在脖子上要自刎,凤三元哪里还敢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单手握住了这位太史大人的长剑!
“哎哎哎!爹,算了,算了!人无完人!他们太史就是这臭脾气,咱不怕录!”
什么录不录的,武帝顾不上了!瞧见太子伤了,哪里还会冷静!
“太医!太医!”
血顺着手心流到袖子里,凤三元的手疼到发抖,也没敢松手。
她一边安抚亲爹别把人直接砍了,一边臭骂这位勇士道:
“你真是属炮仗的,一点火都见不得!孤的事,不怕录,你随意录,别冲动,想想家里的妻儿与双亲。”
“……”,起居郎大概也不是真的想死,凤三元给了台阶,手里的长剑立马松手了。
凤三元赶紧给燕北使眼色,让他将人拉出帐篷。
那名叫太史俊的起居郎走了,武帝却疯了。
他像个炸毛的金毛狮子一样,站在帐篷门口,将太史一家轮着……骂了个狗血喷头!
什么那么大个人了还要死要活!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起居郎什么话都不说,只顾着闷头猛写,惹得武帝骂的更难听了。
直到太傅过来,与武帝商谈秋狝之事,他才嘴下留人!
……
大虞朝的狩猎,是每个季节不可或缺的军事活动,有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秋天的这一场围猎,主要是为了祭祖。
既然是祭祖,开场免不了祭上猪头,烈酒,先祭猎神。
祭猎完成后,大家喝了酒,围猎就开始了。
围猎分出猎、围圈、行猎、收场、分配,五个阶段。
凤三元今日受了伤,还参与了一场劝架,此刻心累的哪个阶段也不想参与,只想找棵树,坐着歇一歇,吃吃喝喝。
燕南站在树下,看她以手遮阳,看着远处纵马的儿郎们,有些意动:
“太子,咱们真不去啊?”
凤三元瞥他们一眼,举着自己那只被包扎成一团的手,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石头上,
“不去!你想去就去啊!”
武帝要与臣齐乐,那是有政治任务在身的。
凤三元自觉受伤了,没有必要舍命陪君子,和一群尚武德青年们驰骋猎场。
毕竟,跟着一群动物后面,撵着动物射杀,不仅心理不适,还尘土飞扬的,得吃不少土!
燕南是想去的,被燕北狠瞪一眼,瞬间不吱声了!
……
武帝这边,出猎活动很成功。
大家先将猎物赶到一块儿,开始围猎,围到差不多的时候,武帝先射了一箭。
这一波开弓射箭的,叫行猎,随后,兔子,狐狸,野猪,山鸡什么的,就可以随便射了!
武帝猎到一只野鹿的时候,翠微刚切了一个胡瓜,凤三元还嫌不甜,皱着眉头吐籽呢,卫伉过来了。
他本身就面容英俊,身材颀长,今日一身戎装,更衬得他威武不凡,惹得不知道多少家里有女儿的大人偷偷打听他。
只是眼见他凑到了凤三元身边后,大家就默契的转移了视线。
“殿下,”卫伉知道凤三元的手伤着之后,就一直不放心,待瞧见她带人站在树下,生怕她被猎物冲撞,便过来了。
凤三元单手举着胡瓜,吃的一心一意,全然无意远处的飞奔的猎物,只含糊道:“没事,表哥,你去忙吧!”
卫伉哪里肯,家里还有一个起不来的,今日太子还受了伤,小心些没坏处。
他神情肃然,抿嘴凛目,警惕的环视四周,生怕有奸人害太子。
不说凤三元是个武废,只说今日围猎,但凡有人在她这个方向上开个口……
不用虎豹豺狼,只一头野猪,也够凤三元受的。
毕竟宫里的娘娘们不少,今年弹劾太子的人大有人在,窥视太子之位的,也都不是善茬。
这也是凤三元打定主意不下场的缘由,风险性高的运动,她是绝对不参加的。
当然,对于表哥卫伉守护她这事,她觉得没必要。
因为围猎行猎结束,侍卫们已经开始收场了。
“表哥,你现在下场,还是能过过瘾的,带上燕南,翠微也去见识一下吧!”
毕竟,年轻人,热血沸腾的,谁耐烦和她一样,做个静静的太子呢?
卫伉是武将,是个热血男人,封狼居胥,一直是他的执念。
凤三元自己不爱打猎,不代表自己不爱看打猎,所以,她推着卫伉,示意他跑一圈。
“去吧,表哥,松散松散筋骨,燕南、翠微也去吧!”
燕南得了允许,早就按捺不住,骑上马跑了,翠微见凤三原身边人不少,也牵了一匹马,骑走了。
卫伉环视四周,见营地里有侍卫陆续回来了,也不再拒绝,紧了紧腰带,甩着马鞭,到树边牵马。
上马后,还不忘回头与凤三元身边的人告诫几声,道:“你们护好太子。”
卫伉和燕南走了,凤三元吃完胡瓜,见地上一地的瓜皮,也想挪个地方,骑马出去逛一圈。
“去哪呢?”
首选树荫处,有阴凉,跟着树木遛弯,凉快。
凤三元身边除了燕北,其他人都是舅舅给她挑的,骑射擒拿格斗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一个不好武的太子,带着九个侍卫,骑着马,一路晃悠着,在哪都是一景儿。
“收场了,一会儿就回宫,别到处瞎晃!”
武帝在太液池的另一边,与她隔水相望,几次示意她,让她老实点,可凤三元哪里会听?
“放心吧,爹!这一块儿都清场了。”,说罢,就喜滋滋的带着人跑了!
要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围猎结束了,凤三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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