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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早峰
周日清晨五点四十,天还裹在蟹壳青里。
枭楠站在时九卧室门外,低头看表——秒针卡着“40”不动,像故意拖堂。
微信一条条往外蹦:
【下楼】
【三分钟】
【再装死我就进去逮人】
回得飞快:
【已死,勿扰】
他轻啧一声,把双肩包甩到背后,大步上前开门。电梯里全是隔夜柠檬味,熏得他直皱眉:阻隔剂白买了,这人家里肯定又没贴。
“1009”密码锁“滴”——门开,卧室黑着,窗帘完全拉上,一篇黑暗。
又传来“咚”一声,枕头砸床的闷响。
枭楠推门,借着走廊灯看见床上那团寿司——时九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只露半截后颈,淡银色的咬痕在暗处微微反光。
“再不起就真赶不上检票了。”
回答他的是含糊的“呜——”,像被踩尾巴的大型犬。
枭楠蹲下去,伸手进被窝精准摸到腰窝。寿司卷瞬间炸成爆米花,顶着鸟窝头坐起,眼尾还挂着睡眠不足的淡红。
“冰美式,少糖。”他把咖啡递过去。
“苦的,”时九推远,“我要喝奶茶。”
“高铁不卖奶茶。”
“那就退票。”
“……”
枭楠深呼吸,指尖继续挠痒。时九一边躲一边笑,最后只能投降,踩着拖鞋往浴室冲,背影就差写满“有起床气”四个大字。
水声哗啦啦,还伴着跑调跑到姥姥家的哼唱。枭楠靠在门框看表——五点五十八,时间绰绰有余。他推开窗,初秋的风灌进来,带着小区桂花残夜的甜味。
六点十五,时九顶着半湿头发出来,T恤领口歪到一边,锁骨下的淡金色咬痕和枭楠手肘内侧的同色印记遥遥呼应。他一边啃吐司,一边把身份证往兜里揣,动作漫不经心却精准得像预演过。
枭楠顺手抽了张纸巾,按在他发梢:“早高峰地铁挤,别滴我一肩膀水。”
“娇气。”时九回嘴,却站着没动,让他擦。
两人出门,电梯里多了只送奶箱,小绿门“哐当”合上。
枭楠好久没回到自己锦衣玉食的时候来,但比起那时,枭楠更喜欢和时九一起吃地边摊,垃圾食品,玩一点弱智小游戏然后输给他,看他狗尾巴摇的欢快。
枭楠就很满足。
六点半,网约车司机哈欠连天,把后备箱拍得山响。时九塞进20寸箱子,侧面贴着丑得独树一帜的凌城一中贴纸。
枭楠绕到另一侧,刚拉开后座,司机大叔先摇窗:“小伙子,有垃圾袋吗?闺女晕车。”
时九从背包侧袋摸出独立包装袋和薄荷糖,嗓子带着刚睡醒的哑:“叔,这个口朝下不会漏。”大叔连声道谢,顺手把空调调到22℃。
枭楠侧头看他,嘴角勾了勾——起床气大的人,细节里反而全是温柔。
车子上高架,天边泛起鸭蛋青。时九把座椅调低,戴眼罩前伸手挠了挠枭楠指尖,像确认人在。枭楠反手扣住他,拇指慢慢摩挲。路灯一盏盏掠过,给两人手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栅。
“再睡会儿?”
“嗯,到高铁站叫我。”
“睡相难看别流口水。”
“流你一身。”
司机从后视镜瞄一眼,笑着把广播音量调小。《晴天》前奏一响,时九忽然掀开眼罩一条缝,声音含糊:“上次实验你偷改我数据?”
“让你赢一次,省得你哭”枭楠恶狠狠的揪着时九的脸颊,“你哭起来像小狗撒娇。”
“汪汪。”时九弯了弯眼睛,重新拉好眼罩,嘴角却翘着。
七点零五,北广场。高铁站玻璃穹顶被初升太阳照得晃眼,人流像缓慢移动的传送带。时九把外套搭在臂弯,另一只手被枭楠牵着,掌心贴掌心,温度交换。
安检前他忽然停住,埋头在侧袋翻找。枭楠以为他忘身份证,刚想开口,时九掏出两小包挂耳咖啡和折叠杯,眼睛亮得像找到宝藏:“高铁上的咖啡难喝,我提前买了,等会儿用热水冲。”
枭楠愣半秒,笑出声:“时九,你到底几岁?”
“十七,零一个月,零七天。”他把咖啡塞进枭楠手里,“走啦,检票。”
枭楠怎么可能记不到,只是他感觉时九在他面前幼稚了好多,但他喜欢。
扶梯缓缓上升,时九站前面,后颈淡银色咬痕在碎发下若隐若现。枭楠伸手,指尖轻碰那处边缘。时九缩脖子,回头瞪他,声音压得低:“痒。”
“标记都一个月了,还怕痒?”
“怕你。”
扶梯到头,冷风灌入,给枭楠发烫的耳垂降温。
商务座车厢安静,混着咖啡和面包味。时九举箱子上架,手臂线条绷起又松下。枭楠把两人背包并排塞好。
落座后,时九拉开遮光板一条缝,阳光像金线斜切在两人之间。列车启动,他歪头靠到枭楠肩上,声音倦倦:“到杭城叫我,先补回笼。”
枭楠“嗯”了声,剥开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指尖碰到温热舌尖,像被烫了一下,却没立刻收回。
枭楠侧头,看时九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呼吸轻颤。
他伸手,把时九额前碎发拨到耳后,指尖在那处淡银色停留一秒,像确认领土。
独属于他的,他独属于他。
想到这枭楠兴奋的顶了顶那颗尖牙,舌头传来铁锈味才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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