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五行

　　少年不识愁滋味，过了四五个月相安无事的生活，什么无始宗、五相行者、神啊鬼啊的已经全被抛到了脑后，尤其是高考迫在眉睫，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空前的浓厚，高二组在开年后还下了死命令，作为省重点，必须在五一劳动节前把所有新课程修完，剩下的时间用来全力冲刺，这下彻底没了双休，甚至晚自习从十点半延长到了十一点半。

　　汪檀心和谢天一也彻底和网吧绝了缘，宋梅梅捏笔的手指都长出了一个厚厚的茧子。

　　此时的汪檀心不光惦记分班考，还惦记着过生日，恰逢老天爷开恩，五月十六刚好是周天，学生上完早课还有半天假，班上的几个好朋友一早就收到了邀请，连图南都收到了一封煞有介事的电子请帖，宋梅梅一眼就看出来了，嘲笑道：“AI写的吧”

　　这天汪檀心醒的比土行孙还早，小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两个小包裹，兴奋的汪檀心一个鹞子翻身，打开窗户叫图南上来看他的礼物。

　　小小的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土字，上面还沾着几根猫毛，土行孙用爪子点点，示意是自己送的。

　　汪檀心三两下撕开，是一把拇指般大小的弓，闪着幽蓝色的光。

　　图南笑着：“那天他和我说，你妈给你买那把破弓的时候他就抗议过了，但是汪浩渺听不懂以为是夸她买的好。”

　　汪檀心捏着饰品一般的弓箭问土行孙：“这么小，能干什么。”

　　土行孙朝图南抬抬下巴，图南会意。

　　“屏气，凝神。”

　　“你不是说我不能用法器吗？”

　　“既然他送给你，肯定是你能用的。”

　　“凝神，在心里想想你平常用的弓身大小长短。”

　　汪檀心照做，掌心聚力，意随心动，一寸长涨至半人高，猎弓形制，弓身轻盈透明如云朵，不见弓弦，握把上闪烁着一个小小的“檀”字。

　　图南打开窗，指了指厘园屋顶上的座兽：“试试。”

　　“我去拿箭！”

　　“不用，直接射。”

　　“没箭怎么射？”

　　“一样能。”

　　“好嘞！”

　　沉肩搭弓，虽无弓弦却能感受到巨大的拉弦阻力，虚空中隐隐凝出一只箭。

　　“啪”一声，虚箭呼啸而出，果不其然的射偏了二里地，掀起来几块瓦片。

　　汪檀心兴奋的不行：“帅啊！”

　　汪浩渺刚收拾好，正在后院给花浇水，听到动静朝楼上喊：“谁给你送的杀伤性武器！”

　　他探出一个头，给汪浩渺展示新得的宝贝：“你看你看！土行孙送给我的！我好爱他！”

　　土行孙趴在茶桌上，对着汪檀心帅气的挥了挥爪子：“喵喵喵。”

　　汪檀心问：“我行孙哥说什么？”

　　图南听这称呼发笑。

　　“他叫你悠着点，适度使用，肉体凡胎一天最多七八箭，做坏事就没收。”

　　“这把弓有名字吗？”

　　“没有。”

　　“那就叫--檀心弓！”

　　“随你。”

　　随着劲力泄去，檀心弓复又缩成拇指大小静静躺在手心，汪檀心兴奋的抬起裤腿穿在伏羲琴弦上。

　　汪檀心怀揣着巨大的往拆开了汪浩渺的礼物，神仙掉马啊，今年送的不得厉害到姥姥家！

　　水蓝色的云龙纸，扎了个小蝴蝶结，拆开是条银质项链，坠了颗滚圆的珍珠，润泽光滑，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嗯？珠子？与他心目中能排山倒海的法器相去甚远。

　　图南盯着那个珍珠，嘴里不停的咽口水，汪檀心紧张起来：“图南，你，你怎么了。”

　　“鲛，鲛人丹，刚掏的吗。”

　　“香吗，我草，你别这样。”汪檀心举着鲛人丹探头问他妈，“妈，这是什么，图南不对劲啊。”

　　汪浩渺抬头一看，淡定回他：“鲛人心丹，图南是馋了吧。”

　　“馋了是什么意思？”

　　“他小时候最爱吃鲛人，当初为了吃一条从大西洋追到百慕大，最后打了两天才到手。”

　　“这颗珠子有什么用？”

　　“能照明。”

　　“妈，二十一世纪了，处处有电灯。”

　　“能换钱。”

　　“多少钱。”

　　“京城南二环一套大平层吧。”

　　汪檀心眼睛发亮，和图南炫耀：“你看，我手上拿着一套房。”

　　图南收回对食物渴望：“鲛人难抓，数量极其稀少，全海域也就十数条，又凶悍好斗，非常的罕有。”

　　“鲛人什么味啊？”

　　图南眼神有些怀念：“人间至味。”

　　汪檀心将鲛珠项链戴好，想着以后穿校服，扣子必扣到最后一颗，绝不让风纪老师发现一丁点端倪。

　　还差最后一个人，图南看见汪檀心眼眸里的期待都快要化成了实质。

　　“生日快乐汪檀心。”

　　汪檀心会意，乖巧的伸出双手放到图南面前，对方盖上他的右手，一分钟后，掌心出现一个淡金色的徽标，是只栩栩如生的鲲鲸，手指一抹，徽标便散进了掌纹中。

　　“这是什么？”

　　“氧气罩。”

　　“啊？”

　　“只要你体力够，抗压能力强，潜水横跨大洋不用换气了。”

　　“那我要去参加憋气比赛岂不是冠军。”

　　“岂止是冠军，直接会被专家学者拖走解剖做研究。”

　　“我现在就去试试。”

　　汪檀心心里热热的，真不愧是图南，送的东西又实用又保命！

　　洗脸池传来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汪檀心一个猛子扎了五分钟，抬起头甩了一地水，边擦头发边兴奋朝图南喊。

　　“我也有鳃了！！我们周末去游泳馆吧！”

　　“好的，汪人鱼。”

　　为了晚上的大餐，沈姨特意清早去了一趟大菜场，忙活了一天做了满满一桌菜，鸡鸭鱼肉大烤鹅，双层冰淇淋蛋糕也早早送到了，彩色巧克力条拼成的的“HAPPY BIRTHDAY”又喜庆又醒目，汪浩渺也大显身手，倒腾出了一堆曲奇和饼干，分装成几小袋，再钉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谢天一三点多就来了，一半是为了兄弟情义，一半是为了新出的游戏卡带，说完生日快乐递完礼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没起来，汪浩渺投喂饼干，沈姨摆好饮料，和汪檀心一人一个手柄，惬意的不行。

　　到了五点，众人陆陆续续来了。宋梅梅和李桃互相挽着手敲开门，热心的送上祝福，汪浩渺是第一次见李桃，汪檀心笑着说这也是同班的好朋友，小姑娘叫了一声阿姨，汪浩渺看她很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门外传来田西的声音，汪檀心小跑着去开门，田西奉上礼物大笑着祝他生日快乐，正要迎人进门，田西拉住汪檀心，摸着一号楼的门牌问他。

　　“你家门牌这么精致的吗，会发光啊，通了电？”

　　汪檀心看过去，白色石环质地细腻无杂质裂纹，形状如倒扣的弯月，夕阳下泛着皎洁光辉，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一号楼，笔力遒劲，金钩铁划，怕别人看不清似的填满了金粉。他摸敲了敲，实心的，也没看到有电线啊，什么时候换的，这石头一看就不便宜吧，之前那个社区统一的蓝铁牌呢，汪家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呃...我妈淘宝买的，喜欢吗，回头我问问多少钱。”

　　一同到的还有常一起踢足球的梁昊，两张大甜嘴围着汪浩渺喊阿姨，一左一右的说漂亮话，给汪浩渺哄得哧哧直笑，两人走进客厅见客厅里大家在玩大乱斗，放下礼物就开始抢手柄。

　　图南从楼上下来，宋梅梅和梁昊比打游戏还兴奋，一个是纯花痴，另外一个则是被图南的高武力值深深折服。

　　梁昊第一次来汪檀心家，有些拘谨，图南给人到了一杯饮料附上一脸特别友好的笑，两人的话题逐渐变成了对武学的探讨。

　　汪檀心跟梁昊说的煞有介事:“我妈是蜀山派天剑宗大宗师座下首席，绰号金刀武神，图南是我妈的亲传大弟子，江湖诨名鹰见愁，我们一家隐居绍兴，正是为了惩恶扬善，除恶伏魔！”

　　李桃真的信了:“好厉害啊，为什么传图南不传你？”

　　众人齐齐道：“信他你就傻逼了我告诉你。”

　　汪檀心一本正经的回复:“我根骨有限，任督二脉不通，不是练武的材料，主攻学习。”

　　李桃叹了一声:“那太可惜了。”

　　汪檀心整个人笑倒在沙发上，李桃无语的端着一杯饮料狂喝。

　　一号楼的欢声笑语从下午五点持续到晚上九点，两个女生的家长已打了电话来催，汪檀心和图南送同学们去大路口打车，汪浩渺帮着沈姨收拾桌子，在身后大声叮嘱着注意安全。

　　众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图南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十分不善，拳头攥的死紧，汪檀心回头问他。

　　“怎么了？”

　　图南咬着牙回他:“这条巷子有这么长吗？”
　　众人骤然停下，汪檀心看表，平时三四分钟就能走完的老街巷弄，今天走了十分钟却还没到路口，向前延伸的春光河水黑如墨，无论向前还是向后，蜿蜒经过的居民区竟全都闭了灯。

　　四下寂静无声，时不时一阵风吹过，树叶摇晃，带着地上的斑驳树影如鬼魅般飘来揺去，两个女生胆子小，马上就紧紧的牵着手缩到几个男生旁边。田西轻轻戳了戳梁昊，又指了指小路尽头，声音发颤。

　　“我草...那...那里有人。”

　　两个佝偻的人影相互搀着从黑暗中走出，惨白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他们走的极慢，身形单薄的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图南拂开众人，挡在前面，双手叉腰大马金刀的等着对方走近。

　　汪浩渺看两人迟迟未归，和沈姨打了声招呼出门去寻，正撞见出门倒垃圾的老领居董观音，对方和她打招呼问她今天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檀心过生日，请了几个同学。”

　　董观音嗔怪道:“怎么不和我说，檀心十七岁了吧！”

　　“小孩子家家过生日而已。”

　　董观音嘴里叨叨着要去给汪檀心准备个红包，转身就往回走，汪浩渺忙去拉她。

　　“董姐！不用给！他一个小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我要生气了！”

　　见汪浩渺坚持，她只好说:“好吧，我也不和你争了，五月十六对吧，明年成年，我给檀心包个大的。”

　　汪浩渺笑着应了，等她刚要走出春光里，董观音在身后喊住她。

　　“小汪去哪里啊，要不要来姐这喝杯茶？”

　　汪浩渺摆摆手拒绝了:“不了，檀心和他哥送同学去了还没回，我去巷子口接他们。”

　　“来吧，”对方笑着向她招手，“现在他们可回不来，陪我喝完这杯茶，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呢。”

　　汪浩渺脸色一凛，双手聚灵，五只巨大的冰箭瞬间凝聚停在距离董观音的脑袋胸腹十公分处，箭头散发的寒气凝成冰凌爬上她的脸颊。

　　“喵！！！”

　　土行孙威风凛凛的立在半空中，尾巴上的毛发炸开，眼瞳聚成一条细线，警惕的盯着董观音。

　　董观音周身汹涌出浓郁的混沌气息，冰箭沾染上立马融化成黑水，滴答一地。

　　汪浩渺手心翻转，原本平静的春光河翻滚如沸水，淡蓝色的水灵绕着身体飞舞。

　　“他们在哪？”

　　董观音后退两步。

　　“这阵法布了十六年，得避开梅氏的监控，还得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做这事，这要是成了，混沌那儿我是头功，哈哈哈！”

　　汪浩渺嘲道:“灯下黑啊。擅阵法，从未露过面，你是明妃还是五蕴盛？”

　　董观音未正面回答，只言他:“嗐，虽然你上回差点搞砸，但我还是直觉汪檀心是真的，这阵法做的我心力交瘁，就拿你两个儿子试试阵吧。”

　　见人要跑，汪浩渺召唤清光玉轮一个回旋斩劈将过去，只劈到了一团黑雾，董观音在黑雾中笑着向天空中快速卷去。

　　清光玉轮被抛至空中，极速嗡鸣旋转，空气中的水灵被聚集，不过一分钟，以清光玉轮为中心的方圆十里下起了瓢泼大雨，汪浩渺踩着雨滴寻着黑雾踪迹追去，清光玉轮紧紧跟在身后。

　　土行孙从尾巴里掏出手机，打开了语音聊天，对面很快接起。

　　土行孙对着话筒:“喵喵喵！！喵喵！！”

　　聊天框里，正和同事打边炉的沙棠一脸懵逼:“喵什么？完全听不懂。”

　　猫脸做不出着急的表情，土行孙只能对着摄像头凶狠的哈了一口气。

　　沙棠“我草”一声，筷子一丢就往外跑，低低骂了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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