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西装

　　手机屏幕亮起，是文心姐的来电。
　　……
　　签约条件比我想象中优渥：五年合约，无自动续约条款，违约金合理合规。基础保底工资一万，公司提成高达50%，且不包含任何隐性费用。
　　更让我安心的是，我的经纪人将是宋露的前经纪人孙嘉。文心姐这样评价她："孙嘉聪明、有原则、有良心。她会帮你争取应得的权益，确保合法纳税，合理安排工作，绝不会透支你的健康。"
　　"合同条款基本都谈妥了，签约当天你可以带律师来再做确认。"文心姐放下茶杯，"从恒生辞职了吗？"
　　"周一去递交辞呈。"我实话实说。
　　她微微一笑:"我先让法务准备合同，你周二可以来签。"
　　"文心姐！"我脱口而出。
　　"嗯？"她抬眸看我。
　　"其实您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完全当真。"
　　"我看出来了。"文心姐轻笑，"你肯定还接触了其他公司。"
　　我怔住——是她道行太深，还是我太过稚嫩？
　　"是的，上午见了薄荷娱乐的李副总，朋友介绍的。"
　　"你那位朋友很靠谱，薄荷娱乐风评不错，发展前景也好。"
　　看着文心姐毫无芥蒂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我的人缘确实不错。
　　"终于相信了？"她调侃道。
　　我大方承认："信了！
　　让我给您盛碗汤，表达我的歉意和感谢。"
　　一边盛着汤，一边觉得有件事我必须向她坦白，"有件事，我觉得不该瞒着您。"
　　"说来听听？"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郑恒义，即将成为我的男朋友。"
　　我准备好迎接她的惊讶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她却淡定地喝口汤说："你们还没在一起？"
　　"啊？"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看着我，一条条细数："第一，他到哪里都带着你，连朋友聚会也不例外。第二，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你。第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看他的眼神，像波光粼粼的湖水全是细碎的光。见过你们相处的人，都不会认为你们只是普通同事。"
　　听着她条理分明的分析，我的脸颊越来越烫。我轻拍脸颊，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哦？"她戏谑地看着我，忽然笑出声来。
　　"文心姐，您居然逗我！"我松了口气——太好了，我的职业操守没有瑕疵。
　　"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她忽然正色道。
　　看来那晚醉酒让我露了馅。我连忙点头："好，听您的。"
　　入职几个月，我的酒量毫无长进。工作场合有郑恒义和陈秘书替我挡酒，同事聚会可以自由选择饮品，私下更是没有喝酒的场合。就连昨晚，我也只是浅尝辄止。
　　看着她满意地低头喝汤，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
　　热汤入喉，这是我这几天来内心最宁静的时刻。细数日子，才发现今天是"七日之约"的第三天。短短三天，却仿佛过了三个世纪。
　　郑恒义……
　　"在傻笑什么？"文心姐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轻抚脸颊："文心姐，您心里有过这样一个人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密，"我胡言乱语呢，您别介意。”
　　出乎意料，她并不在意我的冒犯，反而笑眯眯地问："想到郑恒义了。”
　　我点头承认。
　　"有过吧！"她喝口酒，那一瞬流露出这许怅然。
　　"感情来了，就好好享受吧！"她拍着我的肩语重心长的说。
　　不知道她的怅然是为谁？见她没有说的意思我也没去问。
　　"文心姐，在公司是不是该称呼您胡董？"
　　"就叫文心姐。"她的语气认真，"一是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二是我想做你演艺道路的引路人，而不是掌控者，上下级关系不合适。"
　　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其实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为你规划好了职业路线。哈哈，看你惊讶的！"
　　她的指尖点了点我的下巴。
　　我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轻轻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好奇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导演系毕业的，但天赋平平。我们那届最有天赋的是宋朝玉，他想拍一部片子却拉不到投资。
　　我太喜欢那个剧本和他的才华，很想看看成品，就拉着家人和朋友投资。机缘巧合下，创立了文鑫这家公司。"
　　她目光温柔美好，"虽然导演天赋有限，但我的审美还在。这些年我只看中过两个人：一个是宋露，另一个就是你。"
　　我一激灵，某种似是而非的想法转瞬即逝，还没等我抓住就消失不见。
　　"有压力？"她安抚地笑笑，"一步一步来，没让你一步登天。"
　　我不再去追逐那些消失的流星想法，"没有压力，只是觉得运气真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她开怀地笑了，"你辞职的事，郑恒义知道吗？"
　　"我提过会辞职，但没说具体时间。”
　　"那就现在告诉他吧。"说着，她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话。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视频很快接通，郑恒义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头发松散地垂在额前——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慵懒模样。我想移开视线，却又舍不得。
　　"在家？"文心姐问。
　　"嗯，有事？"
　　"任萱要来我这里工作了，周一去递交辞呈。"
　　那边沉默了片刻。我正要凑近些，他的声音传来："先把合同发给我。什么时候签约？"
　　"下周二。你要来？"
　　"是。"
　　我忍不住想前倾了身子。
　　"任萱！"他眼角浮现笑纹，"喝酒了？脸这么红。"
　　自从那晚捅破窗户纸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抵挡他的魅力。
　　"没有喝酒。"我轻声说，"是您太迷人了。”
　　视频里的郑恒义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笑容。天啊，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的笑容让我移不开眼。
　　"哈哈哈——"文心姐笑得更欢了，"郑恒义，你也有被调戏的一天！"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开怀大笑的人就是那个以清冷的文心姐。
　　"文心姐！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努力绷住表情，一本正经地说。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时，郑恒义开口了："不用递辞呈，我让陈秘书处理。不过周一还是要来做工作交接。"
　　"好的。"太好了，调戏的事总算翻篇了。
　　"胡文心，还有事吗？"
　　"没事了，再见！"文心姐大笑着挂断视频。
　　我有些不舍地从她手机上移开视线。
　　"吃饱了吗？"她笑吟吟地问，故意慢悠悠的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吃饱了。”我从她手机上移开视线。
　　"走吧，今天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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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十一点。查看手机时，我先注意到蒋律师的未接来电和信息。他说两套房子都已过户完成，问我何时方便接收房产证和钥匙。
　　我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明天九点要去钱家，傍晚有散打课；周一交接工作，晚上要请同事吃饭；周二与文鑫签约。
　　"明天下午三点到六点我有空。"我回复信息，附上地址。
　　处理完这件事，我点开洪阳的信息："你为什么从恒生离职？"
　　关于身世，我已没有诉说的欲望，那就告诉她另一个理由吧。
　　"睡了吗？"我发信息问。
　　视频邀请立刻弹了出来。
　　"任萱，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不跳槽吗？怎么突然要离职？"她的语气充满担忧。
　　"因为我喜欢我们郑董。"
　　"咚——哎哟！我的肚子！"
　　视频画面天旋地转，我急切地问："砸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镜头晃动后重新稳定，洪阳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没事，主要是太惊讶了！"
　　"我也是后知后觉。"我心里庆幸，还好没有错过。
　　洪阳垂眸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我："你喜欢上他，我能理解，谁让他是那样魅力十足的男士。
　　但你要想清楚，他比你大二十岁，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
　　我明白她的忧虑。但我从没考虑那么远——远到结婚，远到生儿育女。
　　这个世界教会我的是:当下是真实的，自己是永恒的。
　　"我现在，想和他谈恋爱。
　　他是我爱情的全部，但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你想清楚就好。找到新工作了吗？"
　　"文鑫传媒。"
　　"什么？"洪阳激动后又平静下来，"待遇怎么样？"
　　"比行业平均水平高。对了，我想请关喆再帮我找位熟悉艺人合同的律师，下周二要去签约。"
　　"没问题！你直接联系他。唉，你以后肯定更忙了。明天去逛街吧！"
　　"明晚有空，白天有些私事要处理。"说到这里有些事还必须告诉她，"我父母找到我了，明天要和他们见面。"
　　洪阳惊呼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
　　她沉默下来，神色复杂。
　　"我有了新房子，搬家时请你来暖房。"
　　洪阳关切地看着我："你高兴吗？他们找到你，你高兴吗？"
　　知道了父母是谁，又有了房子，我确实是高兴的。
　　"高兴。"
　　她的表情更加纠结，终于下定决心问："他们是不是年老孤苦要你养老？是不是要道德绑架你捐器官？是不是想吸你的血养别的孩子？"
　　这些狗血的猜测让我既好笑又感动。作为我最亲密的朋友，她深知我的防骗意识有多强，却还是担心我会被骗。
　　"都不是。他们各有家庭，都很有钱。给我的房子在嘉合。"
　　"我想抱抱你。"洪阳说。
　　眼眶瞬间发热，我微笑着回答："我感觉你已经抱住我了。"
　　我们相视而笑，她说："那明天再抱抱，然后去吃冰淇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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