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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不知道算不算杰森第三次见到克洛伊。
总之等杰森从昏沉沉的意识里清醒过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块布满裂纹的天花板,本能的警惕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他想撑起身子,可刚一动,浑身的骨头就像被拆过重装般,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的剧痛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混沌的思绪上,杰森的大脑瞬间清明,他想起了巷子里的记忆。
“如果你的腿不想要了,就尽管站起来。”一道女声从斜前方传来,杰森循声望去,那个金发女人坐在一把旧木椅上,眉头微蹙,神色明显带着不愉。她盯着杰森,就像在盯着一个大麻烦。
杰森没应声,只是咬着牙,用仅能活动的手臂撑着沙发边缘,目光警惕地扫过整个房间。这是个逼仄的房间,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纸箱,上面落满了灰尘;他躺在一张破旧的小沙发上,他隐约在身上闻到了药膏味;唯一的家具就是他身下的沙发、那个女人坐的木椅,还有一张堆满衣物的床。头顶悬着一盏白炽灯,电线裸露在外,那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勉强照亮了满室的凌乱。
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他迟钝地转动着脑子,一个念头反复盘旋:这是哪?他怎么会在这里?
克洛伊回答的语气并不温和:“这是我家。”
杰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把想法说了出来。在他贫瘠的想象中,眼前这个金发女人应该躺在她柔软的丝绸大床上,身边围着一群仆从服侍,每天的烦恼就是该赴哪场约会。而不是在这个小而破败甚至还发散着霉味的出租屋内,和街头流氓混在一起,这和他之前对她的想象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看着杰森的愣怔,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下你知道偷钱包偷错人了吧,你该把手伸向有钱人的口袋,而不是我——这样的后果你已经体会到了。”
她说着撑着椅子站起身来,惨白的灯光透过她冰蓝色的眼睛,照到眼睛颜色都是浅淡的,只有中间深色圆点的瞳孔,这显得她冷漠极了。她与杰森对视,“拖你回来我费了不少劲,别指望我会好心送你去医院,我也没有这闲钱。你该感激我没有把你丢在那个偏僻的巷子里,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成块发僵的尸体了。”
杰森身上的疼痛还在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他想,无论他对这个女人到底做出了什么错误的推断,这几个想法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毫无疑问是个混蛋。她的话像火星子,点燃了在胸腔里的屈辱与愤怒,他猛地抬起头,不顾左腿钻心的剧痛,撑着沙发想要坐直,这么一下他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仍死死咬着牙不肯示弱。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或许重感冒趁着重伤击溃了他,“我这身伤,难道不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叫他们动手,我会变成这样?”
克洛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她冷笑着:“我叫人动手?如果不是你先动歪心思偷我钱包,我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她往前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杰森,“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死寂,两双眼睛死死对视——杰森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克洛伊时就像一头不肯被驯服的狼崽子,哪怕浑身是伤,依旧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克洛伊的眼神则冷得像淬了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杰森,摆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激怒了对方。
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两人就这么僵着。就在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沉闷地撞在破旧的木门上,
克洛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五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探鱼贯而入,警徽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领头的警探面色冷漠,目光扫过克洛伊时没有丝毫波澜:“克洛伊女士,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盗窃珠宝,金额上百万,现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杰森在看到警探的瞬间,浑身骤然绷紧,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发生的太快了,左腿的剧痛提醒着他的无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盯着克洛伊,他不知道这个金发女人会不会把他拖下水,或者直接干脆那他做挡箭牌,他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和她同归于尽。
而克洛伊看到来人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绷紧心里的弦,表面却不动声色:“原来你们哥谭办案都是直接私闯民宅,让我见识到了。不过你们搞错了,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什么盗窃?这种事也要将证据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警探身后走了出来,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目光扫过房间时带着审视,落在克洛伊身上时,语气分明是尊敬,却怎么听怎么嘲讽:“格温——哦不,克洛伊小姐,马库斯先生让我们来告诉你,欺骗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在您身上,可付出了不少东西。”
领头的警探冷冷开口:“例行搜查,克洛伊小姐,请配合。”说着便抬手示意,身后两个警探立刻上前,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逼仄的空间里一目了然,除了堆在墙角的纸箱,就只有那张躺着杰森的破旧沙发、木椅和那张堆满东西的床,他们无视了紧绷着的杰森,视线锁定了能藏东西的床和纸箱。
两个警探毫不客气地将床上的衣物狠狠掀翻,杂物散落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另外几个动作迅速地翻查着墙角的纸箱,克洛伊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清楚反抗只会落得更糟的下场,况且她现在也没有能力阻止。
那个油头男没去看搜查的警探,反而绕着房间踱了半圈,皮鞋踩在散落的杂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视线扫过剥落的墙皮和积灰的纸箱,嘲讽的意味更浓了:“我真的万分钦佩你的勇气,克洛伊小姐。像您这样的......竟然真的靠一点小手段,就把马库斯先生骗得团团转。”
“总比你家主人那点可怜的大脑强。”克洛伊毫不犹豫地回敬,语气里的讽刺比他更甚,“满脑子只剩下浆糊,才会被我的话迷惑。他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他手里那点破钱——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投了个好胎,他连街边的狗都不如。”
她顿了顿,想起那些陪马库斯周旋的夜晚,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每次还得陪他演那些上等人的戏码,端着红酒装绅士的模样,看得我都要吐了。他套上西装的样子就像马戏团里精心打扮的猴子。”
这番话精准戳中了黑衣人的痛处,他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眼神变得阴毒:“牙尖嘴利。克洛伊小姐,您该知道,马库斯先生已经把您拉入黑名单了。您以为招惹了他,还能在哥谭活下去吗?”他刻意顿了顿,“您的所有银行卡账户,现在已经全部被冻结。我知道您急着揽钱是为了什么——那笔不菲的助学贷款,您已经还了大半吧?可您别忘了,那笔钱里,有多少是马库斯先生资助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从今天起,这座城市没人敢用你,没人敢对你伸出援手,你的助学贷款还不上,大学也别想毕业了。你会像条丧家之犬,在哥谭的街头混吃等死。”
克洛伊停顿了一会,她的表情依旧不变,无视了旁边的男人,缓慢地从口袋里摸出半包丝卡,指尖划亮打火机,她深吸一口烟,再吐出时,语气却依旧冰冷:“你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真是和你主人一模一样。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狗,都让我恶心。”
黑衣人彻底被激怒,死死瞪着克洛伊,但他很快又压下怒火,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怜悯的微笑,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人:“马库斯先生仁慈,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好好求他,他或许会考虑收回命令。”
“求他?”克洛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只有她才能听懂的真情实意,“我就算去求撒旦,也绝不会求他马库斯。”
“你......"黑衣男终于恼羞成怒,他正准备说什么,旁边搜查的警探却传来了动静,其中一个手中托着个丝绒盒子,盒盖敞开着,里面躺着一条极有工艺的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径直走到克洛伊面前:“克洛伊女士,这是在您床底纸箱中搜出的,马库斯先生报案称这是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拿走他珍藏的珠宝,现在证物在这,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克洛伊没动,指尖夹着的烟静静燃烧着,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白雾径直飘到警探的脸上,对方皱了皱眉。她完全无视了面前的警探,目光直直钉在那个黑衣人身上,语气满是讥诮:“真有你们的,这玩意,我见都没见过。”
黑衣人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摊了摊手,模仿克洛伊刚才说的话:“克洛伊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克洛伊嗤笑一声,眼看旁边两个警探已经要上来强行扣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走,她才抬了抬下巴,“我自己会走。”她掐灭烟蒂,随手丢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路过黑衣人身边时,对方微微侧过身,压低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畔:“如果不是你这么快把马库斯先生送你的东西变卖,我们也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是你自己,把他惹火了。”
克洛伊脚步没停,她连头都没回,径直往门外走,只留给了他们一个单薄的背影。房间里的人尽数褪去,谁都没有给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杰森半点视线,那是当然了,他们只认为像他们这种人只是脚下的蝼蚁,踩死了也不会意。克洛伊倒是不一样,但也不过被定义为不听话的宠物而已。
门被带上后,房间里恢复了死寂。杰森趴在沙发上,看着地上散落的杂物,只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荒谬。他在暗巷里被打得半死,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从没想通过报警来解决这个始作俑者,而阔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有无数人替他办事。而他现在躺在造成他一身伤的人的沙发上,看着一切闹剧的发生。
他无心顾及她的死活,只是勉强撑起了身体一步步挪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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