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老毕
“是刮墙者 。”
林茜压低声音，脸色苍白，“Level 1 的都市传说。它们住在墙里，如果你靠得太近，会被拖进去。”
“那我们离墙远点。”陈默吓得立刻跳到了过道中间。
“不。”
沉昼却盯着那根柱子，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这不是刮墙者。这是……摩斯密码。”
“有人在敲墙。”沉昼断言，“而且是在求救。”
她不顾陈默的阻拦，走到柱子背面。
在那里的阴影中，他们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这根承重柱的背面，竟然长出了一张人脸。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他的整个下半身和左肩完全融合进了混凝土里，只露出半个胸腔、右臂和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他的皮肤已经和水泥同化，变成了灰白色。但他还活着，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哟，新面孔。”
那个墙里人开口了，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要想过路，得交过路费。”
“鬼啊！”陈默差点想一拳捶过去。
“闭嘴，菜鸟。”
墙里人翻了个白眼，“我是人。你可以叫我老毕 。我是这片区域的……嗯，地标建筑。”
沉昼看着这个半人半墙的生物，并没有表现出恐惧。
“你是情报贩子。”她肯定地说道。在后室，这种无法移动但又活得好好的怪胎，通常只有一种生存方式。
贩卖信息。
“聪明。”
老毕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赞赏，“M.E.G. 的巡逻队刚刚过去。现在是交易的黄金时间。你们想要什么？杏仁水？武器？还是……去商人金库的密道？”
“我要知道后勤补给车，下一次从仓库区经过是什么时候。”沉昼单刀直入。
老毕挑了挑眉头：“小丫头，你这是奔着内层去的？”
“这个消息很贵。两瓶杏仁水。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沈昼腰间的素描本上，“或者给我画一张像。要带腿的那种。我已经三年没见过我的腿了。”
沉昼二话不说，翻开素描本。
几分钟后，一张素描递到了老毕面前。画上的老毕西装革履，双腿修长，正站在阳光下抽烟。
这不仅仅是一张画。沉昼在画里加入了一点【认知干扰】。
老毕盯着画，眼神迷离，仿佛真的感觉到了双脚踩在大地上的触感。
“好画……真他妈是好画。”
老毕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每天三次固定补给，灰色时间一到，C-8 那边的卸货平台就会开灯。车队一般只在那儿停五分钟——装货、点数、然后走人。”
“看你画的这么好，我再附送你们一条消息。狂笑者不在仓库。他去了管道区。他在找通往 Level 2 的入口，他想把那里的热蒸汽引过来，把这层的人都烫熟。”
“还有……”老毕压低声音，“小心 B.N.T.G. 的人。他们也在找他。那个疯子偷了商会的一件圣物。”
“什么圣物？”
“不知道。但我看见狐狸来了。”老毕努了努嘴，指向黑暗的深处，“那个女人可是 B.N.T.G. Level 1里最狠的走私商。你们最好祈祷别碰上她。”
“狐狸……B.N.T.G.……”
沉昼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名字。她合上素描本，看着还在对着画发呆的老毕。
“谢了，老毕。这画送你了。”
沉昼转身，带着陈默离开了那根诡异的柱子。
林茜并没有跟上来。她正蹲在另一根柱子旁，用指甲刮着墙皮，嘴里念念有词。
沉昼看了一眼那个疯疯癫癫的背影，没有叫她。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走远之后，陈默终于忍不住了。
“那家伙……”陈默的声音干涩，像喉咙里塞满了沙子，“他……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你有想象过，如果我们当初从Level 0到Level 1穿墙失败了，会发生什么事吗？”
身体反应比大脑快，一时间，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吓你的。”
沉昼弯起唇。
她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C-9区的边缘，再往前就是老毕所说的管道区入口。热浪已经隐隐从前方传来。
沉昼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的纸。
那是她从那个死掉的刀疤脸队长身上搜出来的M.E.G. 特别招募令。
“陈默。”
沉昼把招募令递给他。
陈默看着那张纸，手都在抖：“这是……”
“这是通往 Alpha 基地内层的门票。”
沉昼冷静地分析道，“M.E.G. 现在极度缺人。这张招募令是那个队长的遗物，上面有他的推荐印章。虽然他死了，但印章是真的。你有这张纸，加上你是土木工程专业的，还有你在 Level 0 的生存经历，足够让你混进工程部或者后勤部。”
“给我？”
陈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发颤，“那你呢？这可是你拿命换来的！”
“我有我的办法。”
沉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能力，不适合当大头兵。而且……”
她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伤和还在流血的鼻子。
“我现在的状态，如果不找个安全的地方治疗，很快就会死。M.E.G. 的医疗资源只对核心成员开放。”
陈默握着那张招募令，感觉它重若千钧。
他看着沉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里没有温情，但他并不反感，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我知道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他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口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如果我混出头了，一定……”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撕裂了空气。
呜——！ ！
那是Alpha基地外围劳工区的集结号。声音尖锐凄厉，像是某种巨兽在进食前的嘶吼。
“这是什么？空袭？！”陈默惊恐地看向四周。
“不。”
刚才还在刮墙皮的林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并没有看天花板，而是死死盯着手里那个写满密密麻麻数据的笔记本，眼神狂热。
林茜指着笔记本上一行被红笔圈出的数字，神经质地念叨着，“我就知道……M.E.G.的能源系统撑不住全天候的高压。每天下午4点30分，防御矩阵必须重启。”
她抬起头，看着沉昼，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笑容：“这就是灰色时间。接下来的30分钟里，所有的电子监控都会有延迟，所有的自动机枪都会校准归零。每天两次，每次半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大部分区域的照明会降到最低，巡逻队和劳工会返回各自的哨站进行装备补给，基地的外围防御系统会进行一次能量重置。”
沉昼听着林茜的话，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迅速在脑海中处理这条信息。
系统重启……监控延迟……防御归零……
几秒钟后，她转头看向陈默，眼神锐利：“听到了吗？这是唯一的窗口期。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那么容易接触到内层人员了。”
“什么？”陈默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必须去C-8。”
沉昼撑着膝盖站起来，身形晃了一下，指向了仓库深处一条更加幽暗的运输通道，“那是通往卸货平台的捷径。送你上车之前，我们得先穿过那里。”
林茜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向着黑暗深处挥了挥手，像是在给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送行。
两人混入麻木的劳工队伍，顺着那条废弃的内部轨道向前移动。
一旦踏入这条通道，Level 1 的宜居假象就彻底破碎了。
这里的空气不再流通，而是凝固的。无数细小的混凝土粉尘悬浮在昏黄的灯光中，像是某种病变的孢子。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巨物恐惧症患者当场窒息。
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混凝土深渊。数以万计的木制板条箱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座座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直插进头顶那片看不清的黑暗虚空。
太安静了。
几百名劳工走在积水的地面上，却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类似肠胃蠕动的咕噜声。
那是仓库深处结构在自行重组的声音。
沉昼走得很慢。她的视线扫过那些箱子。
这里的空间透视是错乱的。远处的货架看起来很小，但走近了却发现大得惊人。
这种视觉欺诈，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眩晕感，仿佛自己正在被这个巨大的空间缓慢咀嚼消化。
“跟紧我。”沈昼压低声音，“别看那些箱子的缝隙。有些东西不喜欢被注视。”
随着距离拉近，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
空气中的粉尘变成了细碎的冰晶，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沈昼停下脚步。
在路中央，在那片白霜的圆心，孤零零地放着一个板条箱。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