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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朝堂上有很多人看不惯周砚枕的做派,明着褒他勤勉,暗里贬他清高。权贵中自然也有人对他不满,首当其冲的是以前的淮王,再有便是与淮王交好的六皇子。
现在淮王不争权势许久,对他敌意似乎也淡了,这六皇子倒是性情中人,一如既往的打心底里对他有偏见,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把柄,怎肯轻易揭过。
但说到底周砚枕对六皇子也十分瞧不上眼,故意拐弯抹角道:“六皇子殿下见多识广,臣自然不如殿下这般擅长讨女子欢心。”
“周砚枕!”赵齐怒喝一声,哪怕是傻子也能听得出这话里的讽刺。
好吵......
头晕的感觉还没缓过来,这两人又在自己身边一左一右地争吵起来,赵清漓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裂开了。
这场闹剧的矛盾点从赵清漓这边似乎又要转移到周砚枕和赵齐身上,永元帝先前就已经觉得脸上挂不住生了大气,这会看到自己的儿子女婿也是一样的不成气候,简直是胡闹!
永元帝的身形已经微震,一旁的皇后和惠贵妃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相互交换了眼色之后,惠贵妃轻声细语地哄他先去休息,皇后则是拍拍他的手,唤了一声太子,让他帮着处理。
永元帝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今天这一波三折的动怒,的确不适宜再待下去。
而赵辞在永元帝中就像一颗定心丸,为人敦厚谦和,做事滴水不漏,从没出过什么差错,当初淮王党的人拼尽全力想去拉他下水,也始终没挑出什么毛病,他像是完美的。
有他在,永元帝便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圣驾离开,宴席上的紧张气氛缓和很多,那些贵女们原本战战兢兢的,此刻也互相攀谈起来,讨论着面前新的闹剧,只是看向周砚枕时无可避免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的确,周砚枕的容貌,哪怕一袭寡淡白衣随意站着,比之那些衣着华贵的皇子仍然更胜一筹。
长宁公主刚吃了鳖,现下看谁都是不爽的,再瞧后头叽叽喳喳投去艳羡神色的女子妇人,鄙夷地啐了一声“浅薄庸俗”,但她看向赵清漓的眼神也并不友善。
此刻的赵清漓自是注意不到这些了,只一味地推搡周砚枕揽着她的动作,斥他:“不许碰我!不许你碰我!”
“清漓,莫要再任性了。”
几位近臣侧目,见是赵辞拢着眉宇去劝,心道公主和太子关系最为要好,这下定是能劝住的。
令人更意想不到的是,那身着粉裳的少女鬓发挣扎的也乱了,睁开眼睛瞧见来人是赵辞的时候竟是陡然瞪大眼睛,又喊了一声:“你也不许碰我!”
众人:......
“咱们清漓公主似乎酒品不大好。”长宁公主尖声嘲笑了一句,姿态从容地拢了拢外袍,缓步靠近那块是非之处,“要不,我扶你?”
赵清漓眼睛睁得是大,人却是看不清楚的,凑着小脸仔细分辨了好久,才认出这是她儿时的玩伴赵姝绾。
嗯......就是和以前长得不大一样了。
她柳眉紧锁地想了好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你......可以。”
众人:......
就连长宁公主本人也顿感无所适从,嘴角微微抽搐,她可没真的想扶她。
赵清漓却扑到她身上,全身力气都卸下,勾着长宁公主的脖子唤她:“皇姐皇姐,我头好晕啊!”
长宁公主则是全身都不自在,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急促地看向周砚枕:“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回去!”
周砚枕不敢妄动,他担心自己多碰赵清漓一下,这位醉醺醺的少女还能吐出更多惊人的内幕来,他倒是不太要紧,太子就......
看向太子,赵辞的表情果然不太好,但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表情不太好。
长宁公主还在试图把身上挂着的人扯下来,同时不断催促周砚枕。
然而,周砚枕的解救没等到,等到的是赵辞动作强硬地掰开赵清漓盘的死死的胳膊,随即稍微弯腰,长臂一伸从她膝下过去,下一刻,赵清漓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
长宁公主怔了下,接着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裳和发髻,暗骂自己今天这么隆重的打扮,居然毁在了这死丫头手里!
周砚枕深感赵辞的举动不妥,压低声音提醒:“殿下......”
“无碍。”赵辞抿了抿唇,板着脸扫了一眼怀里半梦半醒的娇影,“我来处理。”
交叠的身影缓缓融入夜色帷幕中,消失在萤点星火簇拥的朱红宫墙后。
当真无碍吗?
周砚枕站在大殿门前,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直到长宁公主叫了他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人在:“长宁公主还有何指教?”
长宁公主疑惑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妻室,怎能放手让太子照料?”
周砚枕自然也知道太子的行为不合规矩,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得先装下去,他惭愧道:“臣与清漓的确发生了一些误会,眼下她正和臣赌气,想来也是不肯让臣照顾的,太子殿下自小和清漓一起长大,清漓也更听他的话,待明日酒醒了,臣再求她原谅便是。”
长宁公主并未完全相信,追问:“哦?可我方才怎么听到清漓说她也不愿太子照顾呢?难道太子殿下和清漓之间也有误会?”
“怎会。”周砚枕从容一笑,“许是清漓喝醉了酒,错将太子认错成了臣。”
长宁公主啧啧两声,摊开手笑道:“也对,毕竟是太子身边的忠犬,跟主人有些相像也很正常,看来咱们清漓公主眼拙了!哈哈哈哈——”
这话一语双关,先前看不惯周砚枕的那伙人听得有长宁公主开头,也迫不及待紧跟上嘲笑一番。
大家本也喝的差不多了,圣上一走,立刻乐得轻松放肆大小起来。
周砚枕并没喝多少酒,且他酒量十分好,此刻还保持着眼神清明。
因此,周遭的哄笑声同样也很清晰,他能清楚地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文武群臣,白日里在朝堂上个个对他敬畏有加,此刻酒精的催促作用下,一个个的都现了原形,人皮底下披的是什么鬼,也看得十分明了。
淮王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看向身边的六弟:“我瞧你方才对周砚枕似乎有诸多意见,这会子怎么不爱凑热闹了?”
赵齐神色别扭,叹道:“五哥好眼力!我是觉得周砚枕是个伪君子,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清漓的驸马,我对他意见再大那也是家事!”
说罢,他恶狠狠瞪了一眼长宁公主鲜红的背影:“即便不满我也不会和她一起取笑别人,她算什么!”
淮王眼神微微闪烁,沉吟道:“那便去帮帮他?”
想起方才被周砚枕数落的毫无还口之力,赵齐撇撇嘴:“我才不去......”
另一头,周砚枕冷漠地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把这些人的脸都好好地记在了心里,而后拱手笑了笑:“长宁公主既然用臣类犬,又说太子殿下与臣有相像之处,那么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公主在暗讽太子也是犬类?”
最后一句话故意被他说得慢悠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声咬得很清晰,生怕旁人听不清楚一般。
哄笑声也随着他的话戛然而止。
周砚枕快速将这些面含心虚的人打量了一圈,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吏部侍郎:“程大人,您也是这般想的么?”
被突然点名的程书达如当头棒喝,脸色大变地打了个冷颤,连忙否认:“岂敢岂敢!周大人青年才俊,太子殿下更是慧眼识珠,您二人在朝中威名显赫,我们大家都难以望其项背啊!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程大人说的都是我等肺腑之言啊!”唯恐被拖下水,先前嘲笑的人都附和起来。
场面渐渐被拉回周砚枕掌中,他神色淡淡地,重新注目于长宁公主:“所以,这是长宁公主一个人的意思了?”
文官的口才向来没有差的,而且他是周砚枕,是殿试状元,岂是能轻易被人拿了话柄的。
长宁公主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但也不会因此认输,破罐破损又何妨,便抬高下巴:“是又如何?”
意料之中的回答,周砚枕寒声道:“公主这是认了?”
“认了又怎么样!”长宁公主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怎么,周大人要去向太子告状吗!”
周砚枕淡笑:“是回禀。”
说罢,他拱拱手,背身跨过门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打量长宁公主的表情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
回禀,说得倒很冠冕堂皇,不就是拿太子来施压嘛!还真是狗仗......算了,这话他们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当然也有暗自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幸好没跟着长宁公主继续闹下去,接着假装无事发生继续饮酒作乐去了。
话分两头,韶音宫。
光禄殿人声喧闹,值守的人大多也都在附近,别的寝殿自然就寂静萧条。
约莫还差一刻就到子时,天上连星星都少了,漆黑御园里,只有看不见的虫鸣显得最是吵闹。
赵清漓被一路抱回寝宫,闭着眼睛,只觉得抱着她的怀抱既温暖又熟悉。
唔......赵姝绾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身上的香粉味也换得如此特殊,不似女儿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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