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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泄密的心
猴子打了个哈欠,伸头看看沈休心得体会写到哪儿了。昨天晚上又吃又喝又闹,早八第一节他们三都没起来,鉴于上一次马原课没点名,沈休和猴子在床上进行了五分钟严肃探讨和数据分析,对老师的心理和行为进行了较为全面的预估——他这次肯定点名。
“我深刻体会到了团队协作的重要性......”猴子还没念完,翻了个白眼,“你体会到个铲子,让你帮我答到你丫死活不肯。”
“你俩在寝室里躺着,让我一个人来。”沈休也打了个哈欠,都被猴子传染了。
教室里放的电影吵死了睡不着,俩人半睁不睁地在纸上比划,手机上好几套模板和ai轮番抄,终于在下课之前完成了秦念和萝卜头的2000字心得体会。
下两节课要去机房上计算机绘图,沈休和猴子到的时候,王老六已经打开CAD发呆了。
“给大佬让座。”王老六指了指他里面的位置,让沈休进去,猴子则坐他左手边。等沈休把书包放下,王老六又问,“马原点名了吗?”
“没点。”沈休气道,“早知道我也不去上了。”
“等会教教我哈。”王老六揽过沈休肩膀轻撞了两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看我心情吧。”沈休别过头,王老六轻松逃过点名让他有点小嫉妒,想给他找点小不痛快。
“呦呵,还傲娇呢!”王老六哈哈笑着去逗沈休,猴子给了他一肘子,“别打情骂俏,上课了。”
中午天阴了下来,怕是要下雨,沈休吃了饭回寝室取电脑,顺带看了看花姝送他的知了猴。前天他用书包捎了回来,养在陆政言送的发财树上。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它羽化了,是一只碧绿色的薄翅蝉,玉一样漂亮,沈休还拍了视频发给花姝。
“摇裤儿收一哈,等哈叫风卷跑了。”王老六拿着厕纸有气无力地拍了下沈休的肩膀,哆哆嗦嗦走到隔壁寝室借卫生间。
“噢,好。”沈休用晾衣杆把阳台上的小熊内裤收了放衣柜里,猴子颤抖着腿从厕所里出来,一路扶墙走到他那把坏了的摇椅边坐下。
“为什么我们三个吃一样的,就你不拉肚子?”猴子郁闷道。
“因为我长得帅。”沈休得瑟了一下,拿着电脑去图书馆补课,没办法,教他们CAD的老师太水,主要还靠自己找点网课和练习。
中午才去,图书馆果然没有位置,沈休打开电脑站在矮书架前一边听课,一边实操。站得累了就走几圈,看点冷笑话鬼故事啥的,再晃悠回矮书架继续听课。
在发给花姝第七个冷笑话时,白笑笑发来消息:‘老沈同志,你再给我发鬼故事,我就把你的月饼自己吃了!!!’
‘别呀,鬼故事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没有它多无聊。’沈休笑着回到。
‘我不觉得厕所里拿长头发女生倒挂当拖把的老婆婆能丰富我的校园生活,’白笑笑加了个色鬼的表情包,‘如果是八块腹肌的帅哥还差不多。’
‘别的都是假的,但我跟你说咱们学校那个保研路是真的。’沈休继续吓白笑笑,‘就你去主教学楼A座中间小树林里那条小路。’
‘拉倒吧,十个大学有十一条保研路。’白笑笑拍了一张自己的肱二头肌照片,‘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时代发展不健全的垃圾罪犯,等姐遇上了姐教他做人。’
‘用不着你教,小树林里装了监控,遇上了变态拔腿找保安就行,不过最近几年都只拍到了小松鼠。’
‘我军训跑操也遇到了小松鼠!好可爱!’白笑笑发了张模糊的照片过来,沈休压根看不见松鼠在哪,‘我把月饼给你吧,老沈同志你在哪?’
‘图书馆四楼S-Z的书架边。’
‘OK.’
白笑笑还是第一次进学校图书馆,沈休带着她溜达了一圈,地下层有影院和小卖部,还有很多社团活动的地方,一楼和二楼基本被考研党占据,学校还准备了柜子,可以到大三去申请。如果图书馆的志愿活动积分攒够了,就可以有一个专属座位。
三四楼借阅区书比较多,机房也在,抢课什么的也可以来,刷校园卡上机就行。A区和B区布置差不多,B区多一个会议室。五楼就是一些老师的行政办公室了,沈休也没怎么上去过。
沈休又教了下她自助借还柜和学校知网怎么用,就带她去楼下吃东西了。
“点外卖可以定位在这里,从小门出去就能拿了。这边轻食和面包店很受女孩子欢迎,外摆区还可以坐在湖边吃,不过今天下雨就算了,坐窗边吧。”
“老沈同志,你可真贴心!”
“那你不能没收我的月饼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的导游费。”
“花姝学妹那份我也给你,最近我院里要彩排迎新晚会的节目,都没时间去找他玩了,也不知道他的脚好点了没有,可怜那么小一孩子遭老大罪了。”
“她去医院复查了,没什么大问题。”
白笑笑点点头,从书包里取出两份咸蛋黄月饼交给沈休,沈休则给她点了一份招牌蒜香奶酪包。两人吃完并交换了彼此对推荐食物的友好评价,白笑笑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我得去小礼堂彩排了,老沈同志再见。”
白笑笑刚站起来,哐当一下又坐了回来,“我觉得我还能再待一会儿。”
沈休好奇地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得不感慨,在图书馆碰见陆政言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陆政言撑着把9块9的透明伞,身边站了个穿浅粉色碎花长裙的女孩。那女孩没怎么打湿,陆政言的棉麻衬衫湿了小半边,从右肩头一直到腰侧,透着隐隐的肉色。
他们站在廊上说了几句话,女孩子璀璨又柔软的裙边被风吹动,一团一团秋芙蓉舒展开来。天水茫茫,寒湖萧瑟,唯她一人云霞带露,含娇似怯。
陆政言真会啊,沈休在心里感叹,他不禁想起上次下雨自己把花姝学妹鞋后跟给踩掉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擦擦口水,再擦擦眼泪。”沈休从衣兜里掏出一堆东西,钥匙、校园卡、几颗巧克力糖,还有一团皱皱巴巴的卫生纸,从中扯出一张递给白笑笑。
“你不懂,我这是磕cp。”白笑笑一巴掌拍开沈休的手,转眼又嫌弃道:“你这不会是用过的吧?”
“那哪能?这是我出门前塞兜里的,干净的,”沈休反驳道,“就是皱了点。”
“留着你自己用吧。”白笑笑摆摆手,又看向窗外,用完全不着调的四川话感慨:“这个就是爱情,单纯的校园爱情。”
“那你也找一个呗。”沈休对着陆政言努了努嘴,那个碎花姑娘似乎要走了,陆政言点了下头,“他也行,哥还可以给你牵牵线。”
“不不不,我不行。”白笑笑连忙拒绝,“我就喜欢看别人谈恋爱,我自己不想谈,我也谈不来。”
“为什么?”沈休困惑问道。
“有很多原因啊,怕麻烦、没时间、没心力、人又懒,”白笑笑勾着手指说道,“我还喜欢纸片人。”
桌子上手机震动了一下,白笑笑立马拎着书包站起来,“老沈同志,谢只妹妹在催我了,我得走了哈。”
“嗯。”沈休目送白笑笑离开,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图书馆继续泡着。起身时无意向窗外看了一眼,粼粼的湖水和雨水,陆政言望了过来。
沈休礼貌地微笑了下,就当是打过招呼了,拎着月饼穿过面包店,从另一侧出口坐电梯去图书馆四楼,继续听CAD。
陆政言看着那扇空空的窗子,终还是垂眉落眼,撑开伞缓缓走入雨中。
晚上十点半,沈休拎着电脑取了快递回寝室,猴子居然在和月月甜蜜双排。王老六躺在床上看电影,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排置物架挂在床边,爆米花、鸡腿、鸡爪、辣条、小鱼干、坚果、各种薯片和饮料那叫一个应有尽有。
沈休在里面翻了一包香辣小鱼干,“我想吃这个。”
“吃。”王老六眼睛都没抬,随口说道。
“你在看什么电影。”沈休把小鱼干挤出一条来,一边吃一边问道。
“泄密的心。”王老六挪了挪身体,把ipad往外送,沈休看见那是一部挺老的外国片。黑白的场景里,一个老人倚靠在墙边,右眼都快翻白了。
“Come here.”老人叫住对面的年轻人,然后给了他一耳光。
沈休扒着床头看了一会儿,王老六掀眸说道,“你要看就上来,这个姿势我脖子都要断了。”
“那你等我下,先按暂停。”沈休把快递放自己桌上,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下,穿个裤衩子就爬上王老六的床了。
王老六也只穿一条裤衩子躺着,见沈休上来,收了收腿,挤出一块地给他。
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寝室里几个人还会穿睡衣,没过多久,文明的阵地就缩减到□□甩干了。后来有一天下午,辅导员推开半掩的门看见三个光溜的大腚。
“咱们这七月正是天最热的时候,学生们比较......开放。”辅导员尝试跟身后十几个教育评估专家强行沟通,“门开着,有那个穿堂风,也有助于散热。”
沈休拿了本高数书遮挡,弱弱地喊了句:“可以安空调吗?”
辅导员啪一下把门关了,微笑着引导专家们去下一个寝室参观。
过了没多久,学校多了一条校规:禁止在寝室里聚众□□。
白笑笑还吐槽过这条校规,左思右想不知道学生手册里为什么有这样一条。
王老六点了重新开始,沈休才发现这不是电影,而是一部差不多20分钟的短片。片子里就两个男人,光线晃来晃去跟电风扇一样,看得他有点晕。
年老的男人上床睡觉,年轻的男人就拿了一盏灯在床脚看着他。
灯光里灰尘流动,像一条枯叶蝶组成的河流,在默片里崩塌。沈休半眯着眼睛,靠在王老六的凉席枕上,昏昏欲睡。
“I order you to get out!”
沈休被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看见那年轻男人步步逼近睡在床上的老男人。
“他要干什么?”沈休有点烦躁地问道,要不是这一嗓子,他都要睡着了。
王老六坏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要干他。”
“啥?!”沈休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睛瞪得滋溜圆。王老六放的是啥片子,毛片啊?那老男人都能叫老年人了,七十多岁英国绅士和他的二十出头美国精壮男仆,王老六的口味这么奇特???
沈休脑子里突然闪过王老六曾经说过他爸玩男人的话,那时他俩几乎是头挨着头,当然,现在也是。沈休身体绷紧,稍稍往外移动了一点,皮肤贴上冰凉的铁护栏。
“躲什么?”王老六用胳膊肘把沈休勾近,两个人肉贴着肉,沈休都不太敢看字幕了。
老年人喊了几句,年轻男人扑了上去,一声惨‘No!’,镜头移动到床头的帘子上。帘子上画了很多人,两扇弧形的黑暗遮住大部分,右边一个男子似乎从后面抱住了另一个比他矮的人,左边是很多人在饮酒作乐。
帘子被人拉下,露出木色的床头。床上的被子被拖动,老年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小。
年轻人俯下身听了听,随后镜头切到整齐的房间。
“哎?”沈休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他干了他啊。”王老六戏谑着用胯撞了下沈休屁股,搂媳妇一样搂着沈休。
“别闹。”沈休把缠着他的手拉开,眼睛盯着屏幕,短片里的那个年轻男人好像疯了,他神经质地听来听去,钟表声,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他紧张兮兮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男人晕倒在地板上。再醒来时,两个警察已经到了门外。原来昨夜邻居听到了惨叫声,于是报警了。
“他把他杀了。”沈休恍然大悟。
“是啊,我就说他干了他啊。”王老六用指侧勾了勾沈休红温的右朵,偏过头在他左耳朵上哈气:“你以为他们干了什么?”
“痒死了。”沈休没好气地把王老六的凤梨头挥开,天天就知道开这种玩笑捉弄他。王老六鼻子啪一下撞在墙上,沈休说了句该,抢过ipad自己拿着看。
面对警察的一番询问,年轻男人还算回答得流利。可当警察的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声响时,年轻男人十分着急地制止了他。
周围有撞击的声音,嘭嘭嘭。
年轻男人目光呆滞,动作僵硬,他告诉警察他并不知道老头去哪了,拿着椅子在地板上疯狂地划来划去。警察再次质问,年轻男人却问他难道没有听见撞击声吗?
警察没有回话,年轻男人用力地拍着警察的胸口,让他停下来,不要再发出嘭嘭嘭的声响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那声响来自地板之下。
年轻男人跪在地上,不断拍着地板,大喊着让声音停下来。终于,他忍受不了了,让两个警察把地板打开。
“那个老人被他杀了,就藏在地板下面。”沈休好奇地问道,“他是不是没死,一直在敲地板?”
“他死了。”王老六肯定地说道,“但是凶手一直能听到老人的心跳声,直到警察发现了真相,心跳声才停止。”
“所以这是一个鬼故事?”沈休皱眉说道:“就像那种床板下绑着尸体,天天晚上抱着你睡觉,还趴你耳朵边讲话那种?”
灯泡闪了两下,熄掉了。
“要不要这么应景?”沈休无语道。
“啊!”底下传来一声惊叫。
“卧槽!什么东西!”王老六抽风似地手脚乱舞,沈休胸上被抓了好几下,给他疼得直抽气。
“你抓着我鸟了!”黑暗中沈休怒骂一声,翻身把抽风的王老六压住,朝着猴子凶道:“把灯打开。”
“噢噢噢,你等我下。”猴子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叮呤哐啷的,紧接着灯开了。
“怎么回事?”沈休看向猴子问道。
“你俩不是在讲鬼故事嘛,”猴子挠挠头说道:“我就想关灯吓吓你们,谁知道有只蟑螂飞我脸上,给我吓一跳。”
“我也是!”王老六躺在沈休身下,把头探出一点点看向猴子,“它突然就掉到我脖子上了。”
“我说你们两个人高马大,居然被一只小小的蟑螂吓到。”沈休无情地嘲笑他们,并借机教训道,“肯定是猴子你外卖不扔出去,王老六你放这么多吃的在宿舍里,难怪有蟑螂。”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让猴子和王老六无力反驳,沈休得意地让他们快进行忏悔。
“可是,”猴子指了指墙上,“蟑螂有绿色的吗?”
话说着,灯又熄了,猴子连忙说道:“这次不是我关的。”
王老六一把抱住沈休,脑袋还一直往他胸口缩,沈休想骂他,又想到罪魁祸首好像是自己——那只花姝学妹送他的蝉。
沈休心虚地拍了下王老六的头,小声说道:“别怕哈。”
猴子打开台灯,抄起拖鞋就要爬上来,沈休连忙制止,那可是花姝学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具有重要意义的知了猴。
沈休勾了夏凉被塞王老六手里,让他盖严实点,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钻出来,抓住那只停在床头架上的蝉。
“你打死它了吗?”王老六躲在帐篷里问道。
“不是蟑螂。”沈休坐在他身边,讨好地说道:“你看一眼,我不骗你。”
王老六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沈休双手捂着凑到他面前,慢慢地打开,一只小小的,通体碧绿的,虫子。
“好恶心。”王老六脱口而出。
“啊......这......也没有那么恶心啦。”沈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仔细看,它其实很漂亮的。”
王老六看向沈休流彩熠熠的笑眼,狐疑地靠近了些,那只小虫子乖乖地停在他手心里,薄膜一样的翅膀随着呼吸颤动,青绿得像一抹山林。
“这是蝉吧。”猴子踩着椅子,趴在床栏上问道,“它怎么不‘知了’‘知了’地叫?”
“这是薄翅蝉,又叫安蝉,雄虫才会叫,雌虫不会。”沈休说道。
“可是寝室里怎么会有蝉?”猴子问道。
“我养的。”沈休笑道。
“滚!!!”伴随着两声怒喝,沈休被猴子和王老六关在了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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