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十五
脱尘攀在程野发间,见她快要走到后院,依照路上所见,将三人化作侍女,躲在角落,程野入了后院,他们环视四周,无人路过,匆匆跟上,突然身后脚步袭来,三人自如站起,便要走出门外,提灯侍女问道:“此地禁入,你们不知道规矩么?” 三人见她摆开攻势,化灯为刀,架在站在最前的脱尘颈上。脱尘神色如常,从地上拾起程野发间拨下之簪,说道:“方才给那位姑娘带路,她落了发簪,急急赶来,未等送到,她已进去。” 侍女上下打量三人,似有疑虑,从桌上拿了焚香,捧在手心,绕三人一周,却无事发生,才道:“赶紧下去吧。”
陆霜玉紧贴着脱尘,疾步要走,忽然侍女又道:“等等。” 霎时窗外青蓝天幕变黑,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多个人,侍女们齐齐使剑,摆了阵法将前厅团团围住。三人虽可强冲,想到一旦暴露便会被视为贼人,别说取得知州信任,就连程野也有危险,只得暂且被降,等知州来了再说明一二。
三人被一众侍女捆座一团,脱尘未解法术,饶是他们女身,身形纤细,麻绳却捆得十分之紧无挣脱可能,将三人手腕勒出红痕。陆霜玉扭了身体,心中困惑,想着师兄化形之法,炉火纯青,世间少有人比,却不知这些侍女如何识破,如此想着,妖蛇道:“ 府内侍女走得都是娉婷缓步,而你四方阔步走惯了,才被识破。” 陆霜玉知是自己拖了后腿,万分自责,长叹口气,向二人道歉。
脱尘道:“既已发生,便见招拆招。” 陆霜玉略一点头,等了许久,却无一人来到厅中。三人在这漆黑房中等了许久,陆霜玉恐事有不顺,闭目养神,以待去战,不知多久,房内骤然变亮,他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眯眸去看,厅中站了好一群人,吴知州在最前,大步走到厅中主位,程野及一眼熟男子坐在一侧,便暗道不妙,此刻与师兄妖蛇紧贴后脑,又不知二人如何打算,不敢贸然开口。
程野走进屋中,见到三个女子背靠背被捆,一猜便知是何情况,这三人虽化作女子,可相貌相似,细看便知,想起他们先前谈论计策,如何缜密,却事未成,人被抓,她连连摇头,扶手撑额,吴锦见了,颇为关切,她不敢也不想认这三人,可如若此时不认,恐这有性命之忧。
程野坐在左侧,观察片刻,吴知州正要开口,她飞身上前扑到蛇仙怀里,本想将其认作姐妹,却看蛇仙嘴角一抽,便知其意,喊道:“哥哥们,你们糊涂!再怎么担心小妹,也不可潜入知州府窥视啊!” 吴芒寒开慧眼,探出程野所抱之人是那侠客,先前因他修为深厚,礼遇有加,却是不能容忍其私闯入府,问道:“哦?我记得这位侠客当时欣然应允,怎会焦心闯入知州府?”
程野酝酿片刻,便有几滴泪挂在面上,得亏她原身容貌清冷,看起来颇是伤心,叹道:“知州有所不知,我这些哥哥们一面承了父母遗愿要替我找个好人家,一面心不舍,不想看我受一点委屈,这才犯了糊涂。他们并无坏心,请知州明鉴。” 吴芒寒听她言辞真切,略微动容,可这法理规矩却是不能随意破坏,心想私闯入知州府是重罪,依法杖责五十,便道:“ 法规森严,岂可因你一家而变,见你兄长意图非坏,便每人杖责十下,以示惩戒。” 程野心里一紧,在那厅中找了方位,侧身让吴锦看脸,哭得安静,靠在蛇仙怀里。
吴锦想是母亲慧眼识出地上三人实是女子,程野哭得凄惨,见一干侍女站在厅外,咚的一声,跪在程野身旁,说道:“知州明鉴,是小人叫三位入府,不及禀告,致成误解。要罚就罚在下,在下愿替三位受三十大板。” 吴芒寒铁面无私,听他如此说着,要叫侍女将吴锦拉出厅外行刑,程野登时从蛇仙怀里站起,朗声说道:“ 知州所说,三位兄长所犯之罪是私闯入府。请问知州,这府内所住之人除过知州是否还有吴锦。” 吴芒寒略一点头,又听她道:“ 吴锦应允三位兄长来府中一聚,欲要禀告知州,因知州公务繁忙,未能及时。此四人实则并非擅闯,私闯之罪又是如何判定?难道今后有故,无意缓传消息都要杖责,此法这般严苛,不近人情,于民于妖无益。”
申殊抬头望她,她不再跪下,起身站立,不卑不亢,心中生出异感。吴芒寒心中揣度,想她所说,不无道理,沉吟许久,说道:“ ......姑娘所言极是,四人无意,但惊到众多侍女,大惩不必,须施以小惩,罚这三人各铜钱三十,主犯五十,须同侍女道歉。如此,都退下吧。”
侍女给地上三人解了束缚,几人向吴锦连连道谢,忽觉头昏眼花,一晃神已在客栈厅中。那雾气退去,人来人往,却无人瞩目,四人灰心丧气,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回了房中再做商量,行到房前却听有一人紧紧跟着。
那人还未反应,程野使劲擒他手腕,将他押在地上,忽见他耳后红痣,身上又是兰花清香,认出吴锦,才急急将人扶起,惊道:“锦儿?你怎么跟来了。” 吴锦朝众人作揖,略一苦笑,说道;“我犯了家规,母亲将我赶了出来,身无分文,能否请诸位相助。” 陆霜玉突然喊道:“你是男的?!” 环顾四周,除过自己,其余人都不惊讶,只默然不语,师兄瞪他一眼,他才闭嘴不言。
待陆霜玉不再说话,程野才道:“让他住下,算我账上。” 心想她账上本就一毛没有,抠门蛇仙要算便算,她也没有损失。忽听脱尘和陆霜玉异口同声,说道:“住你房里。” 她瞪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刚要应下,蛇仙道:“不行。” 脱尘听蛇仙发话,也同陆霜玉一般不再作言,只见程野轻蔑地瞥了眼陆霜玉和自己,才缓步入了房内,剩下吴锦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吴锦见三人应下,连连道谢,脱尘陆霜玉知其救命之恩,适才不过玩笑,请吴锦入房。进了厢房,床榻不小,可要竖躺,最多只得二人,只见那两人爬上|床去,横躺下去,腿多出几寸悬在外面,又招呼自己,吴锦跟上,横躺在床,缩在角落,却见那蓝衣男子不睡,只坐在椅上闭目打坐。他虽与这几人并不相识,却觉心安,闭眼不过多久,就已入睡。
睡醒之时,红日升空,一阵吵闹,吴锦坐起身来,洗漱整理,走到程野房内,除过蓝衣男子,其余三人推搡打闹,抢那桌面正中,一盘包子,两男子合起来去压制程野,竟落了下风。吴锦先前见她手劲过人,早知程野颇有身手,看她寻常打闹也颇有章法,不免更加好奇,如此想着,忽觉背后一冷,回头看去,那蓝衣男子一旁打坐,仍未睁眼。
程野见他来了,两手推到两男子胸前,他们躲之不及,连着椅子,背身翻去,倒在地上。吴锦吃了一惊,又见程野用纸包了肉包,在蓝衣男子头顶放了一个,又伸手递他一个,包子肉汁鲜美,他正要坐下喝茶,却听程野喝道:“啊?怎么办啊仙人?” 吴锦抬头去看,那蓝衣男子头顶肉包消失不见,被程野攥在手心,也不知二人在讲什么,程野神色惊恐,蓝衣男子道:“去升闻榜看看吧。”
一行人穿过闹市,路过那巨大人像,人像背后是榜示处,上面是各类招募告示,若细看其中,多是险事,采集灵药,讨伐邪妖,调停夫妻二人云云。想他们上交盘缠作为惩罚,已是山穷水尽,又急着用钱,便摘了榜上告示,兵分三路,申殊吴锦一行去采那灵药,程野一人去讨伐城外邪妖,而脱尘陆霜玉则去调听夫妻。
吴锦心想程野虽有几分功夫,可毕竟瘦弱,独自去惩城外众妖未免牵强,说道:“程姑娘一人去城外怕是不妥。不如......” 脱尘道:“吴公子,多说无益,你同她过个几招便知。”
吴锦略一犹豫,在他思考之时,程野便已俯身下蹲,弯腿一扫,吴锦一惊,双手撑地翻了跟头,程野出招迅疾,有意去让。程野知他谦让,丝毫不慢,反而招招利落,下了死手。吴锦屡屡躲开,招架不住,只得拿出真功夫,化内力于拳,然身骨柔软似蛇,程野刚一碰他,他便扭身躲去,僵持不下。吴锦步步后退,倒也躲得从容,反应过来,竟觉已被逼到墙角,绕是他躲避了得,也无处可躲,细细想来,原是她故意将自己逼到角落,只得迎面过招。程野拳头生风,终未落下,悬在吴锦头上。吴锦心下一喜,笑道:“是我狭隘了,今后若有空闲,要向程姑娘请教一二。” 程野急忙摆手,谦虚推脱,却见蛇仙呆站一旁,似有不乐。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