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遇袭
周晏北话说得轻巧,甚至还带着点玩笑的口吻,可里头隐含那丝的认真,却让徐晚无法忽视。
“周晏北……”她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嗓子有点发干。
“嗯?”他从喉咙里应了一声,那声调有点飘,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还是看着前面开车,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才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询问,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徐晚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说他轻浮?可他话里的认真做不了假。当作没听见?气氛已经到这儿了,再装傻就太刻意了。
最后,她只好转过脸,看向车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的金属扣,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窗外的雪下得更密了,鹅毛似的一片片,在路灯和车灯路交织的光晕里打着旋儿,慢悠悠地往下落。
她好像听见周晏北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周晏北只是安静地开车,手指偶尔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一下。
安静一直持续到车辆驶入了熟悉的路段。
“快到了吧?”周晏北看了眼导航,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前面那个路口?”
“嗯,右转进去就是。”
这公寓是徐晚早年买的,是距离年会最近的住处。
车子拐进小区,在她那栋楼前稳稳停下。引擎声低了下去,车厢里忽然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谢谢。”徐晚低声说,伸手去拉门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门却没开——中控锁还落着。
她转过头看向驾驶座,周晏北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被雪覆盖的路面上,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沉静。
“周晏北。”她叫了他一声,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有些轻。
他的喉结似乎微微滚动了一下,可仍然没有应声。
车里只有暖气低低的“呼呼”声,吹得人脸颊发暖。
过了几秒,在她的注视中,周晏北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
“徐晚。”他开口,声音不高,目光却稳稳落在她脸上:“不是每一段感情,都非得是一见钟情的。”
他的语气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更深了一些,语速不紧不慢地继续:“也不是非得在喜欢上对方之后,才能开始的。”
徐晚的心轻轻颤了一下,终于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里有清晰地热切,可同时却又有着极沉的耐心。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如此矛盾,却又神奇地融为了一体。
最后,他声音更轻了些:“徐晚,你不只是在给我机会,也是在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等她的回答,转回前方。
“咔”的一声轻响,中控锁开了。
后视镜里,他望着她,声音依旧温和:“雪天路滑,小心。”
徐晚怔了一会,才将手搭上门把手。可在即将推开门的前一刻,她忽然又回过头,同样望向镜子中他的双眼。
“你就不担心……我在算计你吗?”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是化为了然。
是因为那通录音!
周晏北看着她,像是觉得很有趣一般,反问:“你会么?”
又一次,他没等她回答,只是透过镜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认真道:“只有在意一个人,才会费心去算计他。所以……”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扰人:“我巴不得你多算计算计我!”
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咚”“咚”“咚”地一下又以下,敲击着她的耳膜。一股温暖的、细沙般的感觉,毫无预兆地漫过心口。
两人就这样透过镜子,静静望着彼此。
雪落在车窗上,积成薄薄的一层。
过了好一会,徐晚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丝笑容,她轻声说:“再见。”
车门推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雪花扑了进来,她一脚踏进松软的积雪里。
车里车外,像是两个世界,一个太暖,一个太冷。
积雪并不厚,但是她每一步都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在寂静的冬夜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静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
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车窗降下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两人之间穿过。他一手搭在窗沿,看着她,眼里映着零星的灯光,笑得有点懒,有点无赖。
“徐晚,”他说,“晚安。”
尾灯亮起红光,车子启动,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两行逐渐被新雪覆盖的车辙。
回到家,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抬眼时,目光无意间落在玄关那面穿衣镜上。
她愣住了。
镜子中的人双颊泛着薄红,眼睛亮得出奇,而嘴角……竟然勾着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浅的弧度。
她有些疑惑,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笑的?为什么笑?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她喜欢周晏北吗?似乎还说不上,她更喜欢他写的那些句子。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此刻,看着镜子中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徐晚第一次,不那么确定了。
***
年后初九,开工第一天。
周晏北刚下飞机,脸上还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倦色。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一边听司机说话。
上飞机之前,他已经连轴转了将近两天,飞机上待的九个多小时,大半时间也在处理文件,两天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睡了四五个小时。
“……按您的吩咐,接您之前先去取了今天的花。我到的时候,花也刚刚送到。”
周晏北睁开眼,侧头看向旁边那只保冷盒。打开盒盖,一股凉气扑了出来。里面躺着一束玫瑰花,不多不少,正好十九支。
他从盒盖内侧抽出卡片,放到盒子上,随手从口袋例拿出一支笔,略想了想,落笔写下一行字:“我遇见你,如鲸向海,似鸟投林。”
前面开车的司机接着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赶紧收回视线,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现在老板身边的人,还有谁不知道这位以冷静果决著称的老板,私下里摇身一变竟成了个文艺青年——尤其是他还拿着自己琢磨出来的句子去追人。
刚开始李特助他们私下里都说,周总这回怕是要闹笑话,被追的那姑娘看了这些句子,估计要笑掉大牙了。
结果,对方不光收了花,听说还特意把每章卡片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梁导第一次悄悄传话的时候,说对方“满眼惊喜,双颊泛红”,真的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打那之后,周总就一发不可收拾。随身带了个小本本,一有空就写写划划,认真地势头像是在签合同。
他跟了周总五年了,见过他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样子,也见过他雷厉风行地整顿业务的架势,更见过他对那些凑上来的女人不假辞色的冷淡模样。
可这几个月,他亲眼看着这位向来威严的老板,竟然为了写几句话苦思冥想、抓耳挠腮。
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酸,让人酸得牙疼。
可酸归酸,到后来,他只剩下服气——不是谁都能把这种傻兮兮的事,日复一日地认真做下来。
更绝的是,外界传言那位大明星徐晚如何如何性子清冷、不好接近,谁能想她偏偏吃这一套?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两个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个字,绝!
周晏北把写好的卡片仔细塞进包裹花束的丝绸中,一抬眼,正好从后视镜里对上司机还没收回去的目光。
司机赶忙正襟危坐,表情尽量绷得紧紧的,只是那翘起的嘴角压了又压,才勉强压了下来,可仍在可疑地微微抖动。
整张脸一时间有些扭曲。
周晏北轻哼了一声,没理他,拿起手机给还在国外出差的李特助打电话。
这个点,李特助那边三点,估计还没醒。司机暗中叹了口气,对李特助万分同情。
然而,电话那端的李特助,实际上更可怜,他还没睡。
“机器最新的测试数据发我一下,还有接下来的工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李特助的哭诉声打断:“……两年的工作,我们三个月干了快百分之六十,人都要熬干了。周总,大家让我问问,咱们能喘口气吗?”
周晏北捏了捏眉心,沉默几秒才开口:“剩下的业务按正常进度来,而我的行程,”他顿了顿,“这几天,全部空出来。但是剩下的要抓紧,之后的几年,我会尽量留在国内。”
原本还半死不活的李特助,声音瞬间精神了起来:“好嘞,谢谢老板。那……这几天的花是送到您那儿,还是直接送到徐小姐那边?”
“送我这儿。”周晏北答得没有半点犹豫,说完还不够,又追加了一句:“只要我在京市,花都直接送我这儿。”
这就是要亲自去送花的意思了。
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
“先这样,我接个电话。这几天没事别找我!”他挂了李特助的电话,接起新来电:“予安?”
电话那端言简意赅:“晏北,徐晚这边收工了。”
周晏北眼神倏地一亮,整个人坐直了,对司机道:“开快点。”又对着手机回了句:“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他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心情雀跃之余,指尖在装花的保冷盒上忍不住轻轻敲击了起来。
***
与此同时,片场外围的空地寒气逼人。徐晚穿着长款羽绒服,和苏苏一起从片场门口走了出来。
今天是她在《山海》剧组的最后一场戏。之后再和剧组见面,就得到杀青宴了。
“……晚晚姐,之后能休息两天,大后天有个广告拍摄……”苏苏翻着行程本,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徐晚休息,意味着她放假。
两人边说边朝停在路边的保姆车走去,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穿着深灰色冲锋衣的男人,看到她们从片场出来,快速朝她们走来。
徐晚和苏苏走到保姆车跟前,伸手一拉车门——没拉开。
苏苏一愣,目录疑惑,她绕到驾驶座那边,敲了敲车窗:“王师傅?我们出来啦,开下门……”
一句话没说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从她身旁经过时,突然伸手,猛地将她的头狠狠推向车门。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
苏苏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便顺着车门滑坐到地上。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涌出,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