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高手和低手之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2012年11月26日，周一，阴天。
　　早上六点二十分，张加森手机里出来闹铃，是张杰的《着魔》：一瞬间法则颠覆，我是谁，是我心魔乱舞......一滴泪，在半路回头，我只有战斗，战斗......
　　周景天已经听习惯了，越发觉着悦耳动听。
　　学校每周一都得进行升旗仪式，也只有在周一，高中部才需要穿校服，比较开明。
　　如今已入冬许久，今日气温九摄氏度。在周景天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海城的冬天除了刮风下雨会降温到几摄氏度、稍显冷些，只要一出太阳就格外温暖，甚至过年有几天得穿上短袖。
　　周景天缓慢起身站在床边，双手从上铺搬下行李箱放在脚边，拿出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又走到床边柜子取出长款白蓝色相间校服，在柜子旁换起衣服来。
　　很快，洗漱完毕，周景天便和陈行健下楼往食堂走去。
　　两人来到打菜窗口，周景天点了个牛肉汤粉，陈行健则是点了包子豆浆，两人便找了个位置吃了起来。
　　周景天向来不爱吃包子，看着着实难受，便低下头自顾自嗦起粉来。
　　“期中考试成绩好像出来了，估计今天会发试卷评讲了。”陈行健边说着话还不忘啃着包子，“你数学和物理能及格吗？”
　　“估计不行，那些个大题好难，我只配写点记得的公式拿点分......”周景天心里焦虑起来，顿时觉着嘴里的粉不香了。
　　“这次是有点难，我都是卡点做完的。”陈行健也皱起眉头来。
　　“每次你都说难，一公布成绩又第一。”周景天白了一眼，“不过语文和英语倒是轻轻松松。”
　　“啊轻松吗？英语我也有点晕，听力部分有两三题是猜的。”陈行健拿起豆浆猛炫了一口。
　　“那是因为你耳背，你这中耳炎，难顶。平时喊你都跟喊老头一样，得扯着嗓子喊。”周景天被烫了一下，汤水从口中流出来，他赶紧从口袋掏出纸巾擦着。
　　“平时喊我是因为我刷着题没注意到，听英语听力不耳背。”陈行健老实说道。
　　“你能听得懂我们物理老师讲课吗？每次我都听得想死。”周景天忍不住吐槽。
　　“大部分能听懂吧，她讲课不讲基础的，你平时物理这么差，包晕的。有不懂的来问我就行了。”陈行健三个包子两根油条下肚，便靠在椅子上吸起豆浆来。
　　“实不相瞒，每次问完没两天我就忘。上辈子我肯定是得罪了数学和物理，这辈子才步履维艰。”周景天看到陈行健已经吃完了，便快速吃了起来，没两分钟也结束了战斗。
　　高二理科班，语文数学英语满分是150分；历史政治是100分；物理化学生物还没合卷考，依然分开考，是120分。
　　...... ......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八点二十分，数学课开始。
　　数学老师风风火火走进教室，手里抱着一沓书卷和一个保温瓶。
　　周景天心里暗想：完啦，怕啥来啥，又是悲伤的一天。
　　“同学们，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考得一般，上110分的只有十个，上120分的只有两个人。不过有些知识点有点超纲，考试前我没来得及细讲只提过一下，也不能怪你们。”数学老师说完，便把上面的十份试卷拿出来，其余试卷放到一旁。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大部分同学情绪都低了下来。
　　“好了，我先念110分以上同学的名字，一个个上来领。剩下的试卷，课代表找人一起发下去。”数学老师拿起试卷，“陈行健124分，陈光宇120分......”
　　陈光宇是数学课代表，听到念名字名字走上讲台拿到自己试卷，顺手拿起剩余的试卷，招呼着前排同学帮忙分发。
　　“这就是你说的有点难？果然渣男说的话是信不了一点的。”陈行健嘴里小声嘟囔着，并看向陈行健方向。
　　很快，周景天便拿到了自己的试卷，名字上面红笔写着：78！
　　周景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马不停蹄地忧伤，不停看着试卷上打叉的地方。
　　“果然，该错的都错了，不该错的也错了，我真是菜狗。”周景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前面的蒋绍武：“老黑，你几多分？”
　　蒋绍武猛地回过头，嘻嘻嘻地笑着：“我93，及格了。”
　　“得了得了，我不想看。”周景天白了蒋绍武一眼，便推了推他的肩膀暗示他把头转回去。
　　周景天不甘心，回头翻看后面桌何美云的试卷。102分！
　　周景天这下头更大了，叹了口气，右手放在自己桌子上，趴在上面。露出左脸，左手伸直露出过道。
　　何美云小心翼翼往前探着头，小声询问道：“心又凉了？”
　　周景天一动不动，有气无力说道：“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哈哈哈，别急，你虽然数学差，但你物理也一般啊，问题不大。”何美云小声笑着。
　　“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多了。所以我决定下课找一面包车人打你。”周景天阴阳怪气说道。
　　“所以你到底多少分，哈哈哈。”何美云不停笑着。
　　“78，咔咔就是发。”周景天依旧一动不动趴着。
　　“还挺吉利，四舍五入就是100了。”何美云拍了拍周景天的头：“没事孩子，你今天出去买彩票，必中。”
　　“做个人吧你，求求了。”周景天回过头去，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状。
　　何美云虽然脾气一般，但人很仗义，跟林清言是一个宿舍的。每次周景天问关于林清言的消息，何美云都直言相告。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评讲试卷......”数学老师呼了一下嘴边的麦，大声说道。
　　...... ......
　　两节数学课结束，周景天终于松了口气，因为下节课是语文课，估计能有好消息。
　　此时张华快步走到周景天旁边：“想喝饮料，陪我去趟小卖部？”
　　“得，喊上行健，我想骂他。”周景天淡淡说道。
　　“行健，行健，行健。”张华朝远处大声喊了三遍，陈行健才听到往这边看了过来。
　　“下楼买饮料。”张华继续大声喊道。
　　陈行健立马起身，三人走下楼去。
　　很快，便来到了小卖部。
　　人挤人排着队，周景天往冰箱旁边的小型机器走去，那是个专门加热阿萨姆奶茶的机子。
　　排队买单时，周景天眼前一亮，一眼认出前面背影正是林清言。
　　“林清言，你......数学几分？”周景天试探性地用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林清言。
　　林清言缓缓回头，看到周景天后便微微一笑：“99，你呢。”
　　“差72分满分，离高手只差一万步了。”周景天叹了叹气。
　　“没关系，你这么聪明，迟早成为高手。”林清言笑弯起来的眼睛，让周景天安心不少。
　　林清言前面的蔡静听到声音，也回过头来，看着周景天手里的阿萨姆说道：“呦呵，你和清言真默契，饮料都买了一样的。”
　　“照你这么说，喏，你买了茉莉清茶，前面有个男生手里也拿着茉莉清茶，你和他也挺有缘。”周景天有些心虚，只能疯狂掩饰着。
　　“平时话不多，怼起人来一套套的嘛，小天天。”蔡静呵呵呵笑着。
　　周景天不再言语，看着林清言的瘦削的背影，猜想着她现在的想法。
　　三人买完单，走出小卖部门口。周景天左顾右盼，并未看到张华和陈行健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小天天。”蔡静一脸疑惑。
　　“华哥和陈行健失踪了。”周景天淡淡回道。
　　“嗐，他俩估计私奔了，我们回教室吧，快上课了。”蔡静说完，便领头往教师楼方向走去。
　　周景天和林清言跟在后面，像极了两个机器人。
　　“那个，你毛衣这么薄，里面穿的短袖还是长袖。”周景天左手拿着饮料，右手放在了校服外套口袋里。
　　“长的。”林清言双手握着饮料不停摩擦着，似乎在靠它取暖。
　　“把饮料给我，你把校服拉链拉上，手放在口袋里。”周景天伸出手到林清言身前。
　　林清言乖巧递过饮料，照做了起来。
　　“乖宝宝，中午给你加个鸡腿。”周景天嘻嘻嘻笑着。
　　林清言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周景天一个白眼，她似乎不习惯这种亲昵称呼。
　　周景天察觉到了异样，便不敢再笑。
　　...... ......
　　叮铃铃叮铃铃~十一点四十分，中午铃声响起。
　　自从期中考试前几天直到考试，五人小队中午放学后都是学到十二点二十分左右，才动身去吃饭，所以总是聚不齐。考完试之后才重新恢复往日节奏。
　　周景天率先走到张华旁边说道：“今天想吃食堂，但今天周一人多，我们过十几分钟再过去吧。”
　　“行，那我再刷道数学题。”平时都是张华或者周景天做决定去哪儿吃饭，所以张华没有任何疑虑。
　　十几分钟后，张华便开始招呼其余四人，准备前往食堂。
　　“华哥，我也去。”陈光宁起身快速走到张华旁边。
　　周景天心里瞬间不太舒服，他向来对陈光宁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周景天走到林清言旁边，看到了她凳子上还有件黑色风衣，便开口：“林清言，把风衣穿上，外面风大。”
　　“我不想穿，穿多了难受。”林清言嘟了嘟嘴，睁大双眼望向周景天。
　　“我可不想过两天看到有鼻涕鬼，影响班容。”周景天阴阳怪气说道，随后补了一句，“到食堂再脱就好啦。”
　　林清言纠结了一会，还是穿上了风衣。
　　很快，六人便走在了前往食堂的路上。前面领头的依旧是张华、陈行健和蔡静，后面跟着周景天、林清言和陈光宁。
　　“清言，你考得怎么样？”陈光宁主动搭起讪来。
　　“还行，你呢？”林清言礼貌性问着。
　　“挺好的。你数学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陈光宁骄傲地说着。
　　“再说吧。我不爱请教别人。”林清言淡淡地说道。
　　周景天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她只爱跟我请教问题，好耶。
　　“一会你吃什么？食堂的土豆好吃。”陈光宁继续追问着。
　　“嗯，看看今天有什么菜先吧。”一阵大风吹过，林清言眯起眼睛，用手遮在眼前。
　　周景天拉上了校服拉链，看向林清言，拿起她的风衣帽子，给她盖在了头上。
　　林清言头小，此时帽檐刚好挡住了额头。
　　林清言看了眼周景天，欲言又止。
　　“诶，你知道为啥语文老师带牙套吗？”陈光宁继续问着。
　　“带牙套不就是因为牙齿不平整咯，还能因为什么。”林清言淡淡说道。
　　“是，但不完全。听说她以前说话漏风，可好玩了。”陈光宁嘻嘻嘻笑着。
　　“额......”林清言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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