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5 章
护卫们一时呆住了,飞羽首领和徐大管家要闯进来,这也不是头一遭。
督公让他们守在这儿,就是为了防他们几个不省心的,可是这沈姑娘怎么也来凑热闹,还把白虎驱来了,一时双方僵持下来。
“让开!”沈芷大声呵斥,“我要确认督公身体无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能让飞羽和徐大费劲儿扒拉也打不开的门,只可能是程栖止自己下令,至于程栖止为什么下令,飞羽他们有为什么这么着急,恐怕和那晚他的异常有关。
与其说沈芷是来和门口护卫叫板,不如说是她顺了飞羽他们的意,试探程栖止的态度。
为首的护卫见沈芷态度强硬,飞羽和徐大两人也不像是要劝架的样子,只能头疼的去敲门。
打是不能打的,且不说两边都是自己人,无论是伤到了人还是白虎,都是不值当的,况督公多日不出他们也很担忧。
“督公,沈姑娘在门外,想进来探望。”护卫敲了门,硬着头皮道。
过了一会儿,护卫看门内没有动静,又伸手敲了敲,“督公,沈姑娘求见。”
四周都静悄悄的,除了护卫的敲门声和问询,就是白虎低低的呼噜声。
太阳升起来了,白虎懒懒的走到一旁的槐树下,准备躺下来。
沈芷伸手抓了抓白虎的头,顺顺毛,“晒晒太阳毛发才好看。”
白虎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感受的的到抵在腰上的力道,只好懒洋洋的又晃了回来,站在破木门前,摆出唬人的架势。
白虎身子压低,张开锋利的牙齿,一只爪子在地上划拉,锋利的爪子从有力的肉垫里划出,凶光毕露。
沈芷在白虎背上,能感受到白虎只是摆了个花架子,身上肌肉没有用力。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眼看着吊睛白虎蓄势待发,虎背上的姑娘眉目凌厉,敲门的护卫吞了吞口水,敲门的手也更急促。
门内,男人浑身青筋暴起,雌雄莫辨的脸庞布满鼓起的经络,狭长的凤眼中一片血色,像一头即将扑食的凶兽。
沈芷眉头一拧,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督公!我们忧心您的身体,门外护卫阻拦不让我们见您,不知这是否是您的命令。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们自当退下,如果不是……”
飞羽听的眼角直跳,这句台词他好像在哪听过,前太子被废的第二年,肃王入京打着“清王侧”的口号造反时,就是这么喊的。
“如果督公没有说不让探望,我们自然是要亲自进去看了才放心,你们说……是吗?”
沈芷说着,视线落在飞羽和徐大身上,尾音低沉。
飞羽:这个氛围,衬托到这儿了,应该要附和一声,但是这个词儿怎么有点怪怪的?
徐大瞪大眼睛,他不是来拦她的吗?什么时候跟她一派了?
“徐大、飞羽,你们说呢?”
飞羽把脑中的不安晃掉,沉声道,“自然。”
徐大见飞羽应了,抹了把脸,朗声道,“我们自然和沈姑娘一个意思,督公安危不可不重视。”
房间里的人,听到门外的声音,依旧没有反应。
屋顶一只小鸟停下来,鸟爪不小心踩到琉璃砖瓦上,一缕细微的光打落下来,穿过发丝落在男人的脸上,带着灼热和痒意。
程栖止抬手捂住脸颊,脑中划过细碎的记忆片段,恍惚中有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像是一片水墨画中滴落一团染料,彩色的光刹那间晕染开,将黑白的世界渲染上色,驱散了灰暗,带来了光和热。
“呵,你们都猜错了,她回来了。”男人赤红的眼眸中一派清明,“她没有离开,我给了她离开的机会,她没有走,你们都输了,可笑我居然被你们这些废物误导至今。”
“即便她不爱我又如何,我自有办法让她离不开我。”男人眼底闪过疯狂,“既然来到了我身边,那就不要走了。”
门外氛围紧绷,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护卫们握紧刀柄,不敢拔剑,沈芷也皱眉凝思。
“阿芷,进来吧。”
声音虚弱沙哑,说的缓慢而费劲,像久未出鞘的名刀,带着锈迹斑驳的生涩,依旧难掩锋芒。
沈芷手上一紧,直接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称呼怎么腻歪歪的??
磨洋工的白虎忽然脖颈一紧,惊的低吼一声,夭寿了虎的脖子要秃了!!
徐大展开一张笑脸,“沈姑娘,白虎交给我们照看吧,铁笼子我已经让人去取了,等会儿就把白虎留在这儿。”
飞羽也大松口气,拔腿就往外走,“我去看铁笼子搬到哪儿了……”
护卫们麻溜的让开,为首的护卫还贴心的把门推开,像是热情迎客的店家。
沈芷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向徐大,“你不一起来看看?”
这又不是结伴去看戏,哪兴一起看,徐大嘴角抽搐,他一不嫌命长,二不嫌腰长脖子长,当即把头摇成拨浪鼓,“沈姑娘大人只叫了您。”
沈芷深深看了他一眼。
徐大不敢看她的眼睛,赶紧面朝大虎,语气坚定道,“吊睛白虎可不能放出去,我一定要帮沈姑娘好好看好它。”
沈芷又抬眼去看门外的护卫,护卫们看天看地看风景,余光都不敢往她那儿瞟。
沈芷挑眉,抬腿直接走了进去,掀开厚厚的黑色帘布,还没有看到人,身后的铁门就“砰”的关上了。
“啧!”
很好,等会儿就给他们算一卦。
程栖止听到她的声音,歪头看过去,眸中没有情绪,像个呆滞的人形傀儡,衣裳凌乱松垮,胸前的绷带也松开,满身破碎感。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屋顶唯一的光纤细朦胧,从高高的屋顶上空洒下来,落在男人身前,衬得肌肤白莹莹的。
“我好冷。”沙哑的嗓音带着近乎蛊惑的脆弱,像志异小说中诱人堕落的妖精鬼魅。
沈芷适应了房间的昏暗,朝墙角看去,瞳孔收缩。
男人靠在墙角的脊背微弯,微弱的光下,脸色一如既往的惨白。那双总是嘲讽戏弄的眼,此刻失了焦距,毫无血色的唇瓣因虚弱微微张开,呼吸声清晰可闻,浑身瑟瑟发抖,凌厉的脸上带着不真实的温顺。
“督公!”沈芷惊呼,快步上前扶住他。
入手触感冰凉,像是在冷水中浸透,寒意隔着单薄的内衫逸散。
沈芷环顾四周,没有桌椅,只有一张披风,还是那晚他走时穿的,她正要过去拿却被一只冷硬的手攥紧。
“别走……”
冰凉滑腻的触感突然贴上脖颈,冰凉的唇贴在她耳下,气音像是毒蛇的蛇信子,爬上她的耳垂,“让我抱一下。”
沈芷心中升起一股违和感,却也没有推开他,声音温柔清润,“我没想要离开,只是想拿披风给你盖上。地上凉,不如让飞羽他们抬些床被进来?”
关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滋润浑身的温泉,他本不畏寒,可此刻,却贪恋片刻暖意。
猩红的凤目睁开,退去伪装的脸上恢复一贯的凌厉,眸中散去戾气,望着雪白的脖颈,像一株盘绕在崖壁石像上的枯树,收紧根系,抓住唯一的支点。
“不必,其实我并不畏寒,只是看到你后恰好有些冷。”
程栖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抬眸看他,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被欺骗的羞恼,却只看到一片温柔与包容,一双与略显英气的脸不同的眉眼。
这双眼的线条太过柔和,眼中没有羞恼也没有怜惜,像氤氲香火后无心无情的神像,像不被世间红尘沾染的清风,好似下一秒就要化作轻烟消散。
程栖止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臂,像是要抓住即将消散的云烟,“为你可愿意为我做一件事?”
沈芷一惊,尾巴根儿发凉,这话她熟悉。
她在心中掰着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他是第四个问她这话的人。
沈芷熟练的应下。
“自然愿意。”
怕他不相信,沈芷正准备把之前在淑妃、董贵妃和五皇子面前演过的说辞再修饰修饰说与他听。
可是她又想到自己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做这些事情自是理所应当,“我喜欢你,当然是愿意的,你呢?你喜欢我吗?”
程栖止呼吸停滞,瞳孔骤然放大,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渴求更多。
沈芷被瞪了,自觉被冒犯了,也不顾的上问那些了,一面反瞪回去,一面伸手去遮他的眼。
他的眼神太露骨,字面意义上的露骨,像是要揭开她的皮肉去看骨头那种。
一只手朝着眼前袭来,程栖止浑身紧绷一瞬又放松,任由那只手覆在他眼睛上。
血液会全身流转,可是,他却觉得面上的血液都凝滞了,微弱的暖意不断炙烤,要将他浑身融化。
修长的脖颈扬起,喉结轻滑,“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
“什么戏?”沈芷并不在意,掌心的睫毛和乱动的眼睛弄的她有点痒,“要怎么配合,你说就是。”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