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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幻象
1990年8月·中东 ·伊拉克巴格达总统宫
最后的幻象
萨达姆·侯赛因站在总统宫厚重的拱形窗前,指间的香烟燃成一截灰烬。窗外的阳光炽烈,金色的光线切割着他斜倚的影子。
宫殿墙上那幅特制的中东地图上,伊拉克与科威特的边界早已被抹去,鲜红的色块一路延伸到波斯湾沿岸,像一摊尚未凝固的血。
侍从轻声报告:美军正在沙特境内集结,已逾两万人;“沙漠盾牌”的代号被情报部门确认。萨达姆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违抗的自信——
“沙特不敢动,他们怕我们。他们宁愿被美国人收买,也不敢让自己的士兵流血。
而美国人更怕战争。总统正在换届,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幕僚们沉默无语,空气里能听见壁钟的滴答。所有人都记得几天前他在军委会议上的那句话——“美国没有心脏。它的士兵流一滴血,整个国家都会疼。而我们,是有信仰的人。”
萨达姆走向镜前,整了整军装,金色肩章在灯下闪着冷光。他确信,这一仗不是为自己打,而是为全体阿拉伯世界打。
他要成为第二个纳赛尔——那个敢向西方说“不”的英雄。
吞下科威特,不过是他通往伟业的第一步。
但独裁者总会被自己的幻象所迷惑,他以为那是命运的召唤,是真主的低语。
宫外的街道上传来扩音器的轰鸣。宣传车反复播放着他的演讲录音:
“我们是兄弟!科威特的财富,是全体阿拉伯人民的财富!”
那声音在巴格达的上空回荡,穿过穹顶,飘进总统府卫生间那只镶金的马桶上。与此同时,在宫墙深处,十几名被扣押的西方工程师与外交官正被秘密转移至军事设施附近。
他们不叫“人质”,而被称为“防护者”——用生命筑起的一道防线。
红地毯在午后的光下褪去了光泽,像一条被烈日灼烧的命运之路。
萨达姆缓缓转身,语气冷硬:“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但他们必须明白——我们不是巴拿马。我们,是巴格达。”
宫外,沙漠的风掠过底格里斯河畔,带着灼热与尘土。
战争的影子尚未降临,但空气里,已弥漫着石油的味道和火药的气息。
1990年秋天,战争的气息开始沿着新闻电波蔓延。从巴格达到利雅得,从伦敦到华盛顿,全球的外交电报线路几乎被伊拉克问题塞满。石油价格暴涨,股市剧烈震荡,电视里,萨达姆戴着贝雷帽的身影成了新的“世界面孔”。
美国的卫星图像一张张汇总至五角大楼,显示伊军在科威特境内的阵地工事日益完备;沙特北境的沙漠上,一批又一批运输机降落,美军部队正如潮水般集结。
媒体称之为——“沙漠盾牌”。
世界舆论被推向一个节点:这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侵略,而是冷战结束后第一次对“世界秩序”的挑战。
于是,联合国成了全世界目光的焦点。
11月29日的那个夜晚,纽约东河边的玻璃大楼里,命运的另一场会议正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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