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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贺祈彰送往宫中的来信不断,魏霖坐在书桌前,捏着信纸一角沉思。
曦月端着茶水进来,站在她身侧低声的说:“公主,明威将军这两日告病假未去早朝。”
魏霖挑着眉看她一眼,僵硬的点了下头,取下灯罩将书信引燃,火星狰狞又覆灭。
霍景山应是被霍家扣下了,这两天他反复上书,带头跟皇帝反抗,霍家自然不满,寻了个由头将他关在家中。
“皇兄那边有动作吗。”魏霖问道。
曦月又道:“太子殿下近日与左太傅会面多了些,除此之外到无异象。”
魏霖点头,手摸着膝盖,这几日精心修养,平日下地走路倒也无碍,她动着关节,吩咐道:“明日去上许先生的课吧。”
“是。”
笠日。
魏霖刚到上书房,正巧碰到来上课的贺祈彰,他行礼后跟在魏霖身侧,汇报之前跟贺承业的谈话:“父亲说已尽全力,但结果如果还靠陛下定夺,另外,家父说公主应允之事。”
“你怎么同他讲的。”魏霖侧目扫他一眼。
“按公主所说,事成之后交给他。”贺祈彰态度恭敬,合盘托买:“公主交代一事,自然全力以赴,只是有一事不明白,公主吩咐我去找的那个男孩,所为何人。”
从魏霖在这一群人挑中贺祈彰后,并没有其他事情去办,只交代了他去找个人,远离燕京数千里远的城镇,要他不惜耗费大量时间人力也要找到,而后接到城中好心照料。
魏霖停下步子,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很是惊讶:“你还没看过他?”
贺祈彰跟着停下来,怔怔的摇头。
“去见见他吧。”魏霖收回目光,刚想再说些什么,听见隔着一条长廊的殿内正高声阔论的嚷着:“切!要不然你也跟贺老七一样去做她的狗吧,说不定也能给你一官半职的,也用不着在这假惺惺。”
贺祈彰听着立刻皱起眉头,几乎是话音刚落,他的膝盖就跟着跪下来,小心极了:“公主,休要乱听他们胡言。”
魏霖扶他起来,很是信任的笑着:“无妨。”
贺祈彰放心的松口气。
前面的声音还在争执:“你为何这样心胸狭隘,我只不过说公主如今课业完成很好,就得你如此揣测他人,实乃小人!”
“你不小人!你不小人的说我小心眼,难道不是你没容人之量吗,不就是你父亲跟着吏部尚书一同反水,你才在这里说公主多好多好,墙头草。”
“你说谁是!”那人听着气愤不已,又隔了一会里面响起桌椅碰撞声响,魏霖心中警铃大响,加快步伐往里赶过去。
上书房本身就因为她出了不少乱子,这个节骨眼段段不能再出事端,不然她前面谋划的都要泡汤。
等他们二人气喘吁吁赶过来时,映入眼帘的确是魏狄握着二人的手,他身姿笔挺,宛若青松矗立,面目柔和夺目,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拉着,和事佬的劝解他们。
应该是有点效果,左手那个火气消了大半,脸色也没有那么难堪,右手那个就不太好说了,他盯着魏狄的脸,讥讽道:“你就是她捡回来的北夷皇子,果然也是走狗一个。”
说着,他抽出自己的手,嫌弃的在身上擦了擦。
魏霖站在他们后面,丝毫看不到他们表情,不过能从旁边的人表情上观察出很精彩。
魏狄闻言稍稍侧着头,盯着他的脸,浅色眸子覆上一层冰霜:“北夷如今和南黎较好,前几日陛下亲封我为金马理事,负责掌管两国交涉学习一事,左公子所言怕是不妥吧,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破坏如今局面,不知陛下会作何感想。”
左常瞪着他,他个头还未发育成熟,比魏狄矮了半截,只能踮脚仰起头,旁边的人伸手拉他的袖子,密耳两句左常又看向魏狄,不满也不服气:“我并未有此意,理事莫要往心里去。”
顿了顿,他低下头接着说:“左常实乃一时情急才顶撞理事,勿要怪罪。”
魏霖还以为能有多硬气,搞半天也是纸老虎一个。
魏狄垂眸,嘴角勾起弧度,分寸拿的刚刚好,他拍着左常的肩,顺势扶着让他坐下,“偶有拌嘴也是常事。”
左常表情五花八门的,又气愤委屈,也不甘唾弃,万千化成一个愁眉不展,只别开眼心中气愤。
安抚好左常,魏狄转身时看见倚着殿门的魏霖,遥遥着冲她眨下眼睛,淡定从容的回到自己桌前。
左常也看见魏霖,片刻后挪走目光,轻蔑不屑的冷哼一声。
贺祈彰实时跟她同步消息:“理事是陛下亲自钦点过来和我们一起学习的。”
魏霖轻轻的嗯了声。
这堂课听的到是精彩,台上稀松平常,台下暗暗较劲,如朝中势力一样,太子党持反对意见,贺家为首的开始支持,上书房更是如此,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注目。
魏霖修养的这几天一直没停,铆足了劲把之前落下的全都补完,早知道她之前就好好学了。
也不至于如今这么费力。
贺祈彰的信是深夜送来的,落笔时很急,墨渍在纸面上晕开,字里行间也是震惊。
他说自己下学后赶去庄子看那个少年,眉眼间与贺承业无二,此子为父之子吗,可又为何丢弃在千里之外,贺承业知道后这么着急又是因何?
魏霖烧掉信纸,半个字也未回,第二日去上书房时,贺祈彰已经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脸颊吹着通红,见魏霖后先是行礼问安。
“公主,前朝传来消息,说明威将军从家里逃出来了,今日又去上书,被霍老将军拖回来打了一顿。”
魏霖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确认他是实话后脚步慢下来,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贺祈彰搓着指尖,瞄了眼她的神色继续道:“霍老将军放话说,明威将军是受人蛊惑才致如此,话不可当真。”
“他…伤的如何。”魏霖不在意霍老将军说什么话,低眸盯着路面道。
“这个到没有打探清楚,不过明威将军是霍老将军亲孙子,不会下狠手吧。”贺祈彰收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
魏霖走的很慢,她实在没想到霍景山能做到如此地步,被关在家里就偷跑出来,为她这么个人去频频请奏,冒着忤逆皇帝牵连家族的风险,明明是霍景山一贯的作风准则。
可无端的让魏霖动了恻隐之心,她最初拉拢霍景山,也只是为后面发展军队做准备,但在雪天她跪在殿外那一晚,霍景山一如既往的将披风落下。
魏霖很想这么和他一起,罚跪也好,什么也好,她想看着霍景山的脸,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更想去看他的伤,看看他这个人。
或许从前世那个雪天里,一颗种子就已经埋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这个季节里探出了头。
破土而出的不止有涌上的疼惜和情意,还有数不尽的勇气和毅力,她一定要将这件事落地,越快越好。
骄阳挂上枝头,散发的暖意照着魏霖的双腿,热意从下而上迸近,幼芽受到灌溉般缓缓舒展嫩叶。
魏霖抬头看着那缕阳光,明眸炙热滚烫,她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个好天气,适合出门散散步。
贺祈彰等了一会,眼看快到殿门口时,鼓起勇气喊住魏霖:“公主。”
魏霖回过头。
“昨夜的信,不知您收到没有。”贺祈彰咬着唇角问。
魏霖很爱反问:“你看出什么了。”
“他是我父亲的孩子。”贺祈彰抬头看着她。
魏霖点头。
“这就是公主应允家父的承诺。”他接着说。
魏霖再次点头。
“他的生母是谁,公主可知?”贺祈彰停了停才又问。
魏霖开口道:“我并不知晓他母亲是谁,这个孩子也是意外得知,至于你父亲为何将他放千里之外养着,我也并不知晓,你且好生照顾他就是。”
从最初魏霖制定计划时,就已经想好选择贺祈彰,贺家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它不属于世代大家,只听命于皇帝一人,而贺承业一路跟着皇帝早已是近臣,由他来向皇帝举荐再合适不过。
如何让贺承业顺利帮到魏霖,这是个大难题,钱不缺,人不缺,还有哪里有缺口呢。魏霖绞尽脑汁,夜夜回想,终于记起前世皇帝去世后。
贺承业儿子千里奔京认亲,本就是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不认下也不无妨,怪就怪在他不仅认下这个孩子,还将所有家产全都留给他。
甚至不惜耗尽所有代价关系,向当时的魏巍给他请奉一个闲职。
魏巍也同意了他这个请求。
当时朝野上下反声震天,御史一道道折子上奏,魏巍就一道道退回去,死活不该主意。
不过魏霖以为当时皇兄已经昏头了,面首贴在她耳边讲这些时,魏霖听笑话一样不甚在意。
所以在魏霖终于想起这个孩子时,兴奋的半夜爬起来练了会剑,当时吵的沸沸扬扬,如今找到他时也毫不费力。
甚至进一步证明魏霖的计划没有错。
贺承业很看重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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