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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未再生
“人家为了救他父亲,你呢,是不是巴不得他来杀了你。”
子颜黯然道:“是,最好你们早点杀了我就是。”
炎阙神君“哼”了一声,就朝着李勉稚和他祖父看了一眼,刹那间,两人双眼一闭,没了气息:“玄武神守,你今日记住,他们两个死去是因为你。你在这个位置上成了年,杀伐不果断,迟早害死更多周围的人!”
子颜因着李勉稚离去,已露呆滞,泪水也不受控制,逐颗滚落。
屋内闻一教的众人,都被炎阙神君的威严所震慑,连大气都不敢出。袁騖只好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对神君说道:“君上,这边事本是我们戍擎国和祗项国之间的纷争,难不成您鼎辰国也要掺和进来?”
炎阙神君仿佛才想起还有闻一教的人在,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滚!”袁騖究竟是识时务,立即带了下属连滚带爬,逃出了这间小屋。
此时,屋内只剩下子颜和炎阙神君。子颜缓缓走到李勉稚身旁,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左手,只觉那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勉稚死时双眼未闭,子颜伸出手,颤抖着为他合上双眼。
“你哭够了没有?” 炎阙神君的声音冷冷传来。
子颜站起身,转过身,眼神中满是愤慨,盯着炎阙神君,仿佛完全忘记了眼前神君刚刚救了自己性命。随着心中燃起的愤怒,他体内玄武神力竟也逐渐增强,那冰蓝色光芒再次从他体内缓缓升腾而起。
炎阙神君见状,冷笑一声:“怎么,刚才闻一教的人没让你振作起来,见到我反倒像是活过来了?”
“君上,您也希望我恨您吗?”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只有恨,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子颜才知道原来炎阙神君和那个人一样,要他活着时刻记着仇恨。不过,自己刚才一冲动又把寻找师父之事抛之脑后了,一心求死,怎么想也是自己不是,于是只能流着泪,强忍着道:“我明白了,今日多谢君上来救我。我太自私,刚才又一时忘了师父的事。不过君上既然能来救我,想必也会去救我师父。请问君上,我师父现在究竟在哪里?”
炎阙神君看着子颜那可怜的模样,不由想伸出手去扶住他,可刚抬起手来,又是硬生生把手放了下来,听得出他和子颜说话也是在克制着自己:“御珩没事,你不必担心,等他事情了结,自会回来见你。你那个伤如今怎么样了?”
“有君上如此相护,您勿需担心。”子颜暗自吃惊,他以前就知道炎阙神君和师父关系不一般,可也没想到竟熟稔到以名字相称。
哪知这炎阙神君盯着他看了一番,似是把他这几日之事看了个透:“你过神试时还能念着自己来路,还算不错。就是遇到那个胡铭音,怎么可以一点戒心都没有。都不知道御珩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
“君上以为我选了来路是为了‘他’不成?我那时只是为了打探师父下落。”
炎阙神君听了这话,明显又动了怒,可那边子颜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炎阙神君回道:“你口口声声感激御珩让你继承了玄武神力,可他那神力护着你,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它?”
话音刚落,炎阙神君随手一指,子颜体内的朱雀之心瞬间被唤醒。神君冷冷道:“你以为这颗心仅仅是用来稳定你心智的?别忘了,这世间唯有凤凰才能涅槃重生!”
刹那间,子颜体内爆发出耀眼的火红光芒,光芒之盛,瞬间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子颜能清晰地感觉到,朱雀神兽那强大的力量正在全力修复自己。
此时他又是一阵眩晕,昏厥了过去。
子颜悠悠转醒,发觉自己正躺在小屋床上。透过窗户,日光照了进来,想是和刚才过了没多久。他起身时发现自己已然恢复了一切,两个神力都已经回来。再见左手腕上蘅焰如今还在,也不再象之前那样透着恐慌。
看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勉稚的棉布衣物怎么又变成了锦缎衣物,胸口的伤早已经愈合,就只剩了条疤痕。
屋内,勉稚和他祖父的尸体已不见,桌上放着君临剑和相王鼎。
他起身后到了屋外,发现院中早已不见其他人,院子中间多了两个坟,黄土堆起,子颜不知这炎阙神君何意。可他心中愧疚难安,只能用神法给他们祖孙刻了两个墓碑,悼念了他们一番才离去。
推开这边小院的院门刹那间,光芒一闪,眼前的景致骤然变换。残破的相王庙大殿映入眼帘,殿外寒风凛冽,刮得窗棂吱呀作响。子颜抬头望去,大殿前果然立着一口巨大的铜鼎,鼎身斑驳的铜绿间,“相王鼎”三个古字清晰可见,与李道胜所言分毫不差。
泾阳皇宫勤愍殿。锦煦帝端木暇悟刚打发了宰相等人出去,适才西线急报:十日前,西威军在平州大营突遭戍擎国腾文礼率领的大军猛烈攻击。这一战,西威军节节败退,无奈之下,只能退入后方鬼王谷。
神守子颜失踪也有日子了,这玄武神力不在军中,锦煦帝总是担心得不得了。一旁总管范黎见了,连忙劝道:“陛下宽心,玄武神宫门口那盏神灯还亮着。神灯不灭,神守必定安然无恙。”
范黎又趁机问道:“陛下,这主衣局给神守准备的衣物可是还要送过去吗?”
“你这是什么话,做好了自然要快点送过去。去的时候才带了三个月衣物,还都是冬天用的,那些也只能穿到二月。难道如今人儿不见了,就不回来了吗?”
“陛下,还有一事…”
“快说!”每次范黎这样欲言又止,锦煦帝也是嫌烦。
“上次您在全国急招做素菜的厨子,说是要他们进宫来做素斋。如今老奴这边好不容易凑了二十名厨子,可现在皇宫中每日哪里用做那么多素菜啊。”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让他们跟着主衣局的人一起去平洲伺候子颜就是,就这点小事还要来烦我。”
“可陛下,这事根由老奴都忘了,不知怎么回事情,老奴象掉了魂似的,好些事情都是莫名其妙,根本想不出所以。大概老奴太老了,不再适合伺候陛下呢。”
端木暇悟闻言一怔,他何尝不是如此?近来常常对着熟悉的物件发愣,仿佛有段记忆被生生抹去。他沉声道:“并非你老糊涂了。传朕旨意,叫齐临清和于炳来看看是不是有邪门法术在作祟。”
他顿了顿,语气又添了几分沉重:“还有于炳,总算肯说了,子颜去了象城。可大半个月过去,一点音讯都没有。”
殿内陷入寂静,陛下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子颜以前写来的信件。他抽出一封,字迹清隽,可内容却断断续续,好几处都留着奇怪的空白,像是被人用法术抹去了一般。
他心中满是疑云。自己从前究竟有多宠这个神守?竟让皇宫的日常都围着他转,就连议事都要先想到他的安危。可子颜离京不过两个月,他的模样竟有些模糊,那些曾经清晰的相处细节,也像蒙了一层雾。
“子颜…”端木暇悟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抚过信上的空白处,“你在象城究竟遇到了什么?这宫里的怪事,又和你有关吗?”
窗外月光洒进殿内,映着他孤挺的身影。
平州牧言明硻正和幕僚商议鬼王谷之战事,如今西威军之首秋清河在渠境主营那边陷入困境,而西威军副统帅温雷以及京中过来的赵立魏两支大军还在平州城外等着动向。这边拿主意那人失踪了快一个月了,言明硻如今也撑不住了,每日向京中报告。
正说着这神守子颜,府衙大厅突显一阵冰冷光芒,就见凭空出现一道蓝色通道,倏然间,他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言明硻一见子颜,穿着绯缎深衣,左手握着白玉长剑。只是,与之前相比,子颜明显消瘦了许多,脸颊略显苍白。
“拜见神守!”子颜刚回这里,就又见厅中数十人顿首在地。子颜一想,对啊,我这神守如今还是“如朕亲临”。
“言大人,今日是什么日子?”子颜见言明硻不解之色,“我问今日是几月几日?”
“启禀神守,今日是二月初三。”
子颜一抬手,示意屋中众人起身离去。言明硻望着子颜,难掩激动之色:“神守不知,您正月初一离开此处后才没几日,对面起州戍擎国大军就开始进攻,如今已经打到我们西威军主营中。秋将军无奈,几日前率部退入了鬼王谷。”
“什么?我感觉自己才离开了不到半月,如今竟已到二月了?”
腾文礼是要灭了这边西威军的主力吗?子颜越想越奇怪,等戍擎和自己这边两败俱伤,岂不是给了雷象王可乘之机,去秋壑争夺霸权?他自己原来想在战前和腾文礼见上一面,问他究竟意欲何为,可如今计划落空。更让他忧心的是,戍擎国有炙天神宫,双方实力本就相当,难道腾文礼真会派唐清欢来与自己敌对?一想到昔日并肩的挚友可能刀剑相向,子颜的心就沉了下去。
言明硻见他脸色愈发凝重,想起他此前重伤未愈,连忙劝道:“神守莫急,您刚回来,我已差人去通知温、赵两位将军,他们很快便会从城外赶来议事。战事细节尽可容后再议,我看您神色倦怠,不如先回房修整片刻?”
子颜颔首应允,刚转身迈步,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道:“那渠境之地,是否有一座相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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