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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面对
不记得是如何回到王府的，林晞“砰”地一声推开自己的房门。
她疾步走入，也没有看身后跟着是谁，径直冲到柜前，扯出几件自己的衣物，胡乱地叠着，塞进一个随身的小包裹里。
“你要做什么？”兰陵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低沉压抑。
“走！”林晞头也不回，“我这就离开王府！离开邺城！”
她拎起包裹就要往外冲。
“不准走！”
兰陵王低喝一声，猛地侧身，“哐当”一声将房门关上，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让开！”林晞抬眼瞪他。
他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就要将她紧紧箍入怀中。
“放开我！高长恭你放开！”林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双脚乱踢。可他如同铜墙铁壁，任凭她如何踢打，手臂越收越紧。
绝望和愤怒如同野火燎原。林晞猛然低下头，对准他环抱住自己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用了蛮力，将所有的委屈、羞辱都一并发泄，齿尖穿透衣料，陷入皮肉。
兰陵王身体一僵，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松开分毫。
直到，一丝血腥味在齿尖漫延。
她恍然松口，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衣袖上晕开的血痕。
他为什么不推开她？
“对不起，殿下，我……”林晞心中涌起无尽自责。
自责之余，也有一丝后怕，她怎么会如此失去理智？如果把兰陵王也推向对立面，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失神的片刻，兰陵王却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
“走？你想走去哪里？阿晞，你还不明白吗？从你踏入这邺城，从陛下注意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走不了了！”
“你现在踏出王府一步，陛下派来监视的那些人，他们会放过你吗？普天之下，除了我身边，还有何处能容你？还有何人能护得住你？！”
林晞浑身一颤，顿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他说的，是对的。
高湛多疑狠辣，没有达到羞辱她的目的，或者说，没有让她彻底臣服，他绝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从未有人敢忤逆过他，他要的就是折断她的脊梁，逼她认清她在兰陵王心中其实无足轻重，不配合他演完这剧本，他是不会满意的！
他没有反对她留在他身边，他要的是，她只能做府里“安分守己”的那个，不能占据他全部的身心，哪怕一丝重要的目光，他要她做一个物件，一个摆设，一个玩偶。
她亦不能逃跑，因为他不喜欢金蝉脱壳、破茧成蝶的戏码，他要的是她下跪和屈服！
就是这么变态！
她被困住了！
一阵无力和绝望席卷上来，她不仅失去了一个“纯粹”的长恭，还失去了自由！
“我该怎么办？”她埋在他衣襟里，泪水顷刻决堤，问他，更是在问自己。
“阿晞，你信我吗？”兰陵王拥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
“留下来，我们共同面对。”
她当然愿意信他，可这种把命运交给别人，把喜怒交给别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即使是你。
……
也，还好是你。
兰陵王轻轻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别想太多了，这次圣上赏赐了不少金银财物，我带你去挑挑看看。”
林晞哼了一声：“他给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兰陵王无奈，作势要走，在门口又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要？”
“等等！”林晞跟了上去，低声道：“人是坏人，金银又不是。”
“这话，除了我，你万不可让别人听到。”
兰陵王回过头，脸上是得逞的笑意:“跟我来。”
推开那扇门，扑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稀罕玩意儿，当然最多的，还是一些金银珠串，金光闪闪的十分耀眼。
他说，“这些，都由你支配。”
林晞瞪大眼睛，“真的？你说话可算数？你就不怕，我都给你花了？”
“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任你拿去。明日我休沐，又逢集市，正好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看着她脸上难得的笑容，高长恭从没觉得这些金银这样有用过，希望通过这些，能令她暂时忘记皇宫里的不快，开心起来。
第二天走在街上，林晞才发现，他之所以那么有底气，原来是因为，这些钱，真的花不完！！
邺城的物价与洛阳不相上下，之前囊中羞涩，对那些贵的，精致的，不太关注，如今但凡她多看了一眼的，兰陵王一概拿下，很快，两人的手就都占满了。
本来只是两个人随便走走，也没有带仆从，却没想到，在外面时间久了，他们居然被人给认出来了！
“是兰陵王！”
“真的是兰陵王！还有兰陵王妃！他们打仗回来了，来视察民情了！”
“我儿子就在兰陵王部下打仗，他能活着回来多亏了兰陵王！”
林晞惊了，在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视，没有媒体宣传的古代，竟然邺城的百姓有这么多人认识兰陵王！
不过也不足为奇，他那样出众的相貌，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
“这些菜是草民家里种的，还请王爷和王妃一定收下。”
“这些糕点是小民今早刚做出来的，还望王爷和王妃千万不要嫌弃。”
林晞赶紧说，“我不是兰陵王妃，我只是兰陵王的丫鬟。”
这位大婶说：“嗐，以往兰陵王出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带女子出行，还是头一回，你不是王妃，还能是谁呀？”
林晞看向兰陵王，他没有澄清，反而对林晞说：
“他们说，你应下就是，何必辜负了别人一番好意。”
“哦，那我替殿下收下。”
林晞接了过来。
不过林晞还是有些担忧，问兰陵王：“这件事会不会传到宫中，传入皇帝或者太子耳中，以兰陵王深受百姓爱戴而引天家猜疑呢？”
兰陵王想了想，也觉不妥，“我们早些回府吧，还缺什么，我再来让下人出来采买。”
回去路上，林晞一边吃，一边把刚才的糕点塞到兰陵王面前。
“你自己吃吧，长恭不喜欢吃这些甜食。”
“你尝尝吧，很甜的！”林晞高高举着胳膊把糕点递到他嘴边，坚持着。
他看了眼，没吃那糕点，反而低下头，亲了下她挂着糕点渣的嘴角，点头道：“嗯，确实很甜。”
“高长恭！”林晞的脸腾地红了，羞得捶了他一下，四下看看，还好无人注意。
放下糕点，她想了想道：“殿下，我觉得，我们在外面还是不要这样招摇了，毕竟，皇帝现在还监视我们，我想过了，在人前，我们要表现得疏远些，才好让他安心。”
兰陵王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还是阿晞想得周全。那你说，要怎么疏远？”
林晞道：“我本来就是殿下的丫鬟，您就公事公办好了。”
“公事公办？”兰陵王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眼底笑意更深，答应着：“好。”
他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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