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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看来,陈政委家的这位“小表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
陆洐站在院门口,目光掠过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小院,脑海里却清晰地印刻着苏晚方才那张羞窘到极致、绯红漫上脖颈的容颜,以及她像受惊小鹿般仓皇逃离的背影。
与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或明艳大方或温婉知性的女性完全不同。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矛盾感:外表是惊人的清丽柔美,性子却显得过分怯懦安静,甚至有些刻意地把自己藏起来,恨不得变成一团空气。可偏偏,在被孩子天真地追问时,又会流露出那样鲜活生动的羞赧;在面对他时,那眼神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惧怕,似乎还藏着些更复杂的、他尚未读懂的东西。
怕他?
陆洐很确定自己从她眼里看到了清晰的恐惧。这让他有些不解,他自认虽然性子冷了些,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害怕到那种程度。
有趣。
这个词悄然浮现在陆洐的脑海中。是的,有趣。这种强烈的反差,这种看不透又忍不住想去探究的感觉,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习惯于掌控和明晰,无论是战场还是日常,但这个小姑娘,却像一本被紧紧合上、甚至还蒙着尘的书,让人忍不住想拂去尘埃,翻开看看里面究竟写着什么。
他原本只是出于对战友孩子的责任,顺手把人送回来。却没想到,这一送,似乎……送出了一点意想不到的“麻烦”,或者说,“乐趣”?
陆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迈开长腿,从容地走进了陈政委家的客厅,仿佛刚才那个让女主人落荒而逃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
而此刻,躲在厨房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正手忙脚乱翻找药箱的苏晚,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她用力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在心里哀嚎:
完了完了!剧情威力这么强吗?怎么还是跟男主扯上关系了!而且……他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注意到我了吧?不行!绝对不行!我得离他远点!再远点!
苏晚在厨房里用冷水拍了好一会儿脸,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稳住,苏晚!他只是路人甲,是女主角的!你是要活命的炮灰!保持距离!保持冷静!
她端来一盆温水,先给两个泥猴子似的侄子仔细擦了脸和手,看着大军膝盖上那明显的擦伤,心疼地皱了皱眉。她转身去拿药箱,找出碘酒和棉签。
深吸一口气,她端着药水走出厨房,准备履行一个“姑姑”的责任。
然而,一到客厅,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陆洐竟然没走!
他不仅没走,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家的沙发上!而且,他居然从她手里极其自然地拿过了那瓶碘酒,自顾自地拧开,用棉签蘸了,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给大军膝盖上的伤口消毒。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力道,惹得大军“嘶”地吸了口凉气,但却异常沉稳可靠。
苏晚僵在原地,手里还维持着递出碘酒的姿势,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这剧情不对啊!原著里冷面冷心、对原主厌恶至极的男主,怎么会主动给她家孩子上药?还坐在她家沙发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沙发上那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陆洐坐着,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但相较于站着时那种迫人的挺拔,坐姿让他那双逆天的长腿更加无处安放,膝盖几乎要顶到前面的茶几。军裤包裹着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腿部线条……
苏晚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顺着那长腿往上,掠过他握着棉签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陆洐不愧是男主,长的就是帅。
颜狗的本能在这一刻疯狂叫嚣,完全压过了理智的警报。苏晚看得有点走神,心里的小人甚至在默默比较:好像比昨天灯光下看着更立体,更有味道……这种冷峻的帅气,简直是在她的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小姑姑?”
“小姑姑!陆叔叔问你纱布放哪里了?”
大军和小军连着叫了她两声,苏晚都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对“男主神颜”的短暂沉迷中。
苏晚才猛地惊醒!
要死了!苏晚你在干什么?!对着要你命的男人发花痴?!
她脸颊“轰”地一下再次爆红,比刚才在门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手忙脚乱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放药箱的柜子,声音因为羞愧和慌张而结结巴巴:
“在、在这里!纱布在这里!我、我拿给你!”
她背对着陆洐,用力闭了闭眼,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刚才那个对着男主长腿和侧脸发呆的自己掐死。
美色误人!美色害命啊!苏晚你清醒一点!
苏晚在心里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攥着那卷纱布,像捏着个烫手山芋。
这下好了,偷看还被发现了!苏晚啊苏晚,你是没见过帅哥吗?怎么关键时刻就犯花痴! 她简直欲哭无泪。原著里那个让人讨厌的恶毒女配,最开始不就是贪图男主美色,然后一步步作死的吗?自己刚才那副盯着人家看呆了的样子,和书里那个没脑子的女配开局有什么区别?!
别犯傻了!快醒醒! 理智在脑海里疯狂敲锣打鼓,可眼睛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刚才陆洐那双逆天的长腿和专注的侧脸,就像高清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好难呀……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苏晚傻傻地站着,背对着客厅,感觉陆洐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背上,灼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递纱布的动作完成了一半,僵在半空,整个人就像一台因为过热而即将死机的电脑,CPU(大脑)疯狂运转却处理不了任何指令,只剩下一片乱码和警告提示音。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肯定红得能滴血了,连脖颈都跟着烧了起来。心里两个小人正在激烈打架:
小白人(理智):快把纱布给他!然后立刻找借口离开!去厨房!去厕所!去哪里都行!离他远点!
小红人(花痴):可是他真的好帅……而且他刚才还帮大军小军上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就再看一眼?就一眼……
“小姑姑?”小军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纱布拿来了吗?陆叔叔等着呢。”
苏晚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痛感让她暂时驱散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生存最重要!苏晚!
她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热意,僵硬地转过身,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挪到沙发边,将手里的纱布飞快地塞到……塞到了离她最近的小军手里,仿佛那纱布带着陆洐身上的病毒一样。
“给、给你小军,让、让陆叔叔帮你哥哥包一下。”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根本不敢再看陆洐一眼,说完这句,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再次转身,这次目标明确——厨房!她的安全屋!
“我、我去看看锅!饭要糊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厨房,只留下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
陆洐看着被塞到孩子手里的纱布,又抬眼看了看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瞬间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身影,握着棉签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他好像……真的把她吓得不轻?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陆洐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门口,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他自认虽然不算平易近人,但也绝非凶神恶煞,怎么就把人吓成这副模样,连面都不敢露了?
胆子怎么这么小。
他心下暗忖,手上动作却利落,帮大军仔细包扎好膝盖,又给小军擦了把脸,收拾停当后,洗了洗手。
水声停止,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厨房那边却依旧毫无动静。陆洐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那个纤细的身影躲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连“饭要糊了”这种借口都显得如此蹩脚而刻意。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姑娘此刻正躲在门后,竖着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冲动,促使他迈开了脚步。他没有出声,径直走向厨房。
此刻,厨房里的苏晚正背靠着门板,拍着胸口顺气,心里不断祈祷着:走了吧?应该走了吧?大佬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别人家?肯定是帮完忙就走了……
然而,下一秒——
“叩、叩。”
两声沉稳、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传来的!
苏晚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集体起立致敬!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开,转身惊恐地瞪着那扇仿佛随时会被推开的门,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他他没走?!他还来敲门?!他想干嘛?!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梦里面陆洐那双冰冷厌恶的眼睛与现实门外这个男人重叠在一起,让她手脚冰凉。
“苏晚同志。”
门外,陆洐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比面对面时少了几分压迫感,却依旧清晰无比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他他知道我的名字?! 苏晚更慌了,表哥表嫂肯定不会连名带姓地这样介绍她!
“孩子的伤口处理好了。”陆洐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预示着“危机”即将解除。
苏晚一听陆洐终于要走了,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庆幸和激动瞬间冲昏了头脑,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她脱口而出,声音还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快:
“陆团长你要走了?那就不送了您慢走!”
话一出口,厨房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苏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完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那就不送了您慢走”?!
这语气……这用词……怎么听都像是迫不及待地撵人,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啊!!!
苏晚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她怎么能对着男主说出这种话?!这不是上赶着拉仇恨吗?!原著里恶毒女配的作死行为是从下药开始的,她这难道是要开辟一个新的、用语言得罪男主的作死路线?!
她仿佛已经看到陆洐在门外瞬间冷下去的脸色,以及那双深邃眸子里可能泛起的冰寒。
巨大的恐慌和懊悔淹没了她,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门外,陆洐的脚步确实停住了。
他站在厨房门外,听着里面那句清晰无比、带着明显“送客”意味的话,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么着急赶我走?
他想起她之前的恐惧、躲闪,以及此刻这句几乎是失口而出的“逐客令”,心里那种被排斥、被躲避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恼怒,反而……更加勾起了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欲。
他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原地停留了两秒。这两秒,对门内的苏晚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苏晚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哼,像是气音,又像是某种……被逗乐了的反应?
随即,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坚定地朝着大门方向,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苏晚却依旧靠着门板,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在地上,把滚烫的脸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嚎。
苏晚,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这下好了,没被剧情杀,先被自己蠢死了!陆洐在食堂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后,竟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去看文件或规划训练,而是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他走到李梦的床铺前(李梦是他舍友),从那堆略显杂乱的个人物品里,精准地翻出了一面小圆镜。拿着这面带着战友体温和油腻的镜子,陆洐走到窗边,借着傍晚最后一点天光,对着镜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照了照自己的脸。
浓眉,没问题,精神。
眼睛,虽然冷了点,但有神。
鼻梁,够高挺。
嘴唇……薄是薄了点,但形状也还行。
脸部线条,硬朗,有棱角,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他左右偏了偏头,甚至还尝试性地、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试图做出一个“和蔼”的表情?),但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反而显得有点僵硬。
心想:也不吓人呀。这不……挺好看的吗?
(虽然他脑子里可能没有“好看”这么直白的词,但大致是“端正”、“顺眼”、“符合审美”的意思。)
那他陈政委家的小表妹,怎么就吓成那样?跟见了鬼似的?话都说不利索,还迫不及待地撵他走?
陆团长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种困惑,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极其罕见。以往,无论是面对凶残的敌人还是复杂的任务,他都能冷静分析,精准判断。可现在,面对一个小姑娘的反应,他有点拿不准了。
这是……没看上我?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地有点……不爽。他陆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
还是……看上我了,面对我不好意思?
这个可能性冒出来,让他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奇怪的、一丝丝隐秘的……期待?
好像这个解释,更符合她那种又怕又躲、语无伦次还脸红的状态?
陆洐正对着镜子,眉头微蹙,心里犯着嘀咕,进行着严肃的“战术分析”时——
“哐当”一声,宿舍门被推开了。
李梦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吊儿郎当地晃了进来。他嘴里还哼着歌,一抬眼,就看见了窗边那个高大挺拔、却手里举着个小镜子、一脸“凝重”端详自己的身影!
李梦的口哨声戛然而止,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训练太累出现幻觉了!
我滴个乖乖!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老陆!冷面阎王陆洐!他、他、他居然在照镜子?!
李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脸上瞬间爬满了八卦和难以置信的兴奋,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卧槽!老陆!你什么情况?!你居然在照镜子?!你这是……要开花啊?!快跟哥们说说,是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得开始注重仪容仪表了?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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