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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人究竟能讨厌到什么程度,看萧晟就知道了。谢悯还是萧明的时候,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深恶痛绝。
一是因为总被他破坏好事。有一回他精心准备了糕点,还没送去侯府就被这家伙半路拦截,笑眯眯舔着手指的模样恶心得他至今难忘。
二是因为这厮小时候喜欢缠着祝辰君,常常拉着祝辰君一起读书赏画吃点心,把一看书就头晕还不嗜甜的他排挤在外。虽然阿辰总会想办法照顾他的情绪,长大后也和萧晟断绝了来往,但旧账不可能一笔勾销,更别提后来夺嫡的血海深仇。
现在时代变了,没了逼儿子自相残杀的养蛊皇帝,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像过去那样紧张,但要像陈荞想的那样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对不起,他做不到。
甚至只需要一点点愤怒的火花,他就会产生把鞭炮点燃塞谢盛嘴里的冲动。
比如说现在。
伴着谢盛焦急的呐喊,紧闭一整晚的防盗门终于打开。
烧烤店老板拔出钥匙往屋里一探:“哎哟呵?还真有人??”
“辰君!小悯!!!”
谢盛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越过老板就踏了进来,注意到屋内两人面对面的站位和谢悯的黑脸后,才意识到自己来得不巧了。
“要不我退出去再进一次?”谢盛指着门外。
“滚出去!”谢悯看都懒得看他,“这里不用你管。去问问陈荞和沈谦带退烧药了没,在民宿等着,我带阿辰回去。”
“辰君发烧了?”谢盛脸色一变。
“快去!”
谢悯的催促没起作用,谢盛真的很担心,上前几步查看,发现祝辰君虽然还算清醒,但面上潮红明显,嘴唇泛白,被羽绒服包裹的身体微微颤动。
他没再废话,立刻转身道:“我这就去!”
“盛总等等!”祝辰君突然开口。
谢盛脚步一刹。
“还需要润手霜,红霉素软膏更好。谢老师的手冻裂了……”祝辰君捂着谢悯的手说。
谢盛严肃着脸,盯着谢悯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你这么皮实,怎么弄成这样?”语气里平添一份责骂,谢盛皱着眉道,“你俩都呆着别动,我这就去买药,陈荞会来接。”
说曹操曹操到,谢盛门都没出,陈荞就气喘吁吁地闪现在门口。
“君君!!!”她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拥住祝辰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样啊?天气这么冷,冻着没有啊?”她看见祝辰君病恹恹的脸色,忍不住心里一凉,转头问谢悯,“有你怎么都能弄成这样!这是怎么,发烧了吗?”
祝辰君连忙摆摆手:“我没事的阿荞!多亏了谢老师我才退烧的,不要骂功臣啊。”他看向谢悯,发现此人正臭着脸半个字都不想解释,只好拉着他的手给陈荞看,“喏,都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冻了整整一晚上……你身上有软膏或护手霜吗?”
陈荞瞧见谢悯的伤,赶紧往外套兜里摸:“本来有的,放房间里了!”
“那回去再说。”祝辰君看向谢悯,柔声道,“再忍忍吧谢老师,回去我照顾你。”
门敞开着带进不少寒风,吹得祝辰君体温又升高了,他红着脸,呼吸道一紧,喉咙像突然被插了一刀,差点儿没站稳倒下去。
“还照顾我呢?”谢悯一把扶住他,俯身把人抱起来,“回去躺着吧,别说话了,病秧子菜鸟。”
身体悬空的感觉很奇妙,祝辰君因病模糊的意识像被浇了盆热水,暖乎乎的一下子清醒了。玩游戏的最听不得“菜”这个字,他在谢悯怀里半死不活地挣扎:“我不是菜鸟……”
“听小悯的,别说话了辰君。”谢盛跟在后面劝道,问谢悯,“要不给我抱会儿?你的手……”
谢悯闻言,目色变冷。
谢盛对他的担心不知道带了多少真心,“给我抱会儿”这种话更是难听。想抢他老婆?上辈子就没抢赢,这辈子更是痴心妄想。
他肘开谢盛伸过来的手,丢他一个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歪心思,赶紧滚开,少在我俩面前晃悠。”
“什么歪心思?”谢盛无辜道,“你手都冻裂了,做大哥的难道不该关心弟弟?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良心吗?”
“良心?”谢盛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指甲盖那么大的良心?还得掌着放大镜找,抱歉啊,不关心。”
谢盛感到了莫大的侮辱,眯着眼道:“那你比鼻屎还小的心眼儿又怎么说?”
“对付没良心的人,心眼小不是应该的么?”谢悯说。
“就是因为你心眼小,才一点儿看不见我的良心啊!”谢盛说。
祝辰君被夹在中间,属实被二位老板小学生般的吵嘴吓到了,张开嘴想劝架,但嗓子发炎了,发出的声音小得蚊子都听不见。
好在陈荞注意到他的意图,插到两人中间强行止战:“别吵了,烦死了!这么多年还没吵够吗!”
两人这才消停。
谢悯鼻间一哼,抱着祝辰君往外走去。
到了门外才想起给祝辰君当被子的大衣还没拿,便回头道:“对了陈荞,我的大衣在角落,帮我拿着。”
“行。”陈荞应了声,路过一排排货架到角落拿东西。
回来时偶然往地上一看,被货架边一个小东西吸引了。
像口香糖……不,仔细一看,是那种吃烧烤炸鸡送的塑料手套包装。
她蹲下去,捡起来。
远处的谢悯和祝辰君瞳孔地震。
危险!危险!
“你们一晚上干了什么啊?”陈荞走过来,用拷问犯人的眼神瞪着谢悯,“难道……君君是因为这个才发烧的?……他身体不好,天气这么恶劣,你……”她情绪逐渐激动,“你你你就算再急,非得急这么一会儿吗?!”
祝辰君很想尖叫说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把头摇成了筛糠。谢悯火气上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大骂道:“你放屁!光长想象力不讲逻辑,看到风就是雨!有那玩意儿就一定做了吗?我难道不知道关键时刻掉链子会功亏一篑吗?!”
谢盛赶紧把失控的两人拉开:“冷静点啊陈荞!不可能不可能!小悯不可能干这么禽兽的事儿!”
“怎么不可能!”陈荞暴躁道,“他是什么样你做大哥的不知道吗!”
“我是他大哥又不是他老婆!怎么知道他什么样!”谢盛大喊。
陈荞快疯了。
问题就是现在他老婆也不知道啊!!!
正是因为不知道,轻易相信人又是根木头,才会被强忍二十多年饥饿的野兽吃干抹净啊!
“君君!”她含着泪爱怜地问道,“我会为你作主的。谢老板欺负你没有?不要害怕,这家伙是很强势,但不喜欢就要说出来,无论你怎么选,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祝辰君耳朵嗡嗡的,眼睛花花的,根本没听清陈荞在讲什么。
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指向门外,脑袋一歪,就在谢悯怀里昏了过去。
三人顿时正了色,彼此对视一眼,拔腿就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
祝辰君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冬日的阳光没多少温度,但光看暖橘的色彩就能感觉到暖和。祝辰君坐起来,看见阳光爬过白色的被子,落在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上。
是尾部带点卷曲的乌黑头发。谢悯伏在床边,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昨晚为了照顾自己,根本没睡成觉吧。祝辰君心想。
他没有叫醒谢悯,努力撑着坐了起来。
他看着谢悯,第一次仔仔细细观察起谢悯的脸。
和看白马玉饰跌落怀中的那次一样,第一反应是睫毛好长。
洋娃娃一样的睫毛长在英气十足、极富气势和距离感的浓颜脸上,就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给人一股哪怕再害怕,也想壮着胆亲近他的欲望。
祝辰君摸了摸自己的脸。
比起谢老师,自己这张脸就没什么男人味了。虽然小时候经常被夸“漂亮”,长大后走街上会被搭讪说“小哥哥真好看”“好可爱”……可他是男人啊,不应该被夸“帅气”、“英俊”之类的词吗?
他收回乱飘的思绪,看向谢悯的双手。
有好好涂过药的痕迹,没那么红肿了,但开裂的地方依旧触目惊心,光看一眼,自己的手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不敢想象谢老师昨晚受了多大的苦。自己穿羽绒服盖着大衣都冻成了傻逼,谢老师只穿了单衣……连仅剩的羊毛衫都拿来给他暖脚了……
祝辰君家境好,在父母去世前被护在手心宠大,长得好看事业也顺风顺水,自我感觉从来良好,此刻竟产生了深深的不配得感。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被这么优秀的男人一见钟情呢?
这颗真心太炙热了,以至于有些烫手,让他不敢伸手接住。事实上他也无法接住,明明就对男人没有感觉,贸然接受才是对这颗真心的亵渎。
应该趁早拒绝吗?
他盯着谢悯。
毛茸茸的脑袋微微一动,谢悯皱着眉,呼吸逐渐急促。
做噩梦了吗?祝辰君俯下身,轻轻抚着谢悯的背。
“侯爷没有……”谢悯低声呢喃,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父皇,侯府根本没有……”
音量逐渐变低。
后面一句祝辰君没听清,只听见了“侯爷”二字,还心想谢老师当真是侯爷推,做梦都在想着。
哦对了!……突然想到一个思路。
既然谢老师和殿下这么像,小侯爷和自己一样也是直男,那就有了很好的参考价值。
在面对殿下的浓厚爱意时,小侯爷他……会怎么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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