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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选
那天晚上，没有再给他回话的机会，鹿以柠说完便下了山，两人在俱乐部门前分别，走去不同的方向。
那句话应该是被他听了进去。自那以后，鹿以柠便没有再见过苏禹洐，微信头像就此沉寂，电脑里的游戏也已经卸载。
等到国庆假期结束，鹿以柠去学校销了假，同时，递上一份辞呈。
主任看着她欲言又止：“你父亲那边......知道吗？”
鹿以柠平静回答：“我会找机会给他们说的。”
看她离开的意愿坚定，主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办公桌物品被收拾干净，林林总总，装满半个纸箱，教师公寓的东西也一并打包好，鹿以柠最后望了一眼空旷的屋子，拉上房门。
“呀，鹿老师，你这是？”恰逢住在隔壁的薛老师推门出来，赶着去上课，看到鹿以柠这边的阵仗，惊讶不已。
“辞职啦。”鹿以柠笑看着她，回话。
“好好的，怎么要辞职？”薛玲玲显然满眼不解，嘴里叹气，“这下好了，以后我找谁约饭去。”
“有了别的打算。”
薛玲玲低头看了眼表，时间紧迫，来不及再细问，只能仓促地做了一个手势：“我先去上课，等回头咱们说。”
“你快去吧。”鹿以柠朝她摆了摆手。
走到门口，再次回望校门，那具两米多高的雕像，依然威严肃立，鹿以柠转过身，将行李装进后备箱，义无反顾地上车，掀尘而去。
离开这片充满朝气、青春、学术的净土。
熬了大半宿直播补时长，陆元隔天睡到快中午，才睡眼惺忪从房间里走出来，路过训练室时余光察觉到里面屏幕闪烁，又倒退着返回，瞳孔震惊看着里面的人：“队长，你不睡觉的吗？”
分明记得昨夜他们几个直播到三四点，临去睡觉时，队长还在打Rank，现在睡了一觉起来，人怎么还在！
“队长，不用这么卷吧！”陆元摇着头连连苦叫，“这让我们情何以堪，你又不用补时长，打得比我们还拼。”
教练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看看，拍上苏禹洐的肩：“别太过度了，明年赛季开始还早，这段时间该是放松放松。”
带着耳机的苏禹洐好似没听到身边的动静，手下仍在专注操作，眸底沉静，像涌入一滩死水，掀不起半分波澜。
这段时间鹿以柠大部分闷在房间里作歌，偶尔出去和苏哲远吃顿饭。
她表现得与往常无异，没露出丝毫端倪，只是不再让苏哲远再去学校接她，而是改在餐厅门口汇合，给出的理由是校门口道路整改，不方便停车。
苏哲远回国便得知了孟昭的事情，担心鹿以柠的情绪，想接她去自己那里住一阵子。鹿以柠摇头拒绝：“你常出差，到底也不方便，我现下也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又开始去‘后火’演出，如今时间充裕，倒是能一周接个两三场。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靳安在她对面坐下，欲言又止。
鹿以柠端起桌上那杯青梅酒，浅喝一口，没有说话。
冰块在杯中相撞，发出轻微声响，冷气在杯壁凝结成细密水珠，浸湿了手指，同时冰冷刺骨。
如今的天气已经变得寒凉，需要套一件轻薄外套，鹿以柠还是固执加了冰，因为有人说过，冰镇的青梅酒口感才是最好的。
靳安看出她不想提及，改变了话题：“你能想通，挺好的。综艺那边报名了？”
“嗯，上周发去了作品，等回信。”鹿以柠这才平声开口。
“既然决定了，怎么还戴着这个。 ”靳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手边的面具。
“先戴着吧，等真进了综艺再说。”
“也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前台DJ正在活跃气氛，放一首炸裂的Techno,人群晃动着，尖叫着，酒精，沉迷，欲望，金钱，魔幻而又迷乱的都市。
手机一声振动，鹿以柠拿起查看，几秒后，弯起了嘴角。
“过了。”
像是连日雾霾阴云的岁月里，遇到的第一个好天气。
“恭喜。”
这是首次对于电音行业做出重大策划的综艺节目，国内大半的电音制作从业者都汇聚而来，想要将它当做自己事业上升的敲门砖。
鹿以柠望着海选现场几乎不流通的人群，莫名想起早市鸡飞狗跳的菜市场。
“你好，请问……你也是新人吗？”一个挑染粉色发尾的女生上前来打招呼，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面色有些紧张。
鹿以柠想了想，自己正式转行没多久，于是回她：“算是吧。”
“啊，终于！”女生轻拍两下胸口，吐出一口气，“他们都跟熟人聚一起聊天，而且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应该都是前辈，我也不敢上去搭话，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想着过来问问。我叫余可，刚入行两个月。”
“鹿以柠。”她温声回答。
“那我们搭个伴？一起进去？”
鹿以柠点头：“好。”
赛制与多数音综大差不差，海选阶段选手上台表演一段一分多钟的set，如果有导师亮灯，说明被选入他的战队麾下，如果多位导师亮灯，选手可以反选，如果没有亮灯，则代表遗憾一轮游。
等到后面战队之间的对决，才算是节目正片的开始，一期期的主题曲目比拼，逐个淘汰，直到最终的总决赛。
一共有四位导师，来之前鹿以柠做了简单了解。
梁文晴，知名女歌手，歌曲多是民族曲风。
秦坤，资深原创歌手，业内地位很高，歌曲传唱度广泛。
老K，国内电音行业里最早期的老前辈，具有一定口碑，算是大部分新人的引路人。
最后一位倒也是巧，林也，流量明星出道，因为本身就颇受争议，私底下想选他做导师的选手少之又少。
进入录制棚，没有指定座位，鹿以柠和余可找到舞台边两个空位坐下。
“八，九，十......”余可看着后方，点指头数数，嘴里念叨着，“天，女生这么少，看着都不到十分之一。”
“而且看她们，该是女团来的，肯定有经纪公司打过招呼，海选不会难进。”余可四处观察，连连叹气，“像我们这种单打独斗的，就难了。”
鹿以柠看她焦虑的样子，想帮她转移注意力：“你想选哪位导师？”
“那当然是老K前辈了，我敢保证现场大部分的人都是冲他来的，其他几位老师虽然也很厉害，但总感觉歌手和电音之间还是有区别，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懂电音。”
听完，鹿以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选手上场顺序是按照发放的号码牌，序号都是随机抽取的，鹿以柠比较靠后，上场时，已经进入后半夜，录制快到尾声，台下剩余的选手大部分已经昏昏欲睡。
一段低沉的鼓点响起，鹿以柠将上次看完电影的随性创作做了完善，截取其中最精华的一段作了演绎。
极短时间的呈现，收获两个爆灯。
老K看着她的个人资料，问她：“Risen？之前一直没见你露过面，怎么想着来参赛？”
“之前工作限制多有不便，现在想尽力一试。”鹿以柠尽量说得官方。
老K了然点头，身体往后半靠在座椅上，翘着腿，指尖夹着笔在桌面随意敲击两下：“其实我在网络上听过你的作品，感觉还不错，但可能是舞台经验少的原因？总觉得现场差点意思，但这个圈子，女生就是吃亏一些，所以，我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没等鹿以柠开口，同样选择亮灯的林也把话茬接了过去，看着她带点惊喜：“你演绎的这段dark techno很有意思，原来你就是Risen，我听过你的作品，风格是我喜欢的，期待与你的合作！”
鹿以柠回应了句谢谢，但一时没有开口做出选择。
直到台下工作人员开始cue流程：“所以，你的选择是？”
静了几秒， “我选林也老师。”鹿以柠敛下眼眸，平和回答。
现场忽高忽低，响起不可置信的吸气声。
“天！你居然是Risen。”下台时，碰到正准备上场的余可，她语气激动，“我有关注你，你发布的每首歌我都听过！”
“谢谢。”鹿以柠笑着回她，“一会加油。”
表演结束的选手不让在现场逗留，鹿以柠收拾好东西，便趁着夜幕离开。
立冬，比下一次的正式录制先行到来。
这天鹿以柠回了趟家，盖因蓝姨心血来潮想吃饺子，正好又是个周末，于是叫来两家人聚在一起，自己亲手包，说是这样才有正式进入冬天的仪式感。
苏哲远公司有会议，鹿以柠是自己先回去的。
回去时鹿温之和向岚该是已经去了苏家，鹿以柠看了眼自家紧闭的大门，心里便明了，转身走去隔壁。
蓝语琴和向岚正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鹿温之在正厅喝茶看新闻，听到门响抬眼看过来：“回来了。”
“嗯。”
“学校最近忙吗？这么久没回家。”鹿温之看着她，眼神平和却带着些逼人的压迫感。
“嗯......一直在加班，忙专题论文。”鹿以柠回答得平稳。
“注意劳逸结合，别太过劳累。”
“好，知道了。”鹿以柠点头应着，“我去厨房看看。”
刚走出两步，大门从外面被拉开。
有人走进来，着纯白色卫衣外套，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寒气，清冷山泉的味道。
时隔一个多月，那晚过后，再一次的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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