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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都是熟人局
水千帆悬挂在塔顶,身体在风中摇荡,塔台下少女惊呼之声传来,更多的却是嘲讽之声。
小道士急忙伸手,未等他到身前,水千帆便一跃上塔,笑着躬身道:“在下认输。”
“这…”小道士叹气,转身下台。
“花瓶就是不中用,靠脸吃饭的,哪需要什么真本事。”
李云山不在,梅渡华已至,这群人气焰正盛。
“李天然,我要是把女儿嫁给你,岂不是你看她受辱,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一中年男子戏谑笑道。
本还收敛的看客,听闻此言也哄然大笑。
“放你妈的屁。”江折柳怒骂,仰头望向塔顶。一齐投来的还有雨歌的目光,水千帆笑着朝二人摇摇头。
李全目露寒光,微笑道:“英雄可否报上姓名,今日我逐浪山庄为东,是选少夫人的良辰吉日,您若有女,就请姑娘台上一战,倒是看看我逐浪山庄的少夫人,谁敢辱没半分。”
那男子将目光投向黄正葳,神色慌张,支吾道:“就是…有女儿也不愿意嫁给李天然。”
水千帆望向黄正葳,老家伙神色无常,目光却难掩得意,想来虽面上应承,心中却对李云山比武招亲之举甚是不满,借别人的口给李天然难堪,耍着丈人的架子,也给“未来女婿”一个下马威。
“你们素来招惹,少爷都一笑了之,倒让你们以为他是个好性子,若他真仗着山庄的威势,还有你们今日,比武招亲是你情我愿,未来少夫人定能明白少爷的好,她付出一分,我们定千分万分还报,不用他人一分一毫,何来你们多管闲事!”雨歌红着眼睛,肩膀颤抖,一口气将这些话嚷了出来。末了仰头看向她,紧咬嘴唇,脸色赤红,似也不相信这些话能从自己口中说出 。
水千帆含笑安慰道:“无妨。”
“姑娘说的对,”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梅渡华瞥了一眼黄晚晴,语气无波道:“李兄若真娶了师妹,也算半个庐仙剑派之人,若真有人对你夫妇不敬,大可来匡庐山一试,我等随时恭候。”
“好!大师兄说得好!”庐仙剑派众人一举高呼。
“呵,”水千帆轻笑一声,“梅兄玩笑了。”
“咳咳,”李全正色道:“请后面比试者上台。”
许萋萋高昂脖颈,目不斜视,将肩上披风缓慢退下,拿着七星宝剑走上台去,与她对阵者正是黄晚晴。
“请。”黄晚晴的声音落在风里,轻轻浅浅。
许萋萋却笑了,笑容明艳而炽烈。“得罪了。”语未落,人已动,她的剑带着一股不容喘息的压迫感,剑风激起地面落叶。
黄晚晴挥剑相迎,她的剑如静水微澜,轻盈地向后飘开三尺,剑风清越,不带一丝火气。
许萋萋的剑越快,黄晚晴的剑越静,许萋萋轻蹙蛾眉,眼中炽火更盛。论剑法黄晚晴毕竟传自庐仙剑派,在一众女流之中已属翘楚。
许萋萋难赢。
黄晚晴静立台中,看着额角沁出细汗的对手,不疾不徐使出一剑,许萋萋剑招陡然一变,不再求快,而是凝聚全身力道,使出一式长虹贯日,剑身直刺,一往无前!
水千帆嘴角微扬,这丫头有点意思。
黄晚晴眸光凝聚,这一次,未再退步,手腕一旋,剑尖划出完美的半圆,贴上许萋萋的剑脊,“嗤”的一声轻响,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二人僵持数十招,许萋萋越战越勇,电光火石间,她的剑化作一道凝炼的寒光,直刺黄晚晴右臂,这是她计算良久的一击,以身犯险,也要换取先机,
黄晚晴瞳孔骤缩,已来不及回剑格挡,只能硬生生地侧开半身,同时左掌灌注真气,狠狠拍向许萋萋剑脊。
“嗤…!”剑锋划过衣帛的声音清晰可闻。
“啪!”肉掌击在剑身的闷响同时传出。
两道身影骤然分开,各自踉跄几步,方才站稳。
黄晚晴的衣袖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裂口下的皮肤渗出一道极细的血珠,她上前一步,拱手道:“萋萋胜…”
“慢着!”山谷中沙哑的声音来回激荡,荡的众人一惊。
只见一赤发女子手持双刀,站在谷口,放声大笑,“我来也!”
她身旁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一边是身高八尺的大汉,一边是身形矮小的儒郎。
“小兄弟,你的大好日子,我们来给你助兴。”梅三娘高声笑道。
许萋萋的小脸刷地一白,方才傲气的神色尽失,急忙背身,微微仰头看向她,水千帆只瞥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三人,心中已翻起万重波浪,平静道:“多谢。”
台下一片嘈杂,“可是冥山四鬼?他们来做甚,这几人…不会是…”
梅三娘一跃飞上台去,未看许萋萋一眼,与台下众人道:“比武招亲谁说了算?”
李全上前躬身道:“阁下既来此,便是贵客,逐浪山庄必定备好酒水,少主成亲之日一定邀各位共喝喜酒。”
“你少瞧不起人!谁差你一杯酒,我三姐是来抢亲的…不…来招亲的!”薛四哥急道。
众人皆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望向塔顶,唯有许万宗目露凶光。
他道:“可携请帖前来,若无就立刻下台。”
“请…请贴?”宴二郎撇嘴道:“什么…玩意,”他随手扯下一块儿衣布,咬破手指,在上面胡画了几下,高举到许万宗面前,“给…你。”
台下爆发出阵阵笑声,只见宴二郎高举的布条上可不正写着“请帖”二字。
许万宗尖刻道:“你们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中原武林何时有你们的位置,梅三娘厚颜无耻,不知自己年岁?比武招亲该你何事!”
“许万宗!你个夜里上炕,白天大补的主,还嫌我老,老娘我风华正茂。你给你爹比武招亲吧,我去给你当娘,好好替他管教你这龟儿子,”梅三娘说完又狂笑两声。
许万宗的脸像刷了漆的老黄瓜,一怒飞掌拍向梅三娘。
“啪”一股劲风袭来,打断他的招式,许万宗急忙收手,众人皆向身后望去。
“不劳冥山四仙,晚辈先来耍耍。”一个爽朗的女儿声音飘来。
水千帆定睛望去,乌日罕?!
少女飞上台去,恭敬向三人行李,“家师总提及三位,今日有缘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水千帆双耳微动,凝神细听。
“哦?你师父何人,认识我们仨?”梅三娘上前一步。
“日后定有机会相见,师父每每提及三位,无不感叹,说三娘是女中英豪。”乌日罕莞尔笑着,“不知能否让我上台比划两下?”
梅三娘大笑,“有眼光,请!”
“这位姑娘可敢一试?”乌日罕仰头看向许萋萋。
“有何不敢!”许萋萋见冥山四鬼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神色泰然几分。
断崖清风,日色正浓。
乌日罕一袭红衣,随风扬起,长眉入鬓,凤眼微扬,不似许萋萋娇艳,不同黄婉晴端柔,天然带着一股轩昂之气。
她的鞭子破风而出,抽在许萋萋身前,碎石迸溅!
许萋萋咬牙,身形骤低,试图拉近距离,剑光刚起——第二鞭已至,黑鞭如同活蛇,精准地“咬”向许萋萋膝盖,她不得已横剑去格,“铮”的一声,鞭梢重重砸在剑身上,一股沛然的劲力透过剑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宝剑险些脱手。
乌日罕笑道:“还来吗?”
许萋萋仗剑直刺,鞭子如灵蛇游窜,沉闷的风雷之声当头砸落,乌日罕的鞭子从四面八方罩下,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封死对手进退。
许萋萋的剑成了困兽之斗,每一次格挡都险象环生,无法近身搏斗,剑意便难以挥洒,偏偏乌日罕的鞭子密不透风,半点先机难寻。
“啪…”一声轻响,鞭梢划过她的脸颊,许萋萋的脸上顿时浮现一道血痕,一直变幻莫测的长鞭,陡然崩得笔直,如闪如电,不再是抽、卷、缠,而是——刺!以超越之前所有速度的凌厉,直射许萋萋手腕。
此击一出,许萋萋再无转败为胜之机。
一抹青光划过,极薄极淡,极快极准,这一剑极为自然,轻描淡写地挥下,鞭子瞬间断成两节。
“好剑法!”
梅渡华走上台去,挡在许萋萋身前。
乌日罕皱眉道:“你…何人?”
“我与姑娘一战。”梅渡华沉声道。
乌日罕貌似不解道:“你也喜欢李天然?”
梅渡华微怒,“休得胡言,此乃我中原武林比试,不容异族来犯。”
许萋萋上前一步对梅渡华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梅渡华低声道:“事关各派颜面,别胡闹。”
“李郎可否借剑一用?”乌日罕仰头笑着看向水千帆。
水千帆微笑点头。
众人皆屏气凝神,梅渡华最风头无量的当世剑客,庐仙剑派的下任掌门,惊鸿剑客难得出手,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眼福。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甚至没有步法配合,梅渡华的剑法朴实,却极其有效,一把宽剑撩起时,疾风骤起。
这一剑倒显得之前的比试都成了笑话,仿若这才是用剑人该有的气势。
乌日罕挥剑刺出,可迎上的并不是剑气,梅渡华一剑仿若平地生起一堵墙,坚实、厚重、蛮不讲理。
不能挡!她本能告诉自己,可剑已挥出,剑气迎面相撞,乌日罕只觉虎口发麻,身形如狂风吹起的柳絮,轻飘飘被挡开。
少女轻笑,“有两下子。”乌日罕正色,将剑横在身前,并未冒然出手。
梅渡华依旧在原地,脚步未移半分,一剑飞出,迅雷之势更胜方才,剑光如江潮怒卷,虚虚实实尽在一剑中。
冥山四鬼互望一眼,神色凝重。
众人屏气敛声,这姑娘恐怕不死也伤。
“铛,”乌日罕剑身翻转,犹如清风拂海,一剑泄去梅渡华剑网之势,少女嘴角微扬。
台下人惊呼,方才明白梅渡华上台的原因,少女剑法浑然天成,别说许萋萋,在场诸多剑客皆非其对手。
梅渡华浅笑,腾空而起,双剑在空中来回,眨眼便是数十回合,令人眼花缭乱。
二人落地之时,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少女剑法虽精妙,但对战经验显然不足,这些回合下来,已呈下风。
“那是…是…李天然!”一人惊呼道,众人皆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李天然”轻点足尖,翩然从塔上飞下。
“他…!”
水千帆并未理会众人的惊呼,心道:“李天然,此番若是欠你,阴曹地府来向我讨要吧。”
她走至擂台中央,许萋萋跃过梅渡华,跑到水千帆身边,娇羞轻声道:“我许你帮我,只是我不会感激。”
水千帆瞥都未瞥许萋萋一眼,“走开,别耽误我打架。”
“李天然!”
水千帆将她轻推到一边,冷冷道:“不是为你。”
梅渡华讥讽一笑,“不劳李兄动手,此等鼠辈我一人即可。”
水千帆也讥讽一笑,上前一步道:“我是来打你的。”
“少爷!”李全等人急呼。
“好!”江折柳在台下大喊。
梅渡华笑道:“没想到逐浪山庄少庄主竟然勾结异族妖女。”
“妖你妈个头。”
台下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天然”。
梅渡华眉头微蹙,确认道:“你说什么?”
水千帆淡然一笑,一字一顿道:
“妖!”
“你!”
“妈!”
“个!”
“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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