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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昇舟与至交重逢
唐观的肚子挨了一拳,又在马背上不停颠簸,没过多久,他就晕死了过去。
“喝!来!哈哈!”
“来!喝!”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唐观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破烂的屋顶。然后,唐观用手撑着坐起身。
当他起身时,一旁酒桌上的几个大汉全部朝他看了过来,其中几个还光着膀子。
看着长得膘肥体壮面相凶神恶煞的大汉们,唐观吓的一惊,他呆在了床上,不敢乱动。心里疯狂地想着,这是啥情况?那人还真是人贩子?这咋这么像土匪窝呢?
突然,破旧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抓住唐观的高挑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男人端着一个瓷碗,碗里盛着黑乎乎的液体,快赶上男人的肤色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眼见男人朝自己走来,唐观绷着身子不停地后退,到最后他已经与身后的墙紧贴在一起。
在男人走到床前时,唐观伸出双手挡在身前,闭眼大叫道:“我,我没钱!大哥,我,我还有病,我卖不出啥好价钱,真的!放过我吧!大哥,我求你了!我还是传染病,真的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大汉们见状纷纷笑了起来。
听见动静的唐观哆嗦着身子睁开一只眼,发现男人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站在床前没有动,男人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黑了一点。
“传染病?”男人疑惑地开口问道。
唐观刚准备点头,男人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揪住唐观的衣领,将他拖下了床,接着朝门口拖去。
边上的大汉们看见后愣了一下,但没有人阻止。
唐观在地上不断地被拖行,他想站起来,可是男人的劲太大了,完全不给他动身的机会。很快,男人就将唐观拉到了屋外的草坪上。在草坪上也拖行了一段距离后,男人才放开唐观。
唐观浑身颤抖地倒在地上,他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他将右手缓缓伸到背后,想悄悄蓄气偷袭男人。
“我的刀不是一般的快,你的右手还想要的话,就不要做什么小动作。”男人沉声说道。
听完男人说的话,唐观身躯一抖,刚蓄起的白气烟消云散。他想着,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男人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唐观身前,低声呵斥道:“把药喝了!”
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不明液体,唐观的目光在男人和瓷碗中不断切换,随后颤颤巍巍地说道:“是药,是药三分毒,我、我能不能不、不喝啊?”
男人懵了,他蹲下身看着唐观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有病吗?”
?!
“是,是有病,但是还没诊治,万一、万一和这药对不上咋整?”说完,唐观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男人将瓷碗朝唐观又靠近一步,冷声说道:“这是治你呕吐的药,快凉了,赶紧喝。”
唐观盯着瓷碗内的黑色液体看了看又看向男人,最后视线停留在男人腰间的大刀上。他想着,反正佛珠在自个儿身上,要是药有问题,大不了他在死前先自个儿溜回楼里,而且这个男人应该也没啥理由骗他。
然后,唐观哆嗦着端起瓷碗,双手打颤地移到嘴边,他抬眼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男人,然后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喝下了碗中的液体。
“咳!咳咳咳!咳咳!”
由于太过害怕,喝到一半,唐观还呛住了。唐观端着药碗侧头不停地咳嗽,咳的脖子和脸一片深红。
咳了半天后,唐观眼含泪花地看向男人,发现男人还是紧盯着他不动,于是他仰头一口闷完了剩下的药液。
看着唐观将碗里的药液一滴不剩的喝完后,男人从他手中一把抢走了药碗。
唐观捂着难受的脖子抬眼看向男人,发现男人竟然转身走了。于是,唐观立马起身飞快地朝与男人相反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但他咬咬牙又站起身向前狂奔。
“哒哒哒!哒哒哒!”
没多久,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唐观腿一软再次摔在了地上。而后,他眼睛紧紧地盯着草地,趴在地上不敢再动,额头上的汗液也不断地从他的脸颊滑落。
追赶上唐观的男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围着唐观绕圈,在绕到第三圈时,男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接着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唐观走来。
抬眼瞧见这一幕的唐观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转身坐在了地上,两手撑在背后,死死地抓着地面的草,继而瑟瑟发抖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问道:“你,你要干啥?”
男人握着刀走到唐观面前缓缓蹲下,他用刀尖指着唐观的下巴,冷笑着说道:“你不是有传染病吗?我看看你身上哪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我帮你割掉。”
闻言,唐观吓得起身又要跑,他刚一转身,男人就揪着他的后领子将他拖到了马前。唐观拼命挣扎,可惜男人的力气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唐观那点力气对男人来说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于是,唐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他的双手开始慢慢蓄气。
“不想再挨我一拳或者被我的刀削掉一块肉的话,最好别乱动。”男人看着唐观警告道。
听着男人的话,唐观手上的气刚凝聚又散了,他确实不想缺胳膊少腿,主要是他们出来只带了一颗孟北繁的佛珠,要是他一个人回去了,还不知道严婥他们要咋整呢,做人不能这么没义气。
见唐观不再挣扎,男人将唐观再次甩上了马背。唐观横在马背上,男人飞身上马,将刀插进刀鞘里,然后握着缰绳朝着小屋的方向跑去。
男人带着唐观回到了刚刚的地方,在男人下马后,唐观趴在马背上看见前方有另外一个男人骑马奔来。男人看见来的人后,没有再管唐观,而是朝着骑马的男人走去。
“阿悍,什么情况?”骑马的男人勒紧缰绳将马停在抓唐观的男人面前。
原来那个男人叫阿悍,唐观在心里想道。
阿悍走到骑马的男人身旁,对男人弯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我在街上抓了一个外来人,抓他的时候,死士们也在抓他。”
男人闻言下了马,朝唐观走来。
新来的男人可不像阿悍,他长的人高马大,比阿悍高了快大半个头,阿悍虽然比唐观高,但实际上也就高个几厘米,主要是阿悍长得精瘦,个子显得高挑。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唐观目测他比孟北繁还要高一点,就算没有两米也肯定有一米九几。男人长的高就算了,比例还超好,那些穿在其他人身上的破盔甲在他身上倒是被穿出了一种威风凛凛的飒感。男人的肌肉看起来壮实又不过度,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留着寸头,头上还环着一根由多种颜色组成的粗绳。男人的五官长的也十分大气,浓眉深目,高鼻厚唇,下巴处还带着一圈络腮胡的胡茬。
男人走到唐观面前,伸手抓住唐观的背部衣料将唐观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虽然动作也有点粗鲁,但男人比阿悍可要温柔多了,唐观借着他厚稳的手臂站直了身体,而后慢慢看向男人。唐观不得不说,面前这个男人,长的真是太帅!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兄弟,我叫秦柳江,你叫什么名字啊?”男人对着唐观笑问道。
唐观看了一眼男人,又看向阿悍,阿悍完全没理他,目光全在这个叫秦柳江的男人身上。
对此,唐观不屑地撇撇嘴,随即看着秦柳江答道:“我,我叫唐观。”
“结巴?”秦柳江蹙眉问道。
闻言,怕被再次灌药的唐观连连摆手,说道:“没,没有,我就是突然被,被你们抓来,我,我有点没缓过来。”
秦柳江听后大笑了几声,接着拍了拍唐观的肩,说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是外来人,要是在城中乱逛,被人抓住就不好了。”
“嘿嘿,那,那就好。”唐观硬挤出一个假笑附和道。他瘦弱的肩膀被秦柳江一拍,差点被拍成高低肩。
秦柳江转身看向阿悍,说道:“阿悍,我出去一趟,看好营地,这次可别乱跑了。”
说完,秦柳江侧身上马,随即策马离开。
唐观看了一眼阿悍,阿悍没理他,直接转身走开了。随后,唐观望了望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原,低头叹了口气。
陆昇舟离开了城主府,他没想到自己破坏了规矩,城主却没有惩罚他。他和城主说了自己中咒还有阳暖暖三人的事情,城主却说会答应帮他在城中寻找下咒的人和阳暖暖他们。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走了几条街后他想到了城主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
“昇舟,你不想回家吗?回家看看吧。”
于是,陆昇舟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家。
陆昇舟想过无数次和秦柳江重逢时的场面。也许是像乐正道和说的在战场上,也许是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也许他们再也不见。
可是,他没有想过他会和秦柳江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在他十一年未回的家里。
秦柳江和陆昇舟都怔怔地望着对方没有动,要不是这十一年的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刻骨的痕迹,两人怕是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现任叛军的首领正是秦柳江。”
乐正道和的话响彻在陆昇舟的大脑里。而秦柳江身上的服饰和他脑袋上的布绳,都坐实了乐正道和的话。
现在的秦柳江的确是叛军,而且是叛军首领。
但是,秦柳江怎么会变成叛军首领?
陆昇舟率先向秦柳江走去,他走到秦柳江的面前站定。陆昇舟盯着面前这张饱经沧桑的脸,强行压下眼眶中的湿润。
“柳江,你忘了我们成为死士那天所发的誓吗?”陆昇舟哀伤地看向秦柳江,哑声问道。
“誓死守卫上阳川!誓死守卫上阳川!”
“誓死守卫上阳川!誓死守卫上阳川!”
昔日两人的誓言回荡在秦柳江的脑海。
秦柳江伤感地垂下了眼,他轻声说道:“我当然没忘。昇舟,我可以死,死的再无足轻重也没关系,但不代表我的亲朋好友也要为此而枉死。”
闻言,陆昇舟悲叹道:“柳江,我们是死士,上阳川的死士。”
他们没有再会时的寒暄和问好,明明他们是时隔十一年重逢的至交,但他们彼此之间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既亲近无比又疏离万分的矛盾感。
“以前,我总是害怕哪一天就会被你这个家伙丢下。所以我逼自己不停地努力,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比你还厉害的人。我希望能成为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也有资格站在你身旁的人。”秦柳江抬眼注视着陆昇舟,他神色沉痛但目光坚定地看着陆昇舟。
陆昇舟听见后,愣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见状,秦柳江走到陆昇舟的身后,与他背对而立,随后苦笑着说道:“从前,我向往自由,可我更向往你。”
陆昇舟没有回话,他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秦柳江的背影。
“是上阳川,是上阳川城主先背弃了我们!”说完,秦柳江愤然地转过身。
见陆昇舟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秦柳江悲愤道:“昇舟,你的愚忠,可笑至极。你对得起自己吗?你对得起邈邈吗?”
再次听见妹妹的名字,陆昇舟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昇舟,你早就不是我的目标了。如果你选择站在乐正道和的那边,那我们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秦柳江一脸淡漠地看着面前脆弱的陆昇舟。
半响,陆昇舟忽然转身背对着秦柳江。他双手握拳,紧闭双眼,不敢再去看秦柳江。
身后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秦柳江吗?陆昇舟忍不住在心里问道。
秦柳江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陆昇舟的背影,许久,他低声说道:“我会给大家一个新的上阳川。”
说完后,秦柳江便毅然决然地走出门,接着骑马绝尘而去。
秦柳江走后,陆昇舟也从空无一人的家离开,回到了乐正道和的院子。
他望着仍旧端坐在上方的乐正道和,语气平静地问道:“城主,现在叛军四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你是上阳川最好的死士,你应当把我和上阳川作为你心中的第一首选。”乐正道和说完后不紧不慢地微抿了一口手中的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陆昇舟的问题。
可能是刚才秦柳江提到了邈邈的缘故,总之陆昇舟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在乐正道和说完后,他心中的困惑和不满被心底坏掉的门锁释放了出来:“我一直选择的都是上阳川,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会誓死守卫上阳川,以为上阳川而死为骄傲。那么现在请您告诉我!您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看着面带委屈和困惑的陆昇舟,乐正道和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陆昇舟的面前,冷声说道:“你这个骗子,你从来就没有选择我,你选择的一直是你自己。”
“我深记当初成为死士时所发的誓,誓死守卫上阳川!誓死守卫上阳川!!”陆昇舟问心无愧,他铿锵有力地反驳乐正道和。
陆昇舟话音刚落,乐正道和立即蹲下身抓着陆昇舟的手臂,他眼瞳厉红、五官扭曲地吼道:“不是,不是上阳川!我要你选择的是我!!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选我?为什么??”
说完,他又如泄气般双手下垂,接着满脸颓丧地放开了陆昇舟。
“城主?”陆昇舟不解地喊道。他不明白乐正道和的脾气怎么会变得如此阴晴不定,还有秦柳江,这十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乐正道和慢慢站起身,他一下子收起了外放的情绪,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乐正道和转过身,背对着陆昇舟淡淡地说道:“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你是这样的懦弱无能,你把一切都毁了。是你的错,昇舟。我告诉过你,不要去那个院子,不要去招惹我的妹妹,可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是你的一意孤行,才造就了那样的后果。”
闻言,陆昇舟低下头,身体难以遏制地颤栗起来,他没有勇气再去反驳乐正道和的话。因为他从心里深深地觉得,乐正道和说的是对的。但凡他曾经听进乐正道和的只言片语,事情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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